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貴妃這直白的諷刺,讓衆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蘇慕言身上。汪凝月仔細瞧着身邊的女子,心下頓時生出好感。一隻古樸的雕花木簪斜插髮髻,一身淺素色的長裙,臉上未施粉黛卻明豔動人,低調且不張揚,給人一種自然的平易近人之感。
裴貴妃毫不客氣的諷刺讓杜沐雪有些不滿,未等蘇慕言開口便表示憤憤不平道:“貴妃娘娘,這有些人穿得再華麗也沒用,因爲呀她的心是醜陋的,而言姐姐則不一樣,她心地善良又生得美麗,就算是穿得樸素,那也美麗動人!”
“沐貴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與本宮說話!”裴貴妃將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厲聲呵斥道:“沒有本宮的允許,誰準你開口說話的?”
皇后柔聲道:“貴妃妹妹莫要生氣,沐貴人年紀小,剛入宮對這宮中的規矩也不熟悉,所以說話也只是有口無心而已,所以妹妹不必動氣。”
眼底的冷意更重,裴貴妃冷笑道:“無心?若宮中人人都說話口無遮攔,這後宮豈不是無法無天了嗎?姐姐心慈,但是這管理後宮也需要寬嚴相濟纔好。”
那日聽聞皇上留宿在了杜沐雪的踏雪宮,裴貴妃一夜未免,今日見到杜沐雪更是妒火中燒,恨不得撕碎她那張明媚的臉。
“那依妹妹之見,應如何處置?”皇后望了一眼杜沐雪,問道。
“哼,沐貴人以下犯上,藐視貴妃,按規矩應當杖責三十大板。”裴貴妃慢條斯理的開口,“姐姐以爲如何?”
蘇慕言聽罷,急忙輕輕的扯了扯杜沐雪的衣袖,拉着她一同跪下,求情道:“貴妃娘娘息怒,沐貴人並無冒犯娘娘之意,這三十大板的懲罰太過嚴重,還望娘娘大人大量,原諒沐貴人一回。”
“呵呵,婧妃與沐貴人還真是姐妹情深?既然如此擔心沐貴人,不如這三十板子你代她如何?”聽到蘇慕言爲杜沐雪求情,裴貴妃更是憤怒,尤其是那樣一張像極了某個人的臉。
沒想到自己的一時衝動竟然會牽累他人,杜沐雪連忙磕頭認錯:“臣妾知道錯了,貴妃娘娘息怒。”
“臣妾聽聞,最近前方戰事不斷,軍餉吃緊,皇上和太后倡導後宮一切吃穿用度節儉,以備軍需,婧妃穿着淡雅,節資尚簡,若是皇上見到了必定欣慰,也必感皇后娘娘管理有方!”沒有想到素未謀面的汪凝月竟然會開口爲自己說話,蘇慕言一愣,隨即對她一笑以表謝意,而汪凝月也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你……。”裴貴妃見汪凝月似乎是有意偏幫着蘇慕言二人,不甘心的還想要繼續爭辯。
“罷了罷了,時候也不早了,想必你們也都累了,大家退下吧!”皇后打斷了還要繼續爭吵的裴貴妃,神色疲倦道。
“臣妾告退!”衆人見皇后的臉色不加,便知趣的行禮退下。
衆位妃子拜別皇后,依次從鳳鸞宮走出,蘇慕言、杜沐雪、汪凝月三人刻意放慢了步子,走在最後。
“辰妃姐姐,剛纔若不是你,想必我與沐雪早已被罰,妹妹在這裡謝過姐姐。”待衆人走遠,蘇慕言俯身行禮,真誠的對汪凝月謝道。
見此,汪凝月連忙將她扶起,輕笑道:“婧妃妹妹客氣了,雖然今天與妹妹是第一次見面,但是不知爲何卻有種親切熟悉之感,可能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吧!”
“辰妃姐姐,謝謝你!”一旁的杜沐雪也滿懷感動的對汪凝月道謝,突然想到什麼,臉色不平道:“哼,那個裴貴妃真是過分!竟然想要打我們三十大板,這不是要我們的小命嗎?”
聽到杜沐雪的話,蘇慕言連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謹慎的望了望四周,見大家都已經各自回宮,便放下心來,有些無奈道:“沐雪,往後你可不能再如此口無遮攔,要知道禍從口出,一定要謹言慎行,知道嗎?”
望着蘇慕言一臉嚴肅,杜沐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我在後宮待了那麼多年,見多了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方纔看到兩位妹妹爲了彼此不惜得罪裴貴妃,我心裡真的被兩位妹妹之間的情意所感動。”視線落在蘇慕言與杜沐雪二人相握的手上,汪凝月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之情。
善於察言觀色的蘇慕言走上前,拉住了汪凝月的手,真誠道:“今日辰妃姐姐肯在裴貴妃面前爲素未謀面的我們解圍,說明姐姐是個心胸坦蕩的善良之人,若是姐姐不嫌棄,以後姐姐可以多去我和沐雪的宮中坐坐,一來可以相互打發無聊的時間,二來在宮裡也可以相互照應,姐姐以爲如何?”
“這些年除了服侍太后,我便待在自己的宮裡,幾乎很少出門,所以在宮裡也沒有可以說上話的朋友,既然妹妹不嫌棄我是個無趣的人,那麼以後姐姐去你們宮裡叨擾的時候可不能煩我!”感受到蘇慕言的真心實意,汪凝月的臉上也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杜沐雪開心的拉着汪凝月的胳膊,笑的一臉明媚:“怎麼會,月姐姐這麼好,我們喜歡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嫌你煩呢?!”
汪凝月拍了拍杜沐雪的小臉,輕笑道:“就屬沐妹妹的嘴甜,跟抹了蜜一樣!”
見汪凝月打趣自己,杜沐雪面上一紅,道:“月姐姐,你笑話我!”
三人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很遠,又說了一會話,便也各自回去了。
回到靜萱宮,蘇慕言想着剛纔在鳳鸞宮內裴貴妃與錦妃等人不着痕跡的嘲諷,嘴角揚起一絲無奈,今日刻意讓雪瑩將自己裝扮的素雅一些,不想太過華麗落人話柄,卻不料即使如此那些人還是見縫插針能夠找到奚落自己的機會,真是難得……三個女人一臺戲,可這後宮中這麼多的女人,又怎可能只是一臺戲就能演完的?
這後宮中的榮華富貴,有人要,卻給不起,有人給,卻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