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僖貴妃的葬禮告一段落,阿靈阿被罷免官爵後,終日酩酊大醉。福保將朝昆託付給香榴,趕往宮中面見皇上,他脫帽,跪在南書房裡叩首道:“奴才想辭官,懇求皇上成全!”皇上問道:“辭官?你效忠朕多年,辦事得力,從無過錯,在內廷侍衛當中很有上升的潛力,爲何要辭官呢?”福保叩首:“奴才有罪,奴才當日未能勸止兩位家兄爭吵,致貴妃娘娘名譽有損,芳魂難安,奴才無用,難當要職,所以特來向皇上辭官,求皇上恩恤奴才!”皇上道:“當日之事,只是一件小事,再者,錯不殃及無辜,愛卿何須自責?”福保伏着道:“回皇上,當日奴才也有隱瞞實情,拙荊自戕,並非因二哥謠言中傷,乃是因爲奴才爲保家族名聲,和她起了爭執,她爲自證清白,以死明志。奴才欺君,但奴才不敢在娘娘靈柩面前,妄言家中醜事。還望皇上明鑑!”皇上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要求見朕。你爲貴妃喪儀忙碌奔波,就算不得已欺君,朕又怎會怪罪?”福保伏着道:“懇求皇上罷免奴才!”皇上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朕只好下旨了,鈕祜祿福保接旨。”福保叩首:“奴才福保叩接皇上聖旨!”皇上道:“鈕祜祿福保,忠朕多年,今罹患頑疾,無法擔當內廷要職,朕特此恩准,免去官爵。”福保叩首道謝:“奴才多謝皇上成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恪僖公府裡,福保渾身縞素,跪在祠堂裡對着衆多祖宗神位道:“列祖列宗在上,請恕孫兒不孝,家門多有風波,孫兒無能,未能早些阻止,致孫兒的幼子童年喪母,孫兒每每見到幼子,都會想起愛妻,以致神思倦怠,精神迷惘,所以纔將幼子託付給大嫂。孫兒出家修行,並非拋卻骨肉至親,乃是爲平息謠傳風波,爲救贖衆人之罪,也爲愛妻和家妹的芳魂祝禱超度。列祖列宗在上,請恕孫兒不孝。”說着,他就向神位叩了幾個頭,而後,起身往外走,離開了恪僖公府,直奔潭柘寺,住持聽說了他的遭遇後,在廂房裡勸道:“懇請施主三思,施主的塵緣未斷,佛緣未結,老衲還不能爲施主剃度。”在福保再三跪求後,住持終於讓他與其他新弟子一起,行了剃度之禮。另一邊,因朝昆做了香榴的兒子,素日惡言相向的乳母再不敢怠慢,香榴也將朝昆視如己出,極盡關懷照顧,阿靈阿與法喀哥倆還是見面就吵,阿靈阿賭氣,帶上成璐住到衚衕裡的別院。
寧壽宮裡,勤貴人逗弄着弘晳,弘晳在她懷中咯咯發笑,積雲在旁道:“二皇孫果然和小主熟了。”太后莞爾道:“你抱了許久,仔細胳膊累了,交給嬤嬤吧。”勤貴人搖着撥浪鼓,親吻弘晳的小手笑道:“臣妾不累,喔喔喔喔。”乳母上前恭順道:“小主,給奴婢吧。”太后道:“你這孩子跟着哀家這麼久,也該去陪陪皇帝,溫僖貴妃的風波剛剛過去,你也要多去寬慰皇帝纔是。”勤貴人將襁褓交給乳母,對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妾惶恐。臣妾礙於這副臉孔,若是此時去婉轉承寵,只怕旁人又說臣妾是伺機邀寵,臣妾在這兒,清淨慣了。”太后飲了一口奶茶,道:“清淨歸清淨,可你大好年華,總不能在此孤獨一生吧,就算你不想爭寵,也得趁着年輕,趕緊有個皇帝的骨肉,若有了兒子,在這皇宮裡纔有倚靠。”勤貴人恭順答道:“臣妾謹遵太后娘娘教誨。”
