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現在這個時候,王妃娘娘自然是不會關心這樣的事兒,當即她便關切問道:“傾城,你,你這是怎麼呢?可是出了什麼事兒?快告訴我!”
傾城擡頭看了王妃娘娘一眼,見着王妃娘娘臉上寫滿了焦急的神色,心中一暖,鼻尖一酸,直挺挺朝着王妃娘娘跪了下去,這個動作將王妃娘娘和長歌等人都嚇了一大跳,當即長歌下意識去拉她起來,可是傾城卻像是一尊石像一般,紋絲不動,眼中的淚水更是簌簌落了下來,輕聲說道:“妾身有一件事兒想要求求王妃娘娘!”
“你說,你只管說便是了,我一定會答應你的。”王妃娘娘現在也被傾城嚇到了,只是她卻是萬萬沒有想到,傾城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王妃娘娘,妾身……妾身想要出家爲尼!”
“什麼?”王妃娘娘以爲自己聽錯了,瞥眼見着長歌與長喜也是一副驚愕的表情,當即這才反應過來,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你以爲出家爲尼是鬧着好玩的?想走就能走,想留就留?且不說王爺答不答應這件事兒,退一萬步說,若是王爺答應了,到時候你真的出家爲尼了,外頭的人會怎麼想寧王府,怎麼議論王爺啊?傾城,你真的好糊塗啊!”
從始至終,傾城都是垂着頭,低聲說道:“王妃娘娘,妾身想要出家爲尼。”
王妃娘娘瞧着她好像一副着了魔的樣子,也覺察到這件事兒有些不對勁,當即便叫一旁等閒的丫鬟退了下去,這才與長歌、長喜等人將傾城攙扶起來,更是叫長歌打來水,爲傾城擦乾淨了臉,這才關切問道:“傾城,我自詡從未將你當做丫鬟,亦或者侍妾看待,你在我心裡,就像是我的親妹妹似的,怎麼,難道在我跟前,你連實話都不肯說嗎?若是不說,你叫我怎麼幫你?”
“出家爲尼?說的可真是簡單,如今你是寧王府中的主子,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這樣說,你可知道,你這樣說不僅是污衊了王爺與寧王府的名聲,就連如今皇族的臉面一一同丟盡了!”王妃娘娘現在也顧不得喝茶了,將那茶杯一下子摜在了桌子上,但是臉上卻並沒有太大的怒色,不管怎麼說,傾城都是寧王府之中她相信的女子,她不相信傾城會這般沒有分寸,但是李紹明卻是她的丈夫,兩者比較而言,自然是李紹明更加重要,而她自然也是更加看重李紹明的名聲與寧王府的聲譽。
只是不管怎麼說,傾城都曾救過她的性命,將她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若是她不能保全傾城,怕是連晚上都睡不着覺了!更何況,這件事兒非同小可,她又怎麼能夠不弄清楚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傾城見着王妃娘娘的神色,知道她拿觸到了王妃娘娘的七寸,知道想要王妃娘娘同意這件事兒怕是不大容易,她也不想看見王妃娘娘爲難,只是素芳的性命危在旦夕,她不能不爲之爭取!當即便顫聲道:“求王妃娘娘成全,求王妃娘娘成全!”
一下一下地磕頭下去,傾城聽着自己的額頭在冰冷的青石磚上磕出鏗然之聲,心底卻在冷靜地等待着王妃娘娘隨之而來的應允聲,只是她到底是小瞧了王妃娘娘對李紹明的一片心,當即王妃娘娘愣了片刻,許是她終於平息了內心的震驚跟憤怒,語氣總算又是平緩的了,輕聲說道:“算了,你先起來吧!這件事兒我也不是說不答應你,只是我總得要弄清楚你到底爲何要這般,說是出家爲尼,但是如今你在瀟湘苑中的生活怕是與尼姑庵沒有什麼區別,在哪兒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傾城聽聞這話卻是頓了一頓,她雖不願意欺瞞王妃娘娘,但現在還是昧着良心說道:“妾身雖在瀟湘苑之中,但這些日子來時不時還是能夠沾染王府之中的紛爭,耳根不能清淨,所以想找一片寧靜之處,以求下半生的清淨。”
王妃娘娘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傾城跟着她一起潛心禮佛這事兒,她也是知道的,說實話,但凡是禮佛之人都想找到一個安靜之地祭拜佛祖,她亦是這般,可是她們是寧王府中的女人,這是這輩子都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縱然是想又能怎麼辦呢?不過是想一想罷了!
