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看見?你眼睛長到哪裡去了?怎麼,你這雙眼睛整日除了勾引王爺,就是巴巴的揣摩着楊主子和敏主子的心意呢!”說着,聶主子心中的怒氣更是騰地一聲躥了起來,現在見着暮貴妾一副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譏誚道:“你可別對着我怕這樣,我可不吃你這一套!方纔你在楊主子和敏主子,那可是能說會笑啊,怎麼到了我的面前,就像是死了一般?”
暮貴妾還在輕聲細語解釋着什麼,而傾城卻在心裡暗暗叫好,如果不是聶主子忽然闖出來,誰會知道暮貴妾在後面暗中跟着他們身後呢?
傾城想着眼下既然聶主子被撞破了,不如她爲暮貴妾解這個圍,做一個順手人情,興許到時候還有用得上暮貴妾的時候。
想至於此,傾城便轉身,朝着李紹明笑笑,淡淡說道:“咦,難道暮貴妾也在後面跟着呢?聶主子也在後面呢,聽起來好熱鬧!”
李紹明挑挑眉,自然也聽到了聶主子與暮貴妾兩人之間的爭執,聽傾城這麼說,只得對站在不遠處的永順說:“去看看她們到底吵什麼呢!”
永順領命要去了,不一會兒的時間,聶主子便與暮貴妾便慌忙過來了,聶主子的臉色尤其慌張,她知道,這段時間因着敏主子不能伺候李紹明,所以舉薦了暮貴妾,所以這些日子來暮貴妾倒是很得李紹明的寵愛,再加上她方纔那一番句句帶刺兒的話,想必李紹明定然會怪罪的。
這樣想着,聶主子倒是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便急忙道:“妾身見過王爺。”
暮貴妾也是心虛得很,也忙跟着聶主子後面請安。
李紹明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這樣直直地看着她們兩人,臉上更是讓人難以揣測的神情,這樣,倒是更加讓人不安了。
聶主子與暮貴妾也嚇壞了,她們甚少看見李紹明這樣的臉色,如今兩人更是誠惶誠恐,一臉膽怯。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怎麼兩人都是一副心虛的樣子!”說着,李紹明瞥了聶主子一眼,更是說道:“禁足了這麼些日子,看樣子你也是養好了身子,你的精神倒是越發好了,看樣子王府中最近的吃食不錯,你們的精神都不錯啊!”
暮貴妾聽了這話,臉色訕訕的,倒是聶主子卻是搶先說道:“王爺也覺得嗎?妾身前幾日聽孫大夫說,多吃茯苓子能夠養顏,奴婢倒是吃了不少,沒想到,孫大夫的話倒真是沒錯,妾身連精神都好多了。”
聶主子已經這麼久都沒有見過李紹明瞭,如今見到李紹明心裡更是歡喜得很,且要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早被李紹明不耐煩地打斷:“行了行了,我沒有這些多餘的閒心來管你吃什麼茯苓子的,你倒是心寬,日日能吃這麼多。”
聶主子聽見李紹明這樣奚落她,那臉一下子紫脹起來,低着頭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暮貴妾在一旁看着,雖然不至於臉上露出奚落的笑容,但那眼神裡分明帶着得意的神情。
傾城聽聞這話,瞥了聶主子一眼,眼神中也是有着淡淡的垂憐,沒有朋友,沒有愛人,甚至身邊連個值得託付的人都沒有,一個女人活到了這個份上,也是夠失敗了的,縱然聶主子之前對她頗多爲難,這個時候她不如也幫一把吧!只是,又該怎麼幫助,才能顯得不露痕跡呢?
不過,等着她剛想開口說話的時候,暮貴妾卻揣摩着玄燁的意思,笑意吟吟開口道:“奴婢聽說楊主子身邊有個丫鬟吃食做的不錯,您與聶主子才吃了酒,這會兒子需要用些東西來墊墊肚子!王爺,妾身也知道方纔的事情做的有些不對,不如趁着這個機會也與聶主子說說話,這樣也可以冰釋前嫌不是?”
傾城素日裡跟聶主子勢同水火,又跟暮貴妾沒有什麼交集,今日暮貴妾這樣提出建議來,包括傾城在內,大家都一驚,顯得很意外的樣子,去若惜居?她到底是打得什麼主意?
倒是李紹明頗有些興致,對於昭夢的手藝,他一直都很是滿意,如今被暮貴妾這麼一說,倒真的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便微微頷首道:“如今楊孺人還在蓮花家宴上,這樣吧,那咱們幾人就去若惜居中用些東西再走吧!”
