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陣陣劇痛,傾城在生死之間掙扎了數次,也不知道暈厥過去幾次,終於聽見耳邊傳來墨玉的一聲呼喊:“生了,生了!啊,是,是個——”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傾城卻聽出了她話裡的猶豫:“是,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
墨玉的眼神已經變得異常起來,素芳在一邊看着卻啊了一聲,然後一下子落出淚來,喃喃道:“這,這,這,這怎麼可能!”
“怎麼了?我生的是什麼?是什麼?快抱給我看看!”傾城瞧見她們三個人臉色都極其蒼白的樣子,心裡惴惴不安,忙撐起想要看看她的寶貝孩子。
只是沒想到,傾城纔剛看了第一眼,她就忍不住別開眼去,“這,這不是我的孩子!這,這是一個妖怪!”
眼前放在襁褓之中的分明是一個渾身全是血跡的妖怪!且沒有四肢,宛如古代故事之中的妖怪一樣!
“啊!”傾城忍不住尖叫起來!她,她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妖怪呢?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怎麼可能是一個妖怪呢?
“主子!”墨玉猛然撲上來將她的嘴巴緊緊捂住,跪在那裡涕淚橫流,“求求您不要說話,萬一被王爺他們知道了,主子,主子您就是妖姬啊!是,是必死的!”
傾城已然慌了手腳,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能做,什麼也不能想,只是直直地看着眼前的那個怪物,渾身僵硬如同木頭!
“賊人,你去哪裡!”慌亂之中,那孫大夫竟然想着抱着那個孩子越過窗戶而出,可是早已被守在窗戶那兒的寇仲看到,飛起一刀,將他整個人用匕首釘在了窗櫺上!
鮮血飛濺!孫大夫抱着那個孩子,軟軟地癱倒在地上,臨死的時候仍然大睜着雙眼,死不瞑目的樣子!
幸好門早已被關上,外面的人也進不來,自然無法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李紹明還是一個勁的在外面問:“到底如何了?生了沒?是男孩還是女孩?段主子如何呢?”
墨玉顧不得擦淚,急忙慌慌張張地說:“回,回王爺的話,主子正在努力呢!這就快了,快了!”
此時,寇仲已經從窗戶中躍進來了,他看着眼前不可收拾的局面,當即也是愣住了。
“寇仲將軍,您倒是快想個辦法呀!這,這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啊!萬一,萬一王爺他們進來看到這個,這個……我們家主子,我們家主子必死無疑啊!”素芳壓低聲音問寇仲,滿臉淚水。
寇仲抱着那個怪嬰,再看看躺在牀上只剩下半口氣的傾城,一下子上前來跪在傾城的眼前,握住她的手,沉聲道:“段主子,你不要怕!我在這裡!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這個孩子,我先從後窗跳出去帶出去,你們在這裡再撐一會兒,我這就給你想辦法去!”
“呵呵。”傾城本已經喪失掉的神智,在聽到寇仲的這一番話後忍不住重新凝聚起來,“寇將軍,沒用的,我被算計了,他們,他們要我們母子都死……我的孩子,可憐我的孩子,被他們活生生的弄成了妖怪!孩子,我的孩子,娘沒用,娘這就跟你一起去死!”
她說完便要一頭撞在牀柱上,想要撞死算了!可誰知身體軟軟的一分力氣也使不出來,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麼?
“傾城!你必須要活下來!你若死了,以後誰爲你的孩子報仇雪恨!他們害你的,你也要筆一筆地討要回來!若你現在死了,你只會被看作是妖怪,不單單是你,不單單是你的孩子,就連素芳墨玉我還有你所有關心的一切人都要死!你忍心嗎!”寇仲緊緊握住傾城的手,厲聲逼問她。
傾城悽楚一笑,像是瘋了一樣,“我不忍心,可是事到如今,我又能如何?孩子,孩子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寇仲思忖了一會兒,厲聲說道:“未必,事情未必就沒有轉機,你們再這裡再拖延半個時辰,我必然會想到解決的辦法,段主子,我從未對你食言過,我發誓要用生命保護你,你必須要給我撐着這一口氣,活下去!”
“隨便吧。”傾城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歪在牀榻之中,任涕淚橫流。
寇仲抱着那個孩子,擔憂地看傾城一眼,終於還是打開後窗,施展輕功,沿着屋檐飛了出去。
“主子,使勁啊主子!主子,您要加把勁啊!”素芳與墨玉早已擦乾了淚,費勁拖起死去的孫大夫,用力背起他來,然後將他扔出去窗外,她們再找來凳子爬了出去,接着將孫大夫費力的拖進了後院的井中,一下子扔了進去。
素芳與墨玉是怕被人看見,所以纔將孫大夫拖進去扔了。
傾城瞧見素芳與墨玉那樣拼命的樣子,知道她若是不配合素芳與墨玉,這齣戲一穿幫,她所有在乎的人全都要跟她的孩子一樣,也要被害死了!
