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傾顏躺在牀榻上苦笑,原來如此,人妖皇上打的是這個主意,那位人妖皇上,該是沒有死心,想從她這裡得到寶藏的秘密。
但是她記得,兩面西貝貨的月光寶鑑,還有一個假的水晶球,都在爲假的秋無痕彙集天地日月星辰靈氣的時候,被無邪等人拿到手,她對人妖皇上,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難道是精明的人妖皇上,發現了月光寶鑑和水晶球是假的不成?
也有可能,以人妖皇上的妖孽程度,最終發現月光寶鑑和水晶球是假的,也在意料之中,她此時只想儘快恢復健康,恢復內力和武功,離開這裡取出月光寶鑑和水晶球,在驚鴻的幫助下穿越回去,遠離這個傷心地。
“小姐,富貴候前來探望小姐,小姐可要見嗎?”
林妹妹來了!
月傾顏苦笑,第一個來看望她的,果然是金玉山,想必如今辰紫曜該已經成爲新君的功臣,不知道做了什麼官,也沒有顏面再來見她。
“請。”
門簾被掀開,兩個奴婢躬身請金玉山進了房間,退了出去。
“聽說你病的很重,如今好些了嗎?本來早該來探望你,相爺說你一直沉睡不醒,我來了幾次都沒有見到你,這不,一聽說你醒了過來,我便跑了過來。”
兩個人擡着一張椅子,把金玉山擡到房間裡面,放在牀邊。
金玉山揮手,兩個人躬身退下,守在門口。
“他們是我的心腹,你有什麼話儘管說便是。”
“你……”
月傾顏的目光落在金玉山的腿上,他不是早已經能站起來行走了嗎?
爲何還要裝作病弱不堪,奄奄一息的模樣?
“我還是這樣的好,免得被人妒忌算計。”
“你是在防備人妖皇上吧?”
金玉山輕笑,一張柔弱秀麗的臉龐,仍然是梨花般的清麗慘白,但是他的眸子中卻閃動光彩,金光遊走,說不出的精神。
“你好多了。”
“多虧你的避毒珠,我欠你的永遠都還不清。”
“既然是還不清,那也就不用還了,忘記吧。”
“你能忘記他嗎?”
月傾顏的心狠狠顫抖起來,抽搐般的劇痛,宛如有一把鈍刀,在她心上緩緩地切割,那種難言的酸澀疼痛,沒有人懂。
看着她眼眸中深邃的痛苦,金玉山輕嘆:“你愛上無痕了,不是嗎?”
“不,我……”
她很想說沒有,她很想說,只是因爲他們是朋友,曾經同生共死,但是她的心,卻不可能欺騙她。難言的哀傷,她的心,隨着他逝去,也死了一般,感覺不到夏日燦爛的陽光和暖意。
“你能騙得了任何人,唯獨騙不了你自己,傾顏,我早已經知道你心中有了無痕。”
“你不是他的好朋友嗎?知交好友嗎?爲什麼……”
指甲深深刺入手心,月傾顏早已經想問,金玉山爲何要站在人妖皇上一邊,去幫助太子即位,而不是幫助秋無痕。
“記得他說過,你是站在他這邊的,
他要我偷避毒珠給你解毒。”
“我知道,即便是無痕不這樣說,你也必定會偷來避毒珠給我。”
他臉上仍然帶着柔和一如往日的微笑,似乎他們是在那個山莊相見,彼此回到了舊日。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再說這些有什麼用?
爲何她偏偏想問出來?
問金玉山爲什麼要背叛秋無痕,出賣秋無痕?
明知問出來,她和金玉山連朋友都沒有得做,金玉山暗藏的情意,她又如何會沒有看出半點?
“妖狐那樣信任你,他再也想不到,你會出賣了他。辰紫曜那樣的人,我無法想象,他怎麼會也做出那樣的事情。”
月傾顏冷笑:“或許我是太過幼稚,瞎了眼睛,一直就沒有看清楚你們,誰都沒有看清楚!”
“我何曾出賣背叛過無痕?”
“若非如此,那夜的事情你如何解釋?”
“傾顏,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也未必就是真實。我以爲,你該是最懂我的那個人。”
“我不懂,不懂你爲何一定要插足到朝廷中來,不懂你爲何要爲了權力,榮華富貴對人妖皇上俯首稱臣,負了妖狐。更不懂,爲什麼此刻,你還能笑得如此雲淡風輕,坐在我的面前!”
