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傾城就聽見耳畔傳來了一聲濃濃的鼻音,“主子,您要爲奴婢做主啊!您一定要爲奴婢做主……”
傾城微微側過身子,不動聲色打量着香秀,只見她的臉上已經敷上了藥,根本就看不出傷口的深淺。
倒是香秀見傾城這樣看着自己,只是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那凌厲的眼神就好像恨不得射出一道道利箭,將林鸞與昭夢殺死一般。
蘇主子素來喜歡香秀,如今見到她這個模樣,更是關切問道:“傷口怎麼樣呢?還疼不疼?孫大夫瞧過之後怎麼說?”
一提起這件事,香秀臉上的淚水就怎麼也止不住了,斷斷續續地說道:“回主子的話,孫大夫……孫大夫說,說奴婢臉上的傷口怕是會留下一道很深的疤痕了……主子,這可怎麼辦纔好啊?奴婢現在不過才十幾歲,怕是這輩子都毀了……”
不過話音未落,她就直指昭夢,厲聲說道:“她毀了我的容貌,我一定要她給我償命。”
到底是跟在蘇主子身邊的老人了,對寧王府中的規矩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知道,這件事自己雖有錯,但鬧到了王妃娘娘跟前,自己不過是被罰一頓板子也就罷了,但昭夢怕是連命都不會有了。
但蘇主子卻是輕輕咳嗽了幾聲,提醒道:“這裡還有我在,要是昭夢毀了你的容貌,自然有我會替你做主的。”
這話已經說明白了,這事兒是不會鬧到王妃跟前的!香秀素來就是個聰明人,現在心裡自然是很是不滿,但是她跟在蘇主子身邊多年,早就知道蘇主子是什麼性質了,如今心裡雖委屈但卻是什麼話都不敢再說,只是小聲嘀咕道:“怎麼做主?難道昭夢能還我一張完好無損的臉嗎?”
“你放心,我會安排孫大夫爲你悉心醫治的,你現在還年輕,恢復力好得很,所以不必這樣擔心。”屋子裡很是安靜,方纔香秀的話自然是一字不落的傳到了蘇孺人耳中,只見她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說道:“方纔你一直哭個不停,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現在你將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告訴我,要是昭夢犯了錯,我自然會爲你討回公道的。”
“先前主子您說屋子裡的碳不多了,所以奴婢就想着去取一些來,可是昭夢卻偏偏和我過不去,掀起一筐子碳就朝着奴婢臉上扔了過來,奴婢來不及躲開,那碳就劃傷了奴婢的臉。”說着說着,香秀的聲音中就帶了一股子哭腔,捂着臉,楚楚可憐地看着上首端坐着的蘇孺人。
見有人誣陷自己,昭夢想也不想,就躲在了傾城身後,衝着香秀揚聲說道:“你胡說,分明那一筐碳就是我先看到的,我不過是打算過去與照看碳的媽媽說一聲,那一筐碳就被你奪了去,還不肯還我,這樣也就算了,可是你還污衊我,我氣急了,所以纔將扇子扔過去的。”
傾城見狀,使勁兒地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多說多錯,還不如少說幾句,昭夢雖性子有些急躁,但也不笨,瞬間就明白了傾城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乖乖閉上嘴,不再說話了。
“真的有這回事?”蘇主子一臉詫異,平日裡香秀一直穩重得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想及此,她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香秀,頓了頓,這才問道:“香秀,昭夢說的話可是真的?真的是你搶碳在先?”
香秀卻是低下了頭,不敢迎視蘇主子那犀利的眼神。
蘇主子見狀,已然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剛纔分麼就是香秀在欺騙自己,她重重拍了桌子一把,不悅說道:“虧我這樣相信你,你卻是這樣對我,怎麼能說出這樣污穢不堪的話來,連我都替你覺得丟人!”
