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侍衛會意,幾個人動作粗暴地拽過戀水就往外走。我急得不行,連忙大叫:“你們輕一點不行嗎?她還只是個孩子!”
戀水終是被那些人架了出去。沈寄男虛笑着說道:“你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了,還有心管別人。”
我狠狠地瞪向沈寄男:“你有屁就快放!”
沈寄男走到我的面前,低下頭逼視着我:“怎麼樣,是不是很害怕?”
我嫌惡地白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沈寄男饒有興味地看着我,半晌後,嘆了一口氣:“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有哪點比我姐姐好?皇上又是喜歡你哪一點?”
我疑惑地看向沈寄男,才發現面前這個男人長相十分不俗,並且很面熟,好像曾經見過似的。“你是,皇貴妃的弟弟?”我試探着問道。
沈寄男嗤笑道:“你才知道嗎?”
“你想幹什麼?”雖然不是蘩熾設計害我,但是我和她之間也並不融洽,她的兄弟應該與她一樣對我心存不滿。這個沈寄男不會是想趁沒人,替他姐姐教訓我吧。
“我說,你不要對我臭着一副晚娘面孔好不好?”沈寄男撅起了嘴,一副不高興的樣子:“現在,只有我爹爹和姐姐才能救你,你總該是感激我纔對吧?”
“救我?”我狐疑地看着沈寄男,想了想,立即就明白了。沈敬光,是龍飈最信任的臣子,天生就是來制約抗衡蕭家勢力的。雖然他現在因爲戰敗賦閒在家,可是,龍飈並沒有革除他的兵權。也許,沈敬光的戰敗,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秀童反叛的叔叔已經投靠羌戎,諾地與他們也有干係,而靜宜太妃的兒子龍驍率領百萬大軍在前線,倘若這三方聯手,夜蘭很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淪陷。我明白了,蕭氏現在想做的,已經不是簡單的鹹魚翻身。龍飈一定是發現了蕭氏的異常舉動,纔會讓沈敬光以戰敗之名回京。一來掩人耳目,二來沈敬光因爲戰敗,在朝庭中的影響力定然比以前小。那麼,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被人太過關注。龍飈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否則,絕對不會在、內憂外患的緊要關頭,召回自己最倚重的臣子。
也就是說,龍飈已經瞭然整件事,也就會知道所謂假冒皇后的事情,一定是有人蓄意地捏造。那麼如果想要不動聲色地救我,龍飈所能倚靠的,也就只能是沈敬光這一派了。還有一點也很重要,沈敬光一定清楚,以自己和龍飈緊密的關係,如果被蕭氏得勢,那麼他一定沒有好日子過,自己的兒女、家人也絕對沒有好日子過。所以,他們只有和龍飈更加緊密地站在一起,精誠合作,纔有可能與蕭氏抗爭下去。如此說來,除了龍飈之外,現在能夠救我的,還真的只剩了沈敬光這一派。
想到此,我連忙對沈寄男說道:“確切一點說,我們在現階段是站在一個陣營中的。你們當然要救我。”
沈寄男登時皺了眉頭,打量我一番,說道:“你什麼態度啊?命都快沒了,還在這裡擺皇后的架子。”
我被這個長相英俊卻頭腦簡單的男人氣得夠嗆,狠狠瞪了他一眼,低聲說道:“你就不要再說沒用的話了,都什麼時候了,快點說正經的。”
沈寄男被我數落兩句,臉色微變,瞪了我一眼,可最終語氣還是軟了下來:“皇上是故意讓我帶着人大張旗鼓來抓你的,這全是爲了你的安全考慮。暫時你的處境會比較艱難,可能,會被關進天牢。但是,這樣對你反而安全。天牢裡我會安排好自己人,你就放心吧。”
我想了想問道:“你是說,這都是皇上安排的?所謂苦肉計,做給外人看?”
