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霞昕昕漸西傍,輪隙影遠猶頻望。
冷景暖時難再並,他年此日應惆悵。
與蘇紫陌對坐,韓啓璐只覺蘇紫陌身上籠罩這一股悲傷之意,可蘇紫陌面色淡然如廝,仔細敲,卻又瞧不出何處不對。
而蘇紫陌,見皇上遲遲不再言語,眉頭緊鎖,似滿腹心事,便猶豫問道:“皇上可有什麼煩惱之事?”
沉默片刻,韓啓璐朝蘇紫陌道:“朕一直希望能借助科舉能多選些青年才俊,但是這幾年來,科舉中的人物幾乎已被一些大臣壟斷,進入殿試之人都是些朝臣門人,朕尋不着幾個得力可靠之人,朝堂之事難免縛手縛腳。”
聽到皇上這麼說,蘇紫陌心情嚴肅起來,她一直知曉皇上是極有野心之人,一心想要獨掌朝政。可皇上親政時日尚短,太后一脈朝臣佔據半庭,對皇上的命令常常陽奉陰違,皇上想要真正收攬權勢,並非一朝一夕就能爲之。
從年輕才子開始培養自己的人,最爲妥當放心,但卻不能一蹴而就,思考片許,蘇紫陌道:“那些大臣的門人,並非所有都能得顯身手,且臣妾以爲,那些人之所以會效忠於那些老臣,是因爲他們沒有機會面見皇上,無人舉薦,只能尋那些老臣而去。那些人都不會是庸才,若有朝一日能夠得到皇上青睞,必會滿心歡喜,盡心盡力爲皇上辦事。”
韓啓璐聽後垂頭思索,他之前只想着自己培養人才,但是那樣十分麻煩,且需要的時日很久,倒不如蘇紫陌的主意,就算是那些老臣的門人,也並非所有人都能得而一用。借他們之人爲己用,也更能傳諭民間,爲他贏得一個君臣和睦的好君名。
可,要如何才能將那些人據爲己用?
且不說他身爲真龍天子,不能隨意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但說此事一旦被那些老迂腐們知曉,此事也必將一無所成,韓啓璐思來想去,只覺此事需要人代辦,但真正想讓那些才子們參加,卻又有些發難。
蘇紫陌看着韓啓璐一直愁眉緊凝的樣子,便知曉,皇上八成是在思考此事將如何進行。
思許片刻,蘇紫陌腦海中有了一個注意,朝韓啓璐道:“古往今來,多少文人才子們相聚都是以茶會友,相互切磋,如果皇上想要得到那些人才,不如展開一個文人學子們文采學識比賽,請幾位文壇泰斗做評委,相信東京城附近乃至全國的才人們都會爭相參加,屆時最後一關難題皇上親自批示,選出自己中意的人。”
韓啓璐本便已想到此事要誰來替他操辦爲妙,只是不知如何能將這些才子們吸引來參加比賽,卻又不受那些老臣懷疑。此時蘇紫陌這麼說,正與他想到了一路,找個德高望重,名聲赫赫的文人做東道主,再以京城第一才子之名做誘餌,就不怕那些年青之人不參與,正好還可以藉此機會將他手下的商號再擴展一番。
“陌兒聰穎異常,若爲男子,必爲我之助力。”韓啓璐感嘆着將蘇紫陌的素手拉起,放在手心,垂眸來回翻看。
“我大祁朝人才濟濟,臣妾不過婦人之言,都是些短淺想法,皇上莫要取笑紫陌。”看到韓啓璐眼眸垂下,雖然似是在誇讚自己,卻看不清情緒,蘇紫陌便淡然語罷,再不多言。
窗外雲煙慢慢散去,皇上回了龍泉宮,蘇紫陌抱着錦被坐在牀沿,腦海中不斷浮現着小時與紫辰一起經歷的事情,還有小時的那些玩伴,一個一個消失,現在都在哪裡?是不是也都與紫辰哥哥一般……
背靠着冰冷的牆,蘇紫陌屋中的窗戶一直沒有關上,就這麼看着窗外,任冷風吹進,渾身發冷,以掩蓋心中的悲傷。
看着那輪月,蘇紫陌默默祈禱,希望上天能將她的心聲聽到,祈禱紫辰其實還活着,不管哪一個角落,只要他還活着。
……
時光荏苒,轉眼已到三月。
楊柳抽芽新葉綴,路引春風嫩草窺。
去年紅落花不悔,裙下香肥伴輪迴。
青亦匆匆回到皇宮便直奔昕雪苑,見蘇紫陌纖細身影背朝自己,在院中花草間忙碌,朝蘇紫陌行了一禮。
“青弈給小主請安,小主吉祥。”
蘇紫陌走去聽到青弈聲音,將手中修剪花草的大剪放下,給文心與斷煙等人使了眼色,帶青弈向內室。
進門後,青弈朝蘇紫陌報道:“小主,奴才已經出宮見到石大人,奴才按照小主所說,沒有現身,而是在隱蔽處觀察了許久,確定石大人乃獨身前往,便在最後與石大人相見,並且已告知石大人小主近日不便出宮,另行定下時間,容後再通知石大人。”
“石桀是何反應?”蘇紫陌手指輕輕觸碰着茶蓋邊緣,朝青弈淡淡問道。
“石大人聽到此消息後似乎有片刻惱怒,沉默好一陣子,反而又不氣了,人也親和許多,告訴奴才他會等小主的消息。”青弈說着,面色間帶上一抹疑惑,他知曉石大人聽到小主臨時將時辰推後定會覺心中不適,但不明白爲何到後來石桀反而是比較滿意日後再見的模樣。
蘇紫陌點點頭,石桀應是理解了自己的用心,想來此人要比表面看起來更謹慎幾分。
“每月十五日皇上必會去鳳儀宮……如此將時辰訂到那日晚上,青弈你且安排好一個安全僻靜之地,找個可靠之人在宮外等候,屆時我裝扮成你的模樣,你扮作我的樣子在昕雪苑早早安歇,便稱身子不適早早睡下。”蘇紫陌一邊思考,一邊輕聲說道。
腦海中想起上次去夜探惠竹堂時,是疏柳扮成自己模樣,如今……
先忙完這些事物,太后那邊,現在她還無能力爲疏柳報仇,終有一日她會找出殺害疏柳的真兇,讓他以命償命!
“小主,守門的侍衛都知曉奴才模樣,此事……”青弈說着面露爲難之色,就怕蘇紫陌到時會被認出。
蘇紫陌眉頭微微凝起道:“我明兒個讓葉太醫給你開個藥,你便裝作微感風寒,有咳嗽症狀,進出之間都那個帕子捂住顏面,屆時稱病出宮,也算情理之中。”
青弈聞之稱是。
蘇紫陌垂頭又思索一番,將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都在心中細細想過,朝青弈安頓一番,才讓青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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