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福姑姑微微一怔,搖搖頭,說道:“主子昨夜睡得很沉,沒有叫誰呀。”
“哦。”傾城嘆了一口氣,呢喃道:“難道真的是不肯入我的夢來嗎?”
九福姑姑聽聞這話,詫異道:“主子,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呢?”
“沒什麼。”傾城勉強一笑,瞧了瞧外面的天色,纔剛矇矇亮,便嗔怪道:“叫你多睡一會兒你偏不,這麼大早起來又幹什麼去?”
九福姑姑卻是笑笑,便起身拿起自己不知道啥時候編制的漁網,打算出去了,“哦,沒什麼,現在人少,奴婢想着去湖那裡採點兒蓮藕,順便抓條魚回來做個蓮藕燉魚湯給主子補補,尋常總聽人說這寧王府湖裡的鯉魚可養人了,現在又是秋天了,那鯉魚跟蓮藕正是肥美的時候,主子喝點魚湯,補補身子也是好的,且現在人還少,不會被人瞧見,也就沒人說什麼閒話了。”
傾城死活攔不住,只好任由她去了。
沒想到過了半日九福姑姑就回來,果然提着一大尾鯉魚還有幾根大胖蓮藕回來了,她燒得一手好菜,所以利落地將魚收拾了一下,然後便用蓮藕燉了一鍋鮮美的魚湯,她們主僕二人便也不分尊卑,一起坐下來喝魚湯吃蓮藕,甚是鮮美!
九福姑姑見此法可行,越發的動起其他東西的主意來,寧王府到處都種着各種東西,尤其是各種果木,更是物產豐富,所以采薇除了去撈魚挖藕,更多的還去採摘果子或者去打些寧王府後山中山雞或者野鴨子回來吃。
傾城雖然見她這樣太辛苦,但是好歹她願意出去跑動跑動了,所以也就不再幹涉她了。
傾城本想着這樣的日子其實也不錯,誰知那日九福姑姑出去了半日還沒回來,她就有些心慌起來。心想是不是撈魚的時候一頭栽到河裡去呢?她越想越覺得後怕,可是雙腿又不靈便,左想右想只能拄着雙柺,勉勉強強地站了起來,想要出去看看九福姑姑到底出什麼事了。
只是纔剛挪到門口,傾城忽然見一行人朝這邊走來,遠遠地我就瞧見了韋主子那一身的硃紅色的襦裙,心裡一凜,纔想着要避避,早有韋主子身邊的丫鬟笑着朝她飛快地走來,一邊走一邊大聲笑道:“奴婢給段貴妾道喜了,段貴妾大喜呀!”
傾城冷冷的看着她,並不發一言,來者不善,彼此都已經撕開了僞裝,連僞裝的力氣都沒有了,她何必要端着笑臉去給這些人看呢?
那丫鬟脣角勾起一絲淺笑,眸光流轉,笑意吟吟,“段主子,怎麼您不想知道奴婢要說的是什麼喜事嗎?”
傾城卻是冷冷掃了她一眼,風情暈倒道:“喜事不喜事的,我並不關心,我現在只關心的是你身爲一個奴婢,見到我竟然還不行禮,你這樣的沒規矩,難道也是韋主子親手教導的嗎?”
“你!”那丫鬟冷冷的剜了傾城一眼,復又轉爲甜笑,她傲慢地俯下身子,隨隨便便甩了甩手帕,就當是給她行禮了。
那丫鬟笑了笑,才滿臉譏誚道:“段貴妾雖然不想知道,但是這喜事兒呢,是段貴妾身邊的人做下的,奴婢着急想要跟段貴妾分享,所以才特意跑來跟殷答應說一聲呢。”
傾城拄着柺杖,冷冷走到跟前的韋主子跟前,嘲諷道:“怎麼,韋主子還不放心臣妾呢?又苦心琢磨了什麼大禮想要送給妾身呢?”
“段貴妾,你這話便就錯了。”韋主子微微一笑,輕擡她那線條優美的下頜,溫柔道:“我現如今日夜操持寧王府內院事物,忙得不可開交,又有何空閒來顧及你這個小小的貴妾呢?論理,我都不該再來打擾妹妹的清淨,只不過——”
說到這裡她朝一邊的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會意,立刻從後面將兩個人拎了出來,只見那兩個人衣衫不整的,衣服都撕扯半邊去,男女都是頭髮散亂着,看起來異常的狼狽。
韋主子淡淡笑笑,道:“快瞧瞧,這不就是給你報喜來了嗎?”
傾城只冷笑,說道:“韋主子這話倒是好糊塗,不知道韋主子又是從哪裡蒐羅了這樣兩個人,爲何推到妾身的眼前來獻世?”
