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自然也就不能在住在淺梨殿中了,而我之所以妝扮成侍衛模樣守在清心殿邊上。一來是爲着掩飾自己的身份;二來,也是爲了能夠隨時知道英宏的情形呵。
宏,這樣的時刻,我一定不會讓你獨自面對這一切,就算我什麼也做不了,我也要默默的守在你身邊,生死血腥關頭,你若失敗了,最起碼,我們可以死在一起!
無論生和死。我都要在你身邊!
就如端嬪和羅東林般的生死不畏,我深信,我和英宏之間的感情一定深過他們。
羅東林看着我的眼神裡,不知不覺就多了些什麼,很快的,他甩了甩頭,恢復了平靜道。
既然主子已經決定了,小人也沒有話說。只有盡力保護主子的安危罷了。
我感激的點頭,
多謝了,只是你別再叫我主子。嗯,就叫我,叫我……
羅東林笑了,
小人有個弟弟,名叫東桓,同僚裡都知道,小人斗膽,就這麼叫主子罷,如此。小人在主子身邊隨侍時,也不會被人疑心。
很好,就這麼辦罷,
難得羅東林想事情如此細緻周到,我自然應允。
天色漸漸的黑下來,我眼都不眨的對着清心殿大門,盼着英宏出入時,我能遠遠兒的看他一眼,然而清心殿門上的竹簾深垂,除了偶爾有服侍的宮人進出外,我連劉喜也沒有見到的。
倒是不時的有侍衛經過時,對我疑惑的看上幾眼,羅東林緊張的腦門上滿是細密的汗意,有人問時,他都以我們商量好的話來回答,又說我靦腆面嫩,有不周到的地方,只請他們關照我。
就有和他極好的侍衛過來,笑嘻嘻的跟我打招呼,羅東林不露聲色的擋在我們之間,始終將我和他們隔開一段距離,好在到底是深宮禁苑皇帝眼前,規矩甚是森嚴,不過是三言兩語,就各自散開了的。
如此,直到了晚上,我突然想到一個嚴峻的問題,頓時就急了起來,那就是,我既然不能再回淺梨殿,夜裡,我去哪裡住?
侍衛值宿的營房裡,全是男人啊,我再怎麼喬裝改扮,可我到底是皇帝的妃子,無論如何也不能和他們混雜在一起,可若不去那邊住,又必定會露了行蹤,這,可如何是好?
想叫羅東林去找王文華安排,又怕有人過來打招呼時,沒有人爲我遮擋掩飾,不讓他去,我又實在頭疼,正煩惱着,遠遠就見王文華居然來了。
他一路問着羅東林在哪裡,別的侍衛指了我們的方向,他急急來到跟前,一擡眼看見侍衛裝扮的我,瞬間,整個人就呆住了。
我心裡卻大喜,輕喚一聲,
王統領。
他彷彿大夢才醒的,一下子回了神,對着我吃吃的說不出話來,我唯恐他說出什麼來,於是學着羅侍衛的樣子,搶在他開口前一拱手,
小人羅東桓,見過王統領。
羅……羅東桓?
他顯然被嚇得不輕,結結巴巴的緩不過神來。
是的,
我點頭,臉色也嚴肅起來,壓低了聲音對他道,
王統領,朝廷裡將要發生什麼事,你比我明白,皇上要送我和昊兒出宮,爲的是什麼,你心裡也清楚得很,只是這樣的時刻,我怎能自己脫身而去,留皇上一個人面對那些事,無論如何,我不會離開皇上的,你也別勸了,皇上跟前,還請王統領替我隱瞞住了。
王文華愣愣的看着我,久久不發一言,許久,他才輕聲一嘆,
主子不肯出宮時,臣就已經猜到主子的心意了,只是主子妝扮成現在這樣子,這……?
當初端嬪告訴我的那些事,全是從羅東林嘴裡得來,是以,我們言語中暗藏了什麼,他心中很是瞭解,這也是我放心當着他面說這些的緣故,果然,就聽他道,
王大人,小人已經勸過主子,可是主子心意已決,誓要與皇上生死相隨,小人實在無法改變主子的心意。
王文華微微的一閉眼,頗是無奈,他嘆了口氣後,對我道,
既如此,臣爲了不亂皇上的心神,會幫主子隱瞞此事,也會調派幾個貼心的人暗中保護配合主子。
我點頭,心知他會爲我解決一切,於是倒也不再提什麼,只問他,
昭儀娘娘那邊安排得怎麼樣了?
昭儀娘娘和太子那邊,臣都已經安排好了,請主子放心,
王文華忙回道,我聽了,心雖然還懸着,也多少安定了些,只是轉頭間,突然看見羅東林焦急關切的神情時,我忙又問,
那,端嬪呢?