“皇上如此聖明,當然有自己的打算。”沈寄男輕輕笑道:“一直不動聲色,乃是不想打草驚蛇。”他低下頭看着我:“只是因爲時機還不到,現在還不是我們動手的時候,不能輕舉妄動。所以對於你的處境,皇上很是爲難。”見我迷惑的表情,沈寄男撇了撇嘴道:“看起來,皇上對你,好過對我姐姐。”
不知爲何,聽沈寄男如此說,我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你說什麼呢?皇上對蘩熾纔是真好,否則,又哪裡會時時刻刻地惦念擔憂,還設身處地爲她着想讓她深居內廷,遠離是非。”
沈寄男看着我,似笑非笑:“你這個表情,我會認爲你在害羞哦。”
我嗔怪地擡頭瞪着他:“你不要太過分!怎麼說,我現在仍是皇后,豈容你如此沒大沒小的調侃?”真是沒有規矩、目中無人,不知道沈敬光怎麼調教出的這一雙兒女。
沈寄男愣了一下,臉色一僵,旋即將自己隨身佩戴的腰刀拔了出來。“如果不是你,我姐姐早就已經是皇后了······”他把刀擋在我的面頰上,低沉着聲音,那張有點邪魅的臉同時湊到了我的耳邊說道:“你這張臉,雖然不如我姐姐那般動人,但是也還不差。如果,這張臉上,出現了幾個難看的刀疤,你覺得皇上看了還會不會喜歡呢?”
一股寒意襲來,我就知道沈寄男一定沒安什麼好心。我忙退後了幾步,有些驚恐地看看他,又看看寒光閃閃的彎刀,聲音不免有些發顫:“你想給我毀容?”
沈寄男步步逼近我,終於,將我逼得靠在了牆上。“我很期待,皇上看到你臉上刀疤時的表情。”他將彎刀慢慢舉到我的眼前,嘴角浮現出一種讓人看不懂的笑容。
我並不是害怕,只是對他突然的舉動有些措手不及。對那把彎刀視而不見,我靜靜地注視着沈寄男,緩緩說道:“告訴你姐姐,以色侍君,不長久矣。她,總有變老變醜的那一天。”
沈寄男同樣靜靜地看着我,許久後才認真說道:“如果此刻是我姐姐被人脅迫,她不可能有你這樣的鎮定。”他放下了手中的彎刀,極迅速地在我身後筆劃了兩下。綁縛我的繩子,立時被割斷。沈寄男往後退了幾步,見我仍然發愣,笑了一下:“開個玩笑而已,我還不至於那麼粗俗。”
“也好不到哪去。”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一邊揉着疼痛的胳膊,一邊暗想: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沈寄男正了臉色說道:“記着,有時候看起來對你有威脅的人或事,其實未必是你看到的那樣。”
原來,他是爲了讓我明白纔會如此做。不由得,我有些心情複雜地看向他,看起來,他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承瑞宮正殿。
龍飈、皇太后、靜宜太妃以及後宮所有有封號的嬪妃悉數到來,讓原本就不是很寬敞的正殿,顯得更加擁擠。
我在沈寄男等人的押送下,走了進來。立即,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我一個人的身上。到場的每一個人,都個懷心事,見我如此,表情各有不同。
“原來把咱們聚集到一起,是想讓大家都看看這個假皇后啊。”靜宜太妃尖刻的話語響起,堂下頓時議論紛紛。
龍飈不滿地瞥了一眼靜宜太妃,慢慢說道:“太妃,朕還沒有說話,哪裡就輪得到你開口?”語氣十分生硬。
太妃被龍飈說得有些訕然:“本宮,是氣不過竟然在咱們夜蘭皇宮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要是傳了出去,咱們夜蘭可要被多少人笑話啊。”
“你少說兩句吧。”皇太后沉着臉打斷太妃的話:“這麼多人都在,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龍飈沒再理會太妃,而是冷冷地看着我。我,沒有任何的畏懼,同樣鎮定地看着他。
“你有什麼要說嗎?”龍飈問道,眼神漸漸地平和下來。
我環視了一圈到場的人,平靜地說道:“我是夕霧,我是皇后。”
“可是,有人對朕說,你不是皇后。”龍飈的眼神突然間閃過一絲危險:“真正的夕霧皇后,已經死了。是這樣嗎?”
我並不慌亂:“如果我不是夕霧,又會是誰?”我傲然地看向龍飈,有些不屑地笑道:“臣妾這個皇后,是皇上親自下旨冊立的,難道連皇上都看不出臣妾是真是假嗎?”
“就算皇上和所有人都被你矇騙,可是我的眼睛裡,絕對不會揉沙子。”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我愕然地回過頭,但見如歌決然地跪在地上,雙眼帶着仇恨狠狠地瞪着我。“如歌,你······”我絕對沒有想到,向龍飈告狀的人,竟然是她。
如歌的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肅殺,彷彿對我有着很深的敵意:“想不到吧,最終揭穿你的,會是我這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