“還不快來人,把這個髒兮兮的丫頭給拖出去,真是的,怎麼什麼人都往這裡引啊。”一個穿着厚厚的官衣的太監,捂着鼻子,皺着眉頭看着躺在他腳下的那個宮女兒。聽了他的話,旁邊的一個穿着很明顯比他單薄一些的小太監上前一步,討好着說道:“公公,這個丫頭是西門裡頭的,說是她服侍的娘娘病了,要見皇上。”
聽到西門裡頭的,那個公公先是一愣,旋即倒像是想起來什麼似地,臉上立時浮現出幾分諷刺的笑容:“你說的就那地兒的?那裡面的人都沒指頭了,你以後給我注意點,別隨便亂放人進來。這個丫頭也算是對主子有心,攆出去就行了。”
說着,用腳在那個躺在地上的宮女臉上輕踢了兩下,然後看到那個宮女似乎醒了過來,轉身就走了。
見到那個大太監走了,那個小太監在旁邊待了一會纔敢上前,扶着那個宮女站了起來。
“我說姐姐您啊,也真是大膽,居然就敢往這裡面來闖,要是剛纔那個公公心情不好,你小命都沒了。”那個太監嘴裡唸叨着,手裡也不停,乘着那個宮女還沒怎麼清醒在那個宮女的身上到處亂摸,似乎想順些什麼。但是始終是一場空,他頓時就開始不耐煩了,用力的把那個宮女一推。
那個宮女似乎因爲被摔倒在地上,清醒了很多,眼睛瞪得圓溜的看着面前的那個太監。只見那個太監有些嫌惡的說道:“清醒啦?那還不走,在這裡待着幹嘛,還等着送轎子給你擡回去?哼,再不走,只怕等來的是擡你去陰曹地府的物件。”
那個宮女聽到那個太監如此刻薄的話,只是眉頭皺了皺,然後掙扎的要爬起來。這個時候,旁邊一直站着的一個太監上前一步,問剛纔搜那個宮女身子的那個:“怎麼樣,水頭如何?”
聽到那個太監問,剛纔搜身的那個太監有些不屑的說道:“什麼水頭啊,身上一股子發餿的臭味,連點見光的東西都沒有。”他說着,就往地上呸了一聲。
那個宮女似乎聽到了那個太監呸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太監。沒想到,被那個宮女一看,那個太監嚇了一跳,那個宮女的眼睛似乎是血紅血紅的,看着倒是有幾分修羅的模樣。但是嘴上還是個不服氣的:“你看看,那個丫頭還敢瞪我,別拉着我,讓我給她點好歹看看。”那個太監雖然說嘴上叫的厲害,但是身子一動也不動,就只是幹說,旁邊的那個太監也是在那裡笑嘻嘻的也沒有說些什麼。
“你是不會背叛我的吧……”當難兒在一片迷濛的時候,就聽到一個淡淡的呢喃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迴響。這個聲音,讓她覺得很難受,很不舒服。她努力的想睜開眼睛,但是卻又感覺自己的眼睛像是被什麼膠給黏住了一般。
“你一定不會像是那個賤人一樣,背叛我的吧。”難兒感覺自己的臉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上面爬一樣,她想用手撓,但是卻動不了。這樣無力的感覺,她真的不喜歡,她感覺自己的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膨脹一樣,但是……卻無能爲力。
她一個勁的掙扎着,感覺自己的身體的觸感似乎又回來了,身上傳來一陣刺啦的痛感。身子似乎一下子就變重了,重的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發現在自己牀邊上的是萱妃娘娘。萱妃娘娘的臉色有些淡淡的紅潤,看到自己醒了過來,她似乎很激動,但是卻抑制了下來。對着自己,溫和的笑着:“難兒,你沒事吧”
難兒睜大了眼睛,心中有些疑惑,萱妃娘娘平日算不上待自己好,只是最多沒有打罵而已。爲什麼突然待自己如此親切起來了。但是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有什麼事情。
見到她如此,萱妃突然又激動了起來,用手指貼着她的臉,輕輕的滑動着。難兒一下子就明白,剛纔臉上的觸感是從何而來。她驚恐的看着面前的萱妃娘娘,她在宮裡頭,有聽說,有的妃子嫌棄自己的丫頭眼睛比她的好看,就挖出來的事情。
但是萱妃卻又把手收了回來,只是幾近癡迷的說道:“你看看你這張皮,多麼好呀。正是青春年華的歲月,當年我也有過你這樣的歲月呢。”她說着,就低低的笑着。
今天的萱妃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樣,難兒驚恐的看着面前的萱妃娘娘。她雖然說讀書不多,但
萱妃說着,又咳嗽了兩聲,她拿開擋着嘴巴的帕子,只見上面有一團團紅彤彤的事物。她皺了皺眉頭,把那塊帕子收了起來。
看着難兒一副害怕的樣子,萱妃突然嬌笑了起來:“你看你對我那麼好,不怕死都要去皇上那裡求皇上給我請太醫,你知道麼,你回來的時候,是被拖回來的。你看看你寫字,鞋底都沒有了。”
萱妃娘娘說着,用手指了指她的腳。難兒努力的坐起身子,這才發現,自己是和衣躺在牀上的,自己的鞋子都沒有除去。而且,自己的鞋子那後跟幾乎都沒有了,自己的腳上也是在滲出血跡。難怪,自己醒過來,就一直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疼。