月傾顏輕輕地喘息:“咳咳……”
一雙瘦削的手,端着一杯茶送到月傾顏的脣邊,金玉山嘆息,他不想解釋什麼,因爲他知道她如今心亂如麻,他解釋什麼,她也聽不進去。
“傾顏,對你,我始終沒有變過,我不想對你解釋什麼,終有一天你會都明白。”
月傾顏扭頭:“如果就是這些話,你可以走了。”
“傾顏,皇上要封你爲妃,皇上要我給你帶句話,他想得到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時候,天下是如此,皇位是如此,你也一樣!”
“多謝你替皇上給我帶話,也請你帶我給人妖皇上帶一句話,他想得到的,未必都能得到!”
疏離客套的語氣,決絕的態度,她一瞬間彷彿離他很遠很遠。
他不求她能看到他默默的注視和深情,不求她能注意到他對她的心意和深愛,更不要她的半點回應,只求能這樣一直看着她,關心着她,幫助她。只求她能得到幸福快樂,只要是她所要的,他都盡力給她!
她不知道,他不惜以重病之身,進入朝堂是爲了她嗎?
他留在長安這個險地,也是爲了她!
他所作的一切,都只是爲了能離她更近一些,能多看到她,聽到她的消息而已。
聰慧如她,是不想知道?還是真的不知道?
輕笑,金玉山的心苦澀難言,早已經知道彼此之間是咫尺天涯,只是爲何要遇見她?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可以從來沒有遇到過她,見過她,便不必如此刻這般的無奈和痛苦,心痛酸澀。
本以爲,他能做到只是站在朋友知己的位置上,一直這樣看着她,不會爲此心痛心傷,因爲他時日無多,不能誤了她的大好青春和一生。
究竟是何時?
他淪陷了他的心,明知她的心中有了秋無痕,卻還是陷入這情感中不能自拔?
是因爲,如今他可以站起來行走,不再是隨時可以斃命的林妹妹嗎?
人心,終究是貪婪的,剛剛得到了能繼續活下去,也許能活很多年的健康,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生機和力量,卻又希望能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看着她,得到她。
再笑,他不能如此貪心,能活着,能像現在這樣隨意行走自如,不必每天忍受難耐的痛苦,他該知足纔對。
“傾顏,無論何時,我始終如一,願意幫助你。若你還肯信任我一點,就不要違背皇上的旨意,皇上的旨意不日便會下達到相爺的府中。傾顏,你一定要恭順地接旨,等待機會。”
“多謝關心。”
月傾顏閉上眼睛,靜默地靠在牀頭,他走了。
金玉山投靠了人妖皇上,她不相信那夜,金玉山沒有做過任何傷害秋無痕,背叛秋無痕的事情。
還有辰紫曜,那樣一位在她心中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會做出讓她萬萬想不到的事情。到天照國之後,認識的這幾個朋友,都變了太多。
也許,唯有獨立超然的雲逸,才能保持他的本心。
只是,她的心中,滿滿的都是秋無痕,再也不可能裝下別人。
這樣銘心刻骨的情意,到底是屬於她?
還是屬於月傾顏本尊?
“聖旨到,月無涯、月含香接旨。”
月無涯早已經讓月傾顏準備妥當,兩個人跪在大廳中,恭迎聖旨。
月傾顏眸色沉暗,過去了幾日,她的身體恢復了,一顆心卻是千瘡百孔,說不出的茫然傷痛。暗暗等待時機,直等到武功也徹底恢復,她便離開這裡,遠離長安,甚至是遠離天照國。
“微臣月無涯,帶小女月含香,恭迎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右相月無涯之女,月含香賢淑聰慧,美貌無倫,德才兼備,賜封皇貴妃……”
月傾顏懶得去多聽什麼,早已經從金玉山的口中知道,人妖皇上會封她爲皇妃,如今果然如此。
人妖皇上,該是用這個皇貴妃,要月無涯傾心輔佐纔對。但是她不是月無涯的親生女兒,對月無涯和月家,沒有半點感情,入宮之後,也不會爲月無涯爭取什麼,這纔是人妖皇上想要的。
當然,皇上最想要的,該是真正的月光寶鑑和水晶球纔對。
前來傳旨的人,竟然是無邪,如今無邪乃是新君身邊最受寵信的大總管,如日中天。
“娘娘,皇上要奴給娘娘帶一句話,贗品始終就是贗品,娘娘入宮之後,也該把真正的東西,呈送給皇上纔是。等娘娘將那些東西進獻給皇上,便當被封爲皇后的尊位。”
無邪脣微微蠕動,用傳音入密對月傾顏說了一句。
“恭喜相爺,恭喜娘娘,請相爺準備一下,七日之後便是良辰吉日,皇上迎娶娘娘入宮。”
月無涯領旨謝恩,月傾顏淡淡看着無邪,她被用了藥,內功用不出半點。以爲如此她便沒有辦法逃出去,那就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