皇上要前往暫安奉殿、孝陵拜謁,命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隨駕,臨行前一晚,四阿哥獨自到鹹福宮裡爲孝懿皇后燒冥錢,焦灼的氣味和門紙上閃爍的人影引來了守夜的宮女,她提着燈籠進了供奉孝懿皇后的大殿內,見着四阿哥在燒冥錢,立刻呵斥:“何人膽敢擅闖娘娘靈殿!”宮女提着燈籠仔細一瞧,立刻跪地叩頭:“奴婢絕非冒犯四爺,只是宮規森嚴,非大祭典不可擅自燒冥錢,還望四爺下回注意宮規,奴婢按規矩辦事,衝撞了四爺,還望四爺寬恕奴婢。”四阿哥藉着火光,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宮女,見她模樣清秀,莞爾問道:“你叫什麼?”宮女莞爾答道:“回爺的話,奴婢雲苓,內務府讓奴婢來這兒當差。”四阿哥問道:“進宮幾年了?”雲苓答道:“回四爺,奴婢是康熙三十一年進宮的。”四阿哥見冥錢還未燒完,又蹲下繼續燒,雲苓也幫他一起燒,二人正燒着,就有巡夜的幾個太監進來,爲首的老太監見到一男一女在燒東西,立刻高叫:“大膽!膽敢擅自燒紙!拿下他們!”四阿哥起身,將雲苓擋在身後,太監們見是四阿哥,立刻跪地叩頭:“奴才叩見四爺!四爺吉祥!”四阿哥也不理他們,只等紙錢全部燒燼,踩滅了火苗,對他們道:“本阿哥來此拜祭皇額娘,有何不可?”老太監嚇得只伏在地上道:“哎呦,四爺!可不能想拜祭就來拜祭,宮裡有宮裡的規矩。”四阿哥恨聲道:“又是規矩!”老太監繼續道:“四爺若想祭奠孝懿皇后,可以抄錄一些經卷送去雨花閣,讓僧侶們爲孝懿皇后頌經超渡。只是,私自燒東西實在有違宮規,萬望四爺以後注意,您是主子,請給奴才們立個榜樣。”四阿哥道:“本阿哥雖不是孝懿皇后親生,但一出生便養在孝懿皇后這兒,等於是孝懿皇后的半子,本阿哥想盡一些孝心,並非想壞了宮規。”雲苓也在旁勸道:“四爺,你就聽峪公公的話吧,以後不要擅自燒冥錢了。”四阿哥見大家都如此,氣匆匆走了。
他剛走,太監們便拉扯雲苓,要以擅闖靈殿的罪名加以懲罰,她大叫:“四爺救命!四爺救命!”四阿哥聽見喊聲,立刻折回去,呵止:“都給我住手!”太監們鬆開雲苓,全部跪在地上:“四爺吉祥。”老太監上前堆笑道:“這個小妮子,方纔也犯了擅闖禁殿的規矩,這不,老奴得帶她去挨板子。”雲苓跪在地上,哭得花容失色:“四爺,奴婢是因爲看見你在屋裡,才進去的啊!”四阿哥對老太監道:“確實如此,她並非擅闖,是本阿哥擅闖了,公公,打算如何懲治本阿哥?”老太監聞言,嚇得跪伏在地:“老奴不敢!”四阿哥上前將雲苓攙起,爲她擦去眼淚:“走,跟我去永和宮。”