於是傾城便拼盡全力,仍然裝出還在生產的時候那樣的慘叫起來,但是她的淚一直沒有停過,鹹鹹的淚水沿着她的臉頰不住的往下滑落,似乎將她的整顆心也浸潤在無邊的淚意之中。
縱然是這樣,但是陰孌也明白,寇仲說他要想辦法,可是終究又能想到什麼辦法呢?孩子生了便是生了,難道待會李紹明進來能說根本沒有什麼孩子嗎?怕是騙鬼也不會相信吧!
可事到如今傾城也沒了什麼主意跟辦法,全身的力氣早已耗盡,心神渙散,只不過是白白撐着一口氣罷了!
正當她嘴裡痛苦的呻吟着,忽然門被人用力敲響,“傾城!傾城,你如何呢?你這就進來看你,你不要着急!”
“你們這幫奴才滾開,裡面是我孩子的娘!她生產的時候我如何能不在身邊?再囉嗦,小心我砍了你們的腦袋!還不快將門打開!”李紹明想來是生氣了,所以揚起了聲音厲聲呵斥那些奴才們!
“王爺,王爺,不要進來,不要進來!”傾城聽說李紹明要進來,七魂去了六魄,忙想着掙扎起來,墨玉卻沉着地按住她的手,寬慰她道:“主子您別怕,奴婢來應付王爺,您只需要穩定心神,配合奴婢的話就可以了。”
墨玉一向都是“每臨大事有靜氣”的,尋常行事便縝密細緻,此刻陰孌心神打亂,命在垂危,除了依靠墨玉,別無他法。
所以她便點點頭,咬牙說道:“你放心,我知道。”
墨玉用力點點頭,便揚聲對門外的李紹明道:“王爺!孫大夫說了,我們家主子正在全神貫注的用力呢,若是此刻被人打擾,恐怕我們家主子分心,生產不順,奴婢知道王爺關心我們家主子,可是也請王爺稍等片刻,片刻就好!”
她一邊說着,傾城一邊哀聲慘叫起來,“王爺,王爺,王爺您不要擔心妾身,妾身現在正在努力!”
李紹明聽傾城這樣一說,雖然焦急,也只得說:“好,傾城,你且在裡面安心生產,我,我就在外面等着你!”
傾城這才鬆了一口氣,虛弱道:“謝,謝王爺體恤!啊!好疼!”
一時素芳又壓低了聲音,裝出是的孫大夫聲音道:“段主子,再加把勁兒啊!”
她們主僕三人配合有加,倒真的是唬住了外面的李紹明,這個時候傾城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低聲問道:“九福,九福姑姑可還好?”
墨玉聽聞這話,臉上纔有了幾分笑意,“主子,九福姑姑沒死呢!”
“什麼?”傾城這下子是真正的驚訝了,喜聲道:“她,她沒死?”
“嗯,九福姑姑當日被推下樓去,後來被救了上來,還存着一口氣,王爺下令,說是無論如何也要救回來,所以便救了回來。她沒死,只是現在還不能起身,得養着呢!主子,九福姑姑爲了你不惜被人所害,你一定要撐到最後,好見她一面啊!”
傾城震撼如許,點點頭:“就算只是爲了你們,我也要撐着最後一口氣,也要跟他們戰鬥到底!”
就這樣,傾城也不知道又捱了多久,忽然見寇仲從窗口跳了進來,懷中抱着一個襁褓,腳步輕盈地走到了她的跟前,將那襁褓之中的東西給她看。
“什麼?”傾城伸頭一看,幾乎沒嚇得魂飛魄散,只見眼前這襁褓之中分明是一個活生生的嬰兒!渾身還帶着黏液,眼睛還未張開,分明也是剛剛生產下來的!寇仲這是從哪裡弄來的這樣一個活生生的孩子給她?
傾城大駭,看向他:“寇仲將軍,這,這孩子,孩子是從哪裡弄來的?”
寇仲顧不得擦去額頭的汗,將孩子交給墨玉,吩咐道::“快,抱住孩子!待會便可以告訴王爺進來了,至於孩子是從哪裡來的,待會再告訴你,你現在只要把這個孩子當成是你的孩子,你跟王爺的女兒就可以!記住了嗎?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段主子,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