溫柔的讓難兒躺了下來,萱妃笑了笑,然後頭偏向窗外。當年她也算是寵冠六宮,只可惜,棋差一招,讓皇后那個女人拔了頭籌,不過沒關係,她會找回場子的,一定會的……
她想着,看着面前的難兒,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柔和,她輕輕的在難兒的頭髮上撫摸着,然後笑問:“難兒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我的吧?”
聽了她的話,難兒雖然覺得奇怪,但是還是點了點頭。看着難兒乖巧的樣子,萱妃笑了笑點了點頭,說道:“那我也就放心了。”說完,然後又咳嗽了起來,難兒緊張的看着萱妃。
雖然說宮中沒有真情在,但是萱妃對待自己也算是不錯的,況且,雖然說她現在不得勢,怎麼說也算是一個主子,如果說她們這樣下等的宮女沒了主子,估計就只能被髮配去洗雜物了。
只不過不知道爲什麼,難兒覺得今天萱妃的似乎特別的精神,雖然說是也和平常一樣咳嗽了,但是顯得更加精神了,而且有些怪,但是具體的哪裡怪她卻說不上來。
可是,別的不說,平時的話,萱妃絕對不會和自己說這些。雖然說她在這裡了以後,本來這裡的宮女都想辦法調走了,只有自己沒有。但是萱妃娘娘也是一向對着自己是不冷不淡的,她可以說是一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所以說,對萱妃突然對自己熱切起來,難兒心中還是有幾分的戒備的。她在宮裡頭雖然說時間待的不算特別長,但是卻知道,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所以說,她現在很小心的在揣測這個人對自己到底是有怎麼樣的意圖。
萱妃娘娘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她的思考,只是笑着,用兩根手指,挑起她的臉蛋,在她的臉上端詳了一陣。然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她趕忙用手掩着自己的嘴脣,只是,手拿開的時候,嘴脣上有幾抹豔麗的紅色。
難兒見到她嘴上的硃色,立即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驚恐的叫道:“娘娘……”
萱妃的心情突然壞了起來,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叫什麼叫,我還沒死呢,你放心,我現在不能死,也不會死。你自己就在這裡,好生的養着吧,宮裡頭的事情,你先放下。”說完,就轉身離去。
難兒想起身,但是奈何身子上面沒有一處不是痛的,只能安分的躺着。
她休息了幾日,雖然說,萱妃娘娘每天都會扔一些藥過來。卻是讓她自己上藥,而萱妃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對她,萱妃就像是在盡着某種義務。
雖然說難兒一直在疑惑自己有什麼用處,需要萱妃如此的對待她,但是她還是小心翼翼的應對着。畢竟,萱妃是主子,就算是再失勢,要捏死她,也像是要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的簡單。
難兒的身子並沒有看着那麼嚴重,她都是皮外傷,所以說,上了一日的藥就好了。而且那藥也不知道是萱妃從哪裡弄來的,都是一些上好的,抹上去以後,一陣清爽,而且,幾乎都不留下痕跡。
萱妃似乎一直在等這一刻,在她病好了以後,萱妃給她了一些碎銀子,讓她去御膳房弄了些好吃的來。
晚上,在昏暗的燭光下,萱妃的笑容很是嬌媚。或許是因爲這個氣氛,看的她的面色很好的樣子。萱妃坐在那裡,看着難兒,一臉慈愛的樣子。
“難兒,你伺候我,也有兩年了吧。”
難兒在心裡琢磨了下,點了點頭,恭敬的回答:“是的,萱妃娘娘。”
萱妃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道:“你應該是十二歲進宮,伺候了我兩年,也有十四歲了吧。”
難兒又點了點頭,但是卻沒有說話了,只是狐疑的看着面前的萱妃。
“你這樣不行,宮裡頭呀,最多的就是聰明人,每個人度覺得自己是最聰明的,所以說她們在宮裡頭都活的不長久,總是拿着石頭,就砸着自己腳。”
萱妃說着,看到難兒眼中有幾分不屑,卻也沒有就着這個話題多說下去。
雖然說,難兒對萱妃說的話有幾分的不以爲然,但是卻覺得她今天的態度很有問題,不管怎麼說,萱妃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都是一件讓人惶恐的事情。
萱妃娘娘似乎也沒在乎她的想法,只是自己替自己酌了一杯小酒,用她染成了大紅色的指甲,輕輕的捏着杯子,看着杯中酒液轉動。
“你說,如果說,我讓你上位了,你會記得我麼?”