我見她深夜帶來個小宮女跪在殿中,要來求我,讓這個小宮女進他府邸伺候,我邊抄着佛經,邊道:“老四,上回宋秋玫,因爲是額娘自己宮裡的人,所以,額娘纔好和內務府的管事通融,安排她的去處。但她是鹹福宮的宮女,額娘得問過你皇阿瑪的意思才行。”四阿哥道:“可是,兒臣實在屬意這個宮女。”我莞爾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額娘明白,可是,宮裡頭的女子,到底都是你皇阿瑪的,你可不能想要誰就要了誰去。”四阿哥道:“那兒臣即刻去求見皇阿瑪。”我見他要走,忙勸住:“站住!這麼晚了,若因此事驚擾了你皇阿瑪,龍顏大怒不說,還會責怪你太兒女情長,因小反而失大!”我思索片刻,繼續道:“這樣吧,明日天一亮,額娘就召見內務府的管事,和他們商議此事,你看如何?”四阿哥半信半疑,對我道:“兒臣全憑額娘做主。”我道:“很晚了,你明日還要啓程,趕緊去歇息。”四阿哥向我叩首:“兒臣告退!”說完便離去,雲苓也叩首:“奴婢告退。”我見她要走,叫住了她:“雲苓,今兒個你就在這兒上夜吧。”雲苓爲難道:“可是,鹹福宮那兒,奴婢的差事還沒做完。”我莞爾:“鹹福宮不是已經沒有主位了嗎?冷清清的,在本宮這兒多好。沒事,你可以先去跟鹹福宮那兒說一聲,再來本宮這兒。”雲苓猶豫不決,對我道:“請娘娘容許奴婢考慮一下。”我道:“用不着考慮,老四屬意你,本宮也覺得你和老四很投緣,現在他的府邸裡就一個侍妾,若以後人多了,纔會多子多福。”雲苓道:“可,可奴婢出身卑微,阿瑪只是個府檢校,不敢妄圖高攀四爺。只希望等候滿齡離宮,回家鄉聽從長輩安排指婚。”我道:“本宮知道你不是故意接近老四,可現在是老四主動提出要了你去,你若是真不願意,本宮也不勉強。不過本宮有話勸你,等你滿齡配婚,那得多大了,不見得還能享受兒孫之樂,在宮裡,宮規戒條刻板久了,去了民間,夫君還會覺得你刻板,但是,跟了老四,雖爲妾室,但卻也算人上人,你阿瑪的前途,或許也會因你而發達。本宮的話已至此,該怎麼決定,你自己看。”雲苓向我拜別,她走在夜路里,腦海中在爲將來之事盤算,走着走着,她便又折返回來。
次日皇上和三位阿哥便整裝出發了,我們齊聚在乾清門前送行,榮妃莞爾對衆嬪妃道:“先帝爺的祭禮,本宮已經讓內務府的人備下了。過了後日,齋戒便結束了,這段期間,宮裡頭是不準見葷腥的,還望各位姐妹相互敦促。”低位份的嬪妃齊聲道:“嬪妾謹遵榮妃娘娘教誨。”榮妃對大家道:“今日姐妹們站在這兒送行,也勞累了,就都散了吧。”低位份的嬪妃一同福下:“嬪妾告退。”我們散去後,我便讓小太監去召見內務府的太監總管過來,商議將宮女雲苓調到四阿哥府邸的事。
御花園的迦葉池邊,十阿哥獨自一人坐在池邊,心事重重,不時拿起石頭砸向水面,泛起陣陣漣漪,他對着水面低聲咒罵:“騙子,你們都是騙子!”淚水滑落,他用胳膊輕輕擦拭,可見還未從喪母之痛中緩解過來。宣嬪逛着御花園,見十阿哥坐在池邊,四周沒有隨從,便附耳身旁的薩仁和琪琪格,兩個宮女躡手躡腳上前,將十阿哥推下河,和宣嬪迅速離開。十阿哥在水中掙扎直喊救命,巡邏的內廷侍衛立刻下水將他救起。恰在此時,我也正巧經過御花園,聽見十阿哥的哭聲,趕緊循聲到了涼亭裡,見他渾身溼透,便問內廷侍衛:“爲何十阿哥弄得這麼溼?”內廷侍衛道:“回德妃娘娘,奴才發現十爺的時候,十爺不慎落水了。”我疑惑:“落水?好端端的,十阿哥怎會落水?”十阿哥哽咽道:“並非兒臣自己不小心,是,是因爲有人推了兒臣!”