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時,蘇麻扶太皇太后起身,小宮女用托盤託着一個瓷瓶,一杯清水和一碗鹽進來,上面插着小勺,太皇太后用小勺舀起一點放入兩邊腮幫,再端起那杯清水,用袖子遮着漱了口,接着又有小宮女捧着一盆兌着花瓣的溫水和毛巾到太皇太后跟前,伺候太皇太后洗臉,蘇麻爲太皇太后穿上鳳袍,扶着太皇太后坐到梳妝檯前,爲她梳着銀絲,太皇太后一邊戴着錦泰藍護甲,一邊對蘇麻道:“蘇麻,哀家是不是又蒼老了?”蘇麻爲太皇太后挽了個燕尾髻,道:“人生在世哪有不老的呀,那不成太歲了嗎?太皇太后福壽綿長,雖然蒼老了但到底是修德行善,面色也紅潤了。”蘇麻爲太皇太后戴上鳳凰金鈿,太皇太后嘆了口氣,道:“你倒是個說實話的。”蘇麻道:“太皇太后,今兒天氣不錯,咱們出去走走?”太皇太后起身,蘇麻攙扶着太皇太后往御花園走去。
衆嬪妃在前往鹹福宮晨昏定省的途中見着太皇太后紛紛福下行禮道:“嬪妾參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萬福金安。”太皇太后一一微笑點頭示意,對蘇麻道:“咱們去上書房瞧瞧,大阿哥和太子的書讀得如何。”蘇麻應了一聲,道:“納蘭明珠大人學富五車,才賢過人,大阿哥和太子天資聰穎,一定是很用功的在學,聽說大阿哥已經比太子先一步學治國之道了。”太皇太后和蘇麻邊走邊道:“怎麼這納蘭明珠,是將大阿哥當成太子來培養嗎?”蘇麻道:“太子到底還年幼,基本功不如大阿哥紮實,明珠大人多費點時間和功夫調教也是有的,不過,太皇太后說將大阿哥當太子來培養,這話只此爲止再說不得了,皇上也沒查問過皇子們的功課,若是查問了,以皇上多疑的個性,明珠大人也難辭其咎吧。”太皇太后微笑道:“是啊,我們也該給惠嬪提個警醒,仁孝皇后雖然仙逝了,可太子還在,大阿哥再比太子優秀,將來也只能是親王,不能承帝統。”主僕二人邊說邊往着上書房去。
鹹福宮裡,衆嬪妃向玉貴妃福下行禮道:“嬪妾參見貴妃娘娘,願娘娘萬福金安。”玉貴妃坐在上座,微微扶着流蘇,微笑道:“妹妹們請入座。”嬪妃們答道:“謝貴妃娘娘。”之後紛紛坐下。只見通貴人見了我頭戴的金步搖,對我道:“姐姐,看來皇上對你真的很寵愛,這金步搖的恩賜,姐妹之中有誰能獲得呢?”我微笑道:“妹妹喜歡這金步搖?回頭我讓芳茉給你送去。”通貴人微笑道:“姐姐你誤會了,妹妹是說你今天的打扮配上這金步搖越發好看。”玉貴妃看着我,道:“本宮也有一隻金步搖,只是本宮素來嫌它太過招搖,就沒敢佩戴,妹妹年輕貌美,戴上之後更顯綽約。”我微笑對玉貴妃道:“多謝貴妃娘娘讚賞。”惠嬪也對我微笑道:“德妹妹,現在害喜還厲害嗎?”我微笑回道:“謝姐姐關心,比之前要好多了。”宜嬪不屑道:“這種款式的金步搖,貌似是先朝妃子們用舊了的金鈿拆碎了再重新鍛造的吧,這色澤都晦暗了許多,可見敬事房那幫奴才是有多憊懶。”惠嬪對宜嬪道:“敬事房再憊懶,東西到底是皇上下旨賞賜的,宜嬪,你也要學學德嬪的安份纔是。”順貴人對惠嬪道:“太安份了也不好,被人牽着鼻子走還懵然不知,宜嬪娘娘素來不愛掩飾,惠嬪娘娘賢惠端莊,您是知道宜嬪娘娘爲人的。”惠嬪的笑容有些僵硬了,手中的帕子被擰成了麻繩,轉而又從容地對衆人微笑。青貴人對福貴人道:“福姐姐,你聽說了嗎?昨晚上翊坤宮鬧鬼了。”福貴人道:“鬧鬼?真的假的?”青貴人道:“聽說是提着牡丹燈籠在亥時出沒的。”洛嬪道:“牡丹燈籠?本宮倒是聽說過這個故事。喬生於燈節月夜邂逅一個美女及其丫環,邀回家中。鄰居老翁窺牆,發現美女竟是粉骷髏,密報給喬生。喬生再尋那女子,已然不見,卻在湖心寺看到題着“故奉化符州判女麗卿之柩”字樣的棺木,棺前懸一盞雙頭牡丹燈,燈下立一個冥器牌子,背書“金蓮”,喬生駭得毛髮盡豎,趕緊找魏法師逼走了女鬼。本以爲這是傳說,不曾想還真有其事。”玉貴妃笑道:“怪力亂神又怎能輕信。”祥貴人道:“也許是有人在翊坤宮裡私通,又或者是孝昭仁皇后顯靈了。”榮嬪微笑道:“姐妹們,沒有真憑實據可不能瞎猜啊,翊坤宮是禁地,哪能隨便闖入呢?”宜嬪道:“就是,牡丹燈籠也純屬怪力亂神,不足爲信,一定是有人在搗鬼。”祥貴人道:“嬪妾親耳聽見男女對話聲,就是在私通沒錯。”華常在微笑道:“大半夜的,誰會跑那兒去私通?也不怕孝昭仁皇后顯靈降怒於他們,昌貴人,您說是嗎?”昌貴人一直魂不守舍,聽華常在問自己,猛然一驚,應了一聲。端嬪見昌貴人如此,道:“昌貴人這是怎麼了?昨晚上沒睡好嗎?”昌貴人點了點頭,祥貴人看着她們,抓了抓腦袋。
當晚亥時,深波陪着祥貴人瞧瞧躲在長街角落等着那牡丹燈籠出現,這時,昌貴人與玻琴提着牡丹燈籠走來,皇上也依昨夜相約,穿着侍衛服前來,攜着昌貴人的手進了翊坤宮裡,祥貴人見是昌貴人,差點驚出了聲,悄聲道:“怎麼會是她呢!?”深波冷笑道:“這樣正好了,一不做二不休,咱們去跟貴妃娘娘說說,將這個賤人了了。”祥貴人道:“對,趁着他們乾柴熱火的時候,咱們就來個捉姦在牀,這樣,昌貴人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深波微笑着同祥貴人往鹹福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