難兒一聽,立即跪倒在地上,頭使勁的在地上磕動着:“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有如此奢望。”
聽了她的話,萱妃似乎十分不高興,皺起了眉頭:“你別說敢不敢的,我問的是,你會不會。”
“那奴婢自然會爲萱妃娘娘您效犬馬之勞。”
聽了她的話,萱妃娘娘點了點頭,表示滿意。
“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也就放心了。我告訴你,我有今日,都是皇后那個臭女人,如若不是她逼着皇上把我關在這個臭地方,我自然不會落到今日如此下場。”她說着,眼睛微微的眯起,閃過一絲狠厲。
難兒聽了她的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其實她在這裡,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點這些事情。但是卻沒有從她口中說出來瞭解的那麼真切。見到她點頭了以後,萱妃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心的,你要記得,你如若是踏着我的身子上去,那就要努力上位,把皇后給我拉下來,記得,她下,你上。”
難兒聽了她的話,連忙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但是心裡頭卻有些不以爲然,你自己都這樣了,還提說幫我上位,那不是個笑話麼。
但是難兒臉上卻沒有露出分毫,畢竟,現在她是自己的主子。
見到她點頭了以後,萱妃娘娘猛的一陣咳嗽,咳出了好幾攤血,血塊在手帕上面,觸目驚醒。但是她卻絲毫不在意,臉血絲留到了最忌的嘴脣上面也完全沒有感覺。
只是看着面前的難兒,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以今日我吐出之血起誓,如若你借我之梯,來日必拉皇后下馬,已祭我早亡之魂。”
“難兒以萱妃娘娘之血起誓,如若借萱妃娘娘之風,上位,當了宮裡頭的主子,定然拉皇后下馬,讓皇后生不如死。如若違約,天打五雷轟。”
萱妃娘娘就那樣偏着頭,神色迷茫的看着她,聽到她已經起完誓了以後,才點了點頭:“嗯,你記得就好,記得就好,你下去吧。”
難兒完全不理解萱妃突然把自己叫過去是幹嘛,爲什麼又突然要自己走。她心裡頭嘀咕,看來萱妃娘娘的心思越來越難以揣測了。
當三日後,她見到皇上懷中抱着的萱妃,她才猛地明白萱妃娘娘當日所作所爲的目的。萱妃娘娘那天打扮的真的很漂亮,穿上了她最愛惜的那條長裙,長袖飄飄宛如仙子。
只是,她現在面色慘白,胸前一片鮮紅,如同一朵開敗了的牡丹。
“你就是難兒吧。”
皇上抱着萱妃的身子,冷眼的看了一眼跪在那裡的難兒。
難兒猶豫了下,然後應了。
“萱妃讓朕照顧你,朕自然會好好照顧你,你現在先給朕好好的送萱妃最後一程。”
難兒跪着領了皇上的口諭。
她看着萱妃的面孔,萱妃因爲疾病的折磨,兩頰並沒有以前那麼豐滿看着舒服。但是卻別有一番楚楚動人的風範,只是,她眼角和脣邊溢出來的鮮血,告訴大家她並非是死於疾病。
難兒神思恍惚的看着面前的萱妃,突然在恍惚間,見到萱妃正對自己笑着:“你要記得答應我的話,她下,你上……”
她猛地一驚,仔細看向萱妃,發現,她的嘴角,是翹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