我驚訝:“究竟是何人所爲?”又問內廷侍衛:“方纔,你們瞧見什麼人推了十阿哥嗎?”侍衛道:“奴才看得不真切,像是有兩個宮女經過。”我問道:“兩個宮女?可知是哪裡當差的嗎?”侍衛道:“奴才瞧着像在嬪妃小主那兒當差的宮女。”十阿哥哽咽道:“一定是,一定是有人要殺兒臣!”我將他摟在懷裡安慰:“胤誐別怕,別怕,額娘在這兒,額娘在這兒。”我覺得他瑟瑟發抖,忙吩咐道:“趕快,先帶十爺回宮去,再幫他弄乾身子,換身乾淨衣裳,快去快去。”宮女太監們聞言便扶十阿哥先走,我也即刻趕回宮去。
十阿哥因爲落水受寒,發了高熱,昏迷不醒,我坐在病榻旁端着藥碗,喂他喝藥,十阿哥喃喃道:“你們害死了額娘,又要害我,我,我不要在這兒,不要在這兒……”我放下藥碗,用涼毛巾墊上他的腦門,繼續一點一點喂藥,然後吩咐十阿哥的隨從和宮女太監:“你們幾個,仔細留意着十爺的病情,若是有什麼差池,本宮可是要拿你們試問的,都明白嗎?”宮人們全都跪地,恭順答道:“奴才/奴婢定當盡力,照顧十爺。”我放完話便離開十阿哥的廂房,去往佛堂參佛。另一邊,太子福晉來拜見宣嬪,她看着因喪事而沒有生機的殿閣,嫌棄道:“這宮裡到底是死過人的,宣娘娘您不怕嗎?”宣嬪笑道:“畢竟死了一個賤婢而已,沒啥可怕的,若說那兒晦氣,平日裡本宮也少去,畢竟,觸景生情吶。”太子福晉嘆道:“若她當初不害本宮小產,拿本宮作刀子使,本宮又怎會想害她,現在她死了,本宮的仇也算報了。”宣嬪道:“太子福晉,別老想那賤人,咱們得多爲將來打算。您是儲君的正宮,本宮乃是蒙古親貴,論權勢,論地位,將來整個天下,都可爲你我左右,所以,目前你我要除掉的獵物,是那些可能妨礙我們的人。”太子福晉莞爾一笑道:“本宮也有本宮自己的打算,不勞娘娘您費心思。”她笑得詭異,繼續道:“娘娘,您不妨猜猜看,本宮除掉了賤婢之後,下一個目標會是誰呢?”宣嬪也道:“那您也猜猜本宮要除掉誰好了。”
長春宮裡,瑞嬪和福嬪跪坐菩薩前,爲所做之事懺悔,瑞嬪神情中已沒了仇恨,歡喜自在,福嬪莞爾道:“放下了,纔不會被仇恨所矇蔽,繼續渾渾噩噩。”瑞嬪嘆道:“說來說去,她與我同一屆進宮,變成如今這樣,實在是天意弄人。”福嬪雙手合十,閉目凝神道:“罪過罪過。”景陽宮裡,祥嬪爲了爭寵,正按着從宮女那兒聽來的民間偏方,用雞蛋清和黃瓜片敷臉,以求容顏嬌麗。
過了幾日,十阿哥的高熱便褪了許多,皇上和三位阿哥也回宮了。達賴喇嘛班禪胡土克圖遣使進貢,因阿靈阿被免官,滿洲都統缺位,皇上便調了鑲黃旗蒙古都統覺羅席特庫爲滿洲都統。宮外,成璐典當了自己的首飾,換了一箱銀子,擡去賄賂吏部尚書庫勒納,要他面見皇上時,替阿靈阿美言,庫勒納見成璐容貌娟麗,頓起色心,對成璐笑眯眯道:“阿靈阿夫人,這兒不大方便,請隨本官去後院詳談。”瀮兒見庫勒納面相不善,附耳道:“二少奶奶,當心有詐。”庫勒納道:“怎麼?不想你家相公官復原職了?”成璐堆笑逢迎道:“大人,妾身進後院去,怕不方便,可否在此詳談?”庫勒納走上前來,拉着成璐白皙的手輕撫道:“在這兒人多眼雜,更不好和夫人你,詳談了。”他壞笑着看向成璐,成璐立刻縮回手:“請大人自重,妾身乃是有夫之婦。”庫勒納壞笑道:“銀子本官從來不缺,這美人嘛,本官可是很喜歡的喲!