這樣想着,她卻是長長嘆了一口氣,頗有些無奈地說道:“傾城,你可有聽說過一句話,只要心中有佛,不管你在哪兒,都可以祭拜佛祖的。”
傾城有一瞬間的愕然,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話,換來的還是王妃娘娘的拒絕,當即她便微微擡頭,揚聲說道:“王妃娘娘的意思是,不會答應妾身的要求?”
“是。”王妃娘娘點點頭,語氣中沒有一絲愧疚,她雖是個好說話的人,但也是要看到底是在什麼事兒上,像是傾城今日所提出的要求,那是一點轉寰的餘地都沒有,所以她自然不會覺得愧疚,只是微微揚聲說道:“若是你真的有心禮佛,我可以在瀟湘苑附近爲你修葺一個小佛堂,這樣也是了卻了你的心願。”
傾城聽聞這話,倒是語氣愈發愧疚起來了,忙說道:“妾身罪該萬死,不該向王妃娘娘提出這樣爲難的話來。”
說着,她更是長長嘆了一口氣,眼瞅着王妃娘娘想將她扶起來,她卻是將手搭在王妃娘娘掌心之中,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她知道,若是她不能夠出家爲尼的話,那韋主子就不會放過素芳,這樣一來,那她能夠哀求的人就只有王妃娘娘呢!想及此,她便將所有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訴了王妃娘娘。
聽完了所有的話,王妃娘娘倒是長嘆一口氣,忙扶起林鸞來,目光中充滿了責備之意,“發生了這樣的事兒,你怎麼不肯告訴我啊?平素你倒是聰明得很,今日的事情你怎麼這樣糊塗,韋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你在瀟湘苑之中她不放心,難不成你去了尼姑庵之後她就能放心嗎?你看看她怎麼對待楊主子,你就知道了,怕是等着你到了尼姑庵之後,天高皇帝遠的,她要是想將你剷除,怕就是更加簡單了啊!”
聽聞這話,傾城知道王妃娘娘是爲了她好,當即便是抽噎着說道:“妾身一心掛記着素芳,所以並沒有多想,這才着急來找您,只是現在妾身該怎麼辦?還有素芳,素芳現在被韋主子關着,現在天這麼冷,若是不小心凍着了該怎麼辦?”
“哼,她韋珪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側妃娘娘而已,怕是我真的不震懾震懾她,她都不知道誰纔是寧王府中的正經主子吧!”說這話的時候,王妃娘娘臉上帶着幾分譏誚的神色,她雖一直溫婉,但不代表她沒有手段,想當年在李府的時候,上有說一不二的竇皇后,下有身爲李紹明生母的僖貴妃,前有霸道的太子妃,後有詭計多端的齊王妃,她能夠在李府得到諸多人的褒獎,自然是有她的本事!
當即,她便二話不說差人將素芳放了出來,沒錯,當初不準私下交易的規矩的確是她定下來的,但既然她能夠定下這樣的規矩,自然也能更改規矩,她就不信,難不成還真的有人敢說什麼嗎?
只是,韋主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兒,還未等傾城看到素芳的時候,就見着長歌匆匆忙忙跑了進去,急急說道:“王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韋主子方纔說有事兒要見您,奴婢說您身子不適,如今不適合見她,可誰知道,誰知道韋主子竟然二話不說,就在瑞祥居門口直挺挺地跪了下來,周遭看好戲的丫鬟婆子們圍了一圈,可她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似的,還一直跪在那兒呢!”
外頭正下着鵝毛般的大雪,怕是韋主子這樣的舉動不消半刻鐘的時間就能傳遍寧王府中的每個角落!傾城知道,韋主子這樣做無異於就是逼迫王妃娘娘處置素芳,畢竟當初規矩是王妃娘娘定下來的,她不過是照着王妃娘娘的話做的,現在說放人的也是王妃娘娘,那王妃娘娘到底將寧王府中的規矩放在哪兒?
這樣想着傾城偷偷窺了王妃娘娘一眼,只見她仍舊握着手心之中的佛珠,雙眼微闔,淡淡說道:“既然她不怕冷,不嫌丟人,那就讓她在這兒跪着吧!”
倒是傾城覺得有些不妥當了,韋主子跪的時間越長,對王妃娘娘名聲損失的倒是越大,如今只是輕聲說道:“王妃娘娘,怕是……”
“怕是什麼?”王妃娘娘猛地將眼睛睜開,迸發出一種傾城從未見過的光芒,有着與她平日截然不同的神采,當即更是冷笑一聲,說道:“她韋珪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我看她的膽子倒是愈發大了,她當真以爲將你逼走了,寧王府就已經是她的天下呢?哼,當真是太天真了,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