他這樣一說,聶主子自然也不能推辭,而傾城情知這會兒子楊主子與琳琅姑姑不在若惜居中,那這樣子,只有昭夢在了,恰好她也有些日子沒有見到過昭夢了,如此,一行人便朝着若惜居走去了。
走着走着,傾城一直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雖然若惜居是楊主子的地盤,但對這兒她卻是一點也不陌生,更何況還有昭夢在若惜居中,就算暮貴妾真的想要做什麼花樣,倒也是沒有那麼簡單了。
心頭略微舒暢了些,傾城便陪着李紹明等人一起來到了若惜居。
今日去赴蓮花家宴,楊主子只帶了琳琅姑姑去,昭夢依舊還侯在若惜居中,他們見着見到李紹明帶着林鸞等人來了,很是吃了一驚,但是迅即反應過來,忙擦了擦手,忙福了福身子,齊聲說道:“奴婢見過王爺,聶主子,暮貴妾。”
“都起來吧!”李紹明的眼神落在了昭夢身上,微微一笑,淡淡說道:“不單單我覺得你的廚藝甚是了得,大家都是這樣說,如今楊主子雖不在,但是我們專程來這兒嘗一嘗你的手藝的,你可不能叫我們失望啊!”
昭夢雖然有些訝異,但卻並沒有失了分寸,“是,王爺,今兒因着主子出去參加蓮花家宴,所以琳琅姑姑命着奴婢貯備了鬆雨茶,王爺與幾位主子可要嘗一嘗。”
“鬆雨茶?什麼是鬆雨茶?”李紹明在廳堂的上首坐下,好奇地問,看樣子,倒是準備品一品這鬆雨茶了。
傾城看着昭夢緊張的連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便淡淡笑笑,轉身跟李世民說:“這鬆雨茶是之前在芳華園的時候採集了雨後松樹的嫩葉,泡在去年初冬雪水之中,所以便叫做鬆雨茶。”
一提起這鬆雨茶,傾城的心裡倒是泛起了微微漣漪,當初製作這鬆雨茶的時候她還與楊主子等人在一起,但是如今卻已經是物是人非了啊!
正當她思忖的時候,卻見着旁邊的一個小丫鬟已經捧上了一杯鬆雨茶上前來,李紹明接了過來,小啜一口,點點頭,不由得讚歎道:“清芬柔婉,很是不錯,只是鬆雨茶這名字有些俗氣,你們不如給這茶想個更好聽的名字!”
當初這茶的名字只是楊主子隨口取的,所以大家倒也未曾在意過,更是從沒有想過爲鬆雨茶取什麼更好聽的名字。
而聶主子本就沒念過多少書,如今聽聞這話,也是佯裝起玩弄手中的帕子,不敢開口說話了。
暮貴妾雖是念過一些書的,但是她那點才學若是在李紹明面前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已,更何況她可是知道傾城的才學很是了得,若是她說了之後傾城又接着說了,到時候她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其實對於鬆雨茶這個名字,當時傾城也覺得不是很好,但礙於楊主子的面子,所以當初便沒有提出來,如今見着沒人應答,便輕聲說道:“奴婢倒是有一個名字,因着這茶是產於初春,不如叫它春曉,不知道王爺覺得怎麼樣?”
“春曉。”李紹明微微頷首,道:“好名字,好名字。”
聶主子素來小心眼,如今見着李紹明這樣誇讚傾城,早已不服氣,忍不住揚聲對傾城說:“喲,王爺倒是甚少誇獎別人,傾城,你可真是有面子啊!”
這話中明顯帶着刺兒,一時間,不僅是傾城臉色訕訕地,連李紹明原本笑意吟吟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昭夢見着情況有些不對,忙叫小丫鬟端了一個金絲楠木的茶盤來,上面放着兩個汝窯的細白瓷茶蠱,裝着兩杯茶,分別遞給了敏主子與暮貴妾兩人。
聶主子覺察到李紹明的臉色有些不對勁,這才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如今只得端過茶來,閉了嘴認認真真的品起茶來。
倒是暮貴妾很會做人,當即將自己手中的茶遞給了傾城,傾城微微一驚,這才接了過來,因這兩人隔着很近,所以她聞到了暮貴妾身上傳來一股子幽香,若有若無的傳了過來,傾城聞了聞,覺得甚是好聞。
待傾城仔細看去,只見着暮貴妾的衣襟上彆着一叢紫白色的小花,一朵一朵的排成了一對,被固定在衣襟的上,跟她身上的淡紫色的衣裙相互映襯,不僅僅很好看,還很別緻得很。
傾城見到這樣的一幕,心裡卻無端端緊張起來了,先前她一直覺得楊主子、敏主子與暮貴妾三人不過是烏合之衆,依照着她的聰明才智應該是可以對付得了,只是現在就憑着暮貴妾衣襟上的一排小花,看着暮貴妾在這樣小小的細節上就能夠下足了功夫,當即她終於察覺到了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