你只要伺候我滿意了,我便答應幫你們家說情,你看如何?”瀮兒聞言,對庫勒納斥道:“讓我們少奶奶伺候你,簡直荒唐!”庫勒納立刻變了臉色,大喝:“那你們快滾吧!”成璐聞言,立刻跪下叩頭求道:“求大人爲我家夫君說情,求大人了,妾身爲大人做什麼都願意。”瀮兒聞言,驚道:“少奶奶你……!”成璐對瀮兒道:“這事,你幫我隱瞞住,我不想因爲此事,讓家裡再掀爭執。”瀮兒只勸道:“少奶奶!三思啊!”成璐起身,低眉順眼地走向庫勒納,庫勒納越看越喜歡,牽着成璐便走進了後院的廂房裡,廂房中不時傳來男女雲雨聲。
阿靈阿雖沒有恢復滿洲都統,但卻恢復了一等公爵位,成璐和瀮兒對此事三緘其口,阿靈阿則以爲是皇上開恩,寬恕了自己。另一邊,曾和溫僖貴妃進宮前有過私情的小廝燕向笛,聽說溫僖貴妃死得難堪,盜伐風水禁地霧靈山樹木,以此詛咒皇上和大清江山,被當地官員抓住,皇上判他枷責發落至寧古塔。又過了些時日,老四在府邸裡臨幸了李雲苓,宋秋玫在自己房中啜泣,謝嬤嬤知她嫉妒,進她房中勸道:“你不是四爺唯一的女人,早晚都是要和別人分享的,爲何不往好處想想,以後你可以多花時間陪伴孩子,伺候四爺的事,有別人幫你,不是挺好的?”宋秋玫哽咽着點頭,許是傷心動了胎氣,再加上胎裡不足,小公主一出生便沒了氣息,謝嬤嬤進宮將噩耗告訴我,我也遺憾嘆道:“實在可惜,嬤嬤,幫本宮好好勸她,讓她別難過。”謝嬤嬤恭順答是,向我告退離宮。
這日皇上去南苑圍場狩獵,宣嬪同去,也身披甲冑,英姿颯爽,獵了幾隻麋鹿,回宮後,邀了衆嬪妃同去吃烤鹿肉,王貴人只吃了幾口便泛起噁心,敬嬪忙到她身旁,問道:“呦,這是怎麼了,妹妹?”王貴人強忍住吐意,對我們道:“嬪妾也不知怎麼了,最近一吃葷腥就吐。”伺候王貴人的宮女茜兒尋思着:“小主想來,也有個把月的身孕了。”王貴人溫斥:“別瞎說,哪就有了。”惠妃莞爾道:“誒,這事可不能馬虎大意。”又即刻吩咐宮人:“來人,去拿行房冊來。”宮人將行房冊拿來,惠妃仔細翻看,欣喜道:“哎呀妹妹,真是恭喜啊!”王貴人恭順道謝:“嬪妾多謝惠妃娘娘。”宣嬪道:“既然王貴人吃不了這些,便讓茜兒他們吃吧。琪琪格,去拿胡頹子給王貴人品嚐,薩仁,再去給王貴人換了清茶來。”宮女們應着便做事,宮殿內不時傳來歡聲笑語,宮殿外則風雪大作,寒冬又爲紫禁城換了一次白裳。
冷宮那兒,劉庶人瑟縮在一角,凍得手腳通紅,不住地發抖,卻仍不停暗罵:“賤人,賤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陳思卉!你這個賤人!賤人!”她凍得脣齒直打顫,卻仍在不停咒罵。這邊,嘗過了烤鹿肉之後,我們各自打道回宮。竹息跟在我的步攆旁爲我撐傘,遮擋風雪,我伸手在嘴邊哈氣,心想:“今年的冬天比去年更冷了。”芳若手提暖爐在前供暖開道,莞爾道:“今年雪下得好大呀。”我嘆道:“只有雪下得夠深,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能雪藏得深,宮裡頭,年年都如此,當真是乏味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