“你果然休息時間太久,所以眼神也不好使了麼?”韋主子掩嘴一笑,輕輕吩咐人道:“快將頭髮撩起來讓你家主子瞧瞧吧。”
“你家主子?”這四個字冒進傾城的耳中的時候,頓時,一種不好的預感立刻冒進了她的腦海中,結果當那個女人被迫擡起頭的時候,露出來的那一張清秀容顏讓她差一點站不住,跌坐在地上!
傾城看着眼前的熟悉容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九,九福姑姑?”
她一下子愣住了,怎麼才這麼一會兒的工夫,九福姑姑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衣衫不整,上衣被撕毀了大半兒,露出了雪白的香肩,還有那一縷青灰色的肚兜帶子。
傾城瞧見九福姑姑的脖頸上還有幾個青青紫紫的指印兒,不由得心疼起來,忙踉蹌着走上前去抱住她,關切道:“九福姑姑,你,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有什麼事情都告訴我,告訴我,我一定替你做主,一定替你做主!”
九福姑姑卻是低着頭,欲言又止的樣子,“主子……奴婢……”
韋主子在一旁笑笑,道:“瞧你這樣緊張九福姑姑,我更覺得你宅心仁厚了,你既然這樣擔心九福姑姑,看樣子就更加會贊成我的這個決定。是這樣的,我今日偶然逛花園子的時候,不巧正好碰見九福姑姑在跟她的相好的在那假山叢裡做那等樣子的事情,本來呢,這偷偷穢亂內院的事情,我是絕對容忍不下去的,可畢竟黃公公——對了,黃仁,你還不快過來見過段貴妾?”
韋主子說完,那個衣衫不整的太監便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擡起一張麻子臉瞧了瞧傾城,甕聲甕氣道:“奴才黃仁,給段貴妾請安了,段貴妾吉祥。”
“黃總管畢竟也是柴火庫的一個總管,職位雖然卑微了些,但是跟九福姑姑在一起,倒是也不委屈九福姑姑的人品了,眼瞧着黃總管也是五十有六了,我總是私心裡想要給黃公公找一個可人心的人疼着。這不,正好九福姑姑跟黃總管郎有情妹有意的,只是你未免也管得太嚴了些,難道還不準九福姑姑去會會情郎麼?所以導致這一對鴛鴦也只能背地裡偷偷的解解饞罷了,我知道你這裡缺人手,唯恐九福姑姑去了就沒有人再照顧你了,不過我宅心仁厚,有心成人之美,九福姑姑去了之後,我自然會將自己身邊的貼身侍女調撥過來,細心伺候你,保證將你服侍的舒舒服服,再無後顧之憂。”韋主子一口氣說完,便轉身對黃仁道:“黃仁,你還不快去跪謝段貴妾的成全?”
那黃仁嘿嘿一笑,倒是露出了滿口的黃牙,他忙不迭地一下子跪在傾城的眼前,磕頭道:“黃仁,給,給段貴妾磕頭了!謝,謝段貴妾的成全——”
“誰說要將九福姑姑許給你呢?我並沒有這樣說過——你也不照照你自己的樣子,就憑你這樣的人品,你真的以爲我會將九福姑姑許給你嗎?”傾城冷冷的瞪着那個黃仁,恨不得呸他一口唾沫!
黃仁滿心以爲自己能抱得美人歸,誰知卻被傾城當頭堵了回去,便趕緊看向韋主子求救,“韋主子,這,這——”
韋主子不緊不慢的一笑,似乎早已料定傾城會是如此反應,便悠閒地擺弄了一下自己的小手指上的鎏金護甲,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爲你一個人在這個曲意堂裡呆的時間也夠久了,小腦瓜兒也該開開竅了,怎麼現在看來,你竟然還是如此的愚不可及呢!”
傾城冷冷得盯着韋主子,想看看她到底還想耍什麼花樣,“你到底想幹什麼!”
韋主子卻是冷笑一聲,漫不經心道:“我不想說什麼,我只不過是忽然想起了一條王府中規矩罷了,來人,你來告訴段貴妾,若是王府中的丫鬟跟人穢亂規矩,該當何罪呢?”
方纔那丫鬟卻是瞥了傾城一眼,朗聲道:“回稟主子,按律應該賜死!”
傾城聽聞這話,倒是一點也不着急,只是伸手將九福姑姑擋在身後,對韋主子不卑不亢道:“九福姑姑是妾身的人,豈能做出如此下賤的事情來,韋主子爲什麼不去查查,是否是有人強迫九福姑姑的呢?”
“我何用去調查別人?只需要問問九福姑姑就是了,她若是說自己是被人強迫的,那我絕無二話,可她若說不是呢?”
傾城卻恨恨說道:“若九福姑姑說不是,就任由韋主子處置!”
韋主子含笑看了傾城一眼,這纔對着九福姑姑吩咐道:“好,那九福姑姑你自己說,你跟黃總管,到底是你情我願呢?還是他強迫與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