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雖平了,宮中的血腥氣卻久久不散,衆妃被那場殺戮震懾得都安份了許多,日子竟前所未有的平靜。
此時,已經是臘月裡了,大雪下得鋪天蓋地,宮裡處處潔白瑩潤,玉樹瓊枝,乾淨得好象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看不到一點血腥和殺虐!
內務府按各宮位份發下過年的分例,各宮裡全都和民間一樣,掛上了紅燈籠,貼上了窗花和紅對聯,人人都好似忘記了前些天剛死的陰魂,過年的氣氛慢慢的濃了起來。
臘月二十八,我也接到了父親的來信,說孃的身體更加不好,我不禁大是擔憂心急,前些時因爲寧瑞宮出事,我一直都沒見到英宏,也因着不想在那敏感時刻生事,也就沒讓太醫院的人去看娘,只暗裡祈盼着娘過了這些日子,已經好起來。
此時得知娘竟然愈發病重,不由得我心急如焚,可看着這高高的宮牆,縱使貴爲皇妃,亦是邁不出半步,我只覺得自己就像那籠中的鳥兒,絕望而又哀傷。
外面的雪還在下,我站在院裡,任由雪花落在我的頭上,身上,只望着那宮牆外朝着家的方向,淚流滿面。
小青蔣秀全都嚇壞了,蔣秀拿了一件厚厚的雪狐皮的斗篷裹在我的身上,連聲的勸着,“主子快進屋吧,外面涼,可千萬別凍病了……”
小青急得跪在雪堆裡,抱着我的腿哭道,“小姐快進屋吧,莫要夫人還沒好,您又病了,那可真就要了夫人的命了啊……”
楊阿亮他們不知所以,見了這種情形,只知道着急,全都跪在了雪地裡求我,我心裡一軟,嘆了口氣,道,“你們起來吧。”
回身剛要進屋,只聽外面一聲高唱,“皇上駕到……”腳步聲聲,一大羣太監宮女擁着英宏所乘的明黃色龍輦進了院子。
至從寧瑞宮出事以來,他這還是第一次到我這裡來,我滿面淚痕不及掩飾,忙忙的跪在接駕,明黃色的轎簾掀開,英宏大吃一驚,忙過來扶我,口裡叫道,“凝霜,你怎麼跪在雪地裡。”
他的手溫暖而又有力,我垂首謝恩,不敢擡頭看他,他立時就發現我不對,伸手托起我的臉,我臉上淚水猶存,想要別過臉去,他卻不許,沉聲問我,“凝霜,你怎麼了?”
我咬緊了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撣落我髮梢上的雪花,轉身看向地方跪着的人,眼神一掃之間,滿是寒意,也並不急着問什麼,將我的手裹進他的手裡,拉着我進了屋子。
屋裡生着火盆,一進屋,暖氣撲面而來,我發上餘積的雪花立時就被烘化成一顆顆的水珠,順着髮絲滴在頸子裡,冰涼透骨。
蔣秀和小青跟進來服侍,被英宏喝住,聲音裡隱隱的泛着怒意,“你們是怎麼伺候主子的,竟讓主子站在風雪地裡哭。”
蔣秀小青唬得魂都飛了,齊齊跪下。小青膽子小,在英宏冷冽的眼神下,嚇得直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