端主子已經到了昭儀娘娘身邊,昭儀娘娘知道是主子命送過去的,要臣轉告主子,說既是主子的意思,她一定會對端主子多加關注,請主子放心。
王文華又道。
偷眼看羅東林時,他很是鬆了一口氣,眼裡就有了笑意,向我和王文華微微的一拱手,
小人謝主子和統領大人了。
王文華卻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羅東林,不明白我送端嬪出去,他羅東林謝什麼?只是這樣的事只會越描越黑,我不好解釋,只得找別的話題岔過去了。
,當晚,王文華果然想得周到,他給我安排在清心殿英宏寢殿後面的小偏殿裡住着,對人只說是貼身保護皇帝的高手侍衛,他是英宏極親信的侍衛統領,他一聲令下,清心殿的太監宮女無人敢來過問。
然而我卻知道,王文華安排我住在這裡,固然是爲着隱藏保護我,亦是爲着我將來的清譽着想的了,我縱然假妝侍衛,可我都只在皇帝眼跟前兒打轉,誰人敢來質疑我的清白。
偏殿簡陋,只是我哪裡有心思在這些上面,一迭聲只催王文華快走,瑛兒和昊兒一時不能平安出宮,我一刻都不能安心的。
王文華走後,我熄了燈火,專心聽着英宏寢宮裡的動靜,若瑛兒和昊兒沒能平安出宮,王文華第一個就要來回英宏,寢宮裡就一定會有動靜。
我的心揪成一片,忍不住雙手合十,向天禱告着,
皇天在上,沈凝霜願意減壽二十載,換得瑛兒和昊兒能夠平安的出宮去,菩薩啊……。
讓我欣慰的是,我一夜不睡的留意着英宏寢殿內的動靜,那邊如我所願的安靜平和,沒有什麼大的動靜,如此,一夜到天亮了。
這件事到了早上,王文華遠遠的向我打了個手勢後,我就真正的歡喜放心了起來,如此,餘下的時間裡,我的全部身心就全在了英宏的身上。
英宏一如往常的,每日上完早朝就回了清心殿,有時一個人在清心殿內呆一天,有時,就是召了哪個大臣過來談些什麼,然而只有我知道,每天入夜之後,都有人要進清心殿內一呆許久,有時是幾個老臣,有時,就是三兩位武將,而清心殿外的守衛明裡還是那麼多,暗處卻處處都是人手,處處全是眼睛,我心裡清楚,英宏和那靖海王之間定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了。
清心殿前是風雨欲來的緊張肅殺,而後宮也因爲端嬪的無辜失蹤而亂了起來,
羅東林告訴我,當時端嬪見是我叫,大約是因爲心中有數的緣故,是以她是獨自過來的,她的貼身宮女紅杏兒久久不見她回去,就來淺梨殿相尋,裁雪卻告訴她,端嬪早已經離開了,她遍尋不見端嬪的身影,驚急之下,就叫嚷得滿後宮都知道了。
在慧妃被廢黜之後,宮中沒有主事之人,英宏得知此事之後也是一驚,在那日錦元宮的事以後,常珍珠和楊答應都暫時被禁足在自己的屋子裡,如此,瑛昭儀之下位份最高的就是安婕妤,英宏頒旨,命安婕妤暫主後宮之事,端嬪失蹤一事,亦交給她去處理,然而安婕妤並不是當得大任之人,沒有查出什麼端倪不說,倒將個後宮衆妃鬧了個雞飛狗跳,好在英宏早如我所料的,命張才玉道我病了,不許人去吵鬧攪擾,加上安婕妤知道我在英宏的分量,所以,滿宮中,如今也就只有流元殿和淺梨殿內是清靜的了。
然而後宮之中發生什麼事,我其實並不關心的,我只關心,那個靖海王,英宏到底能不能平安順利的剷除。呆腸找才。
只要靖海王倒了,周家也就不足爲奇。
如此,英宏才能不受太后的掣肘,而我,也纔可以能和我的兒子相聚了。
只是事有好壞,在英宏掌控了國舅府和榮壽宮的聯繫,成功的穩住了太后以後,端嬪的失蹤也適時的轉移了太后的目光,太后覺得這是一個好時機,她不時將安婕妤傳去榮壽宮,對宮中后妃的盤查日益嚴緊,並明顯的將矛頭全都指向了我。
而英宏以爲我已經出了宮,倒也不在意,索性開始張揚他對我的寵愛,下旨命不許任何人踏入我淺梨殿一步,並在我的淺梨殿門口派了一小隊侍衛,日夜巡邏戒備着。
太后眼見着英宏跟她作對的態度愈發的明朗,她盛怒之下,愈發的和國舅府以及靖海王聯繫得頻繁,只是她再也不知道,她進來出去的書信,全被英宏命人模仿信上的筆跡寫了另外的,掉了包兒了的,她有時明裡暗裡傳喚周國舅靖海王進宮,亦被英宏模仿周國舅和靖海王的筆跡,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推掉,而宮門口此時自然全是皇帝的心腹禁軍,不管是周國舅還是靖海王,都難進皇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