“可是,即使是這樣,昭夢也不能動手啊!”香秀捂着臉,瞬時眼淚更是嘩嘩地落了下來,楚楚可憐地看着蘇主子,哀切地說道:“再說了,奴婢現在都已經毀容了,主子還這樣說奴婢,奴婢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不是我偏袒誰,現在只有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才能公平的處理這件事。”蘇主子看着香秀解釋着,只是臉上早已沒有當初的和顏悅色,而是多了幾分不耐煩。
香秀捂着臉,垂頭,默默地流着眼淚,不再說話了。
蘇主子瞧着她這個樣子,用指了指昭夢,輕聲說道:“既然她不說,昭夢你來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昭夢微微一愣,鼓足了勇氣這纔開口說道:“今日奴婢去領碳,見着管碳的媽媽不在屋子裡,所以就出去找了一圈向媽媽說了這事兒,只是回來的時候見着香秀已經拿着那一筐碳,我就告訴她這是我的,可是香秀不僅不給,還出言辱罵奴婢,奴婢氣急了,所以就掀起碳筐子,可是,可是奴婢真的沒有想到會成這樣子……”
傾城聽完了她的話,這纔在心裡舒了口氣,她生怕昭夢因爲害怕緊張,會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還好,昭夢沒有她想象中那麼脆弱。
聽聞這話,蘇主子卻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才爲難地說道:“這叫我如何是好,雖是香秀出言不遜在先,但不管怎麼說,昭夢都不應該動手的,你們各有各的理,又都有錯,這事兒倒是棘手的很。”
聽着這話,傾城的心一下子揪在了一塊,若是這事兒不能夠在私下解決,怕是不好收場!想及此,她更是說道:“蘇主子,奴婢也知道這件事昭夢罪責重大,還請蘇主子看在她只誠心認錯的份上原諒她這一次,不管怎麼責罰都是可以的。”
蘇主子終於等到了這一刻,可是她的計劃卻沒有這麼簡單,如今更是楊裝出一副很是爲難的樣子,衝着傾城揮了揮手,淡淡道:“這件事不是什麼好事,我自然也不想將它鬧大了,說出去對誰的名聲都不好聽,只是這件事畢竟關乎到香秀的容貌,我還要好好想一想,你們先回去,到時候我再給你們答覆吧!”
傾城與昭夢對視了一眼,卻也沒有辦法,只好轉身朝着,向外面走去。
看着她們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一直跪在地下啜泣不已的香秀卻是揚起一個笑靨來,道:“主子,奴婢裝的可像?”
“像,差點將我都給騙過去了!”蘇主子淡淡一笑,語氣中透着一股子自信,她朝着香秀招招手,示意她過來,道:“就是連京城最出名的戲子也及不上你半分,這樣說起來,這件事已經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只要等着魚兒上鉤便是了。”
香秀站在蘇主子身側,笑着道:“主子真是聰慧,若是這般,主子又可以掌握一枚棋子了,而且依奴婢愚見,傾城聰明且重義氣,若是有她襄助,主子一定可以在寧王府中屹立不倒,成爲王妃娘娘也是指日可待!”
這話可說到蘇主子心坎上了,她笑看了香秀一眼,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這件事你也是功不可沒,若不是你故意與昭夢吵架,她出手傷了你,咱們也不可能緊緊拿捏着傾城的痛楚,即便到時候真的有她在我身邊,但你的身份地位卻是永遠不會變的。”
說着,她頓時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對了,你臉上的傷口真的有這樣嚴重嗎?當真會留下疤痕?”
香秀跟在蘇主子身邊,豈會不知道她關不關心自己臉上的疤痕?她知道,主子人擔心的是自己臉上不會留下疤痕,這樣子又怎麼能牢牢控制住傾城呢?想及此,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多謝主子關心,奴婢的臉……方纔孫大夫說了,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蘇主子臉上浮現出惋惜的神色來,但是她心中正是如此期望着,現在更是安慰道:“你放心,今日的事情我會記在心中,你對我的忠心耿耿我是知道的,你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香秀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輕聲說道:“主子,您說傾城會什麼時候來找您呢?”
“三天之內!”蘇主子堅決說道,臉上佈滿了自信。
只是她給出的三天時間卻是太長了些,正當傾城與昭夢快走到芳華園的時候,傾城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輕聲對着昭夢說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再去見見蘇主子!”
“你要去做什麼?”昭夢拉着她的袖子說什麼也不肯放開,在她看來,蘇主子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鬼,若是現在傾城折返而去,能不能安然回來還是個未知之數。
傾城卻是淺淺一笑,撥開了昭夢的手,自信說道:“你放心,沒事兒的,也許等我回去的時候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話一說完,她就轉身朝着原路返回,獨留下愣在原地的昭夢。
當昭夢折身返回去的時候,此時正在和香秀說話的蘇主子見到她的身影,卻是不由得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她會來的這樣快,頓時更是吃驚地說道:“傾城,你怎麼又回來呢?可是有什麼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