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太醫,齊嬪如何了?”未等太醫說話,太后便滿臉關懷的問道。
“這……”康太醫吞吞吐吐,目光復雜,語氣充滿愧疚道:“皇上,此脈……微臣不敢說,還請皇上再請微臣的師傅來,給齊嬪細細診斷,是否如微臣所把脈相相同。”
韓啓璐臉色陰沉的十分難看,還沒開口,又聽太后焦急問道:“皇嗣可穩妥?”
“這……微臣不知如何講……”正值壯年的康太醫滿臉難色。
“庸醫!我大祁朝的太醫院怎會又如此庸人!明兒個便驅逐出太醫院!來人!速速去太醫院傳金太醫!”瞧那太醫的樣子,韓啓璐便覺得滿腔怒氣,如此緊急關頭,偏偏遇到入地膽大之人敢濫竽充數!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微臣實在是不敢說啊!只怕微臣說了,皇上還是要派太醫來確診一番!”康太醫聽到皇上這般說法,頓時慌了神,急忙解釋道。
“既然不敢說,便是你沒有自信能夠診斷正確,如此太醫正如皇上所說一般無用之極!皇上,齊嬪此時是等不得了!臣妾聽聞今兒個嶽小儀本是請了包太醫來給請脈的,此時怕也還沒通知包太醫玉葉樓設宴,恐怕此時正在清漪園中,不如正好請他來先給齊嬪瞧瞧。”心中驚異過後,曹惜雅很快恢復了平靜,見這太醫一副如此驚慌模樣,便一副憂心目光朝皇上建議道。
“皇后娘娘。”嶽依然忽然有些驚訝地睜開眼,看着皇后,略顯羞赧道:“皇后娘娘,那個……包太醫本來說今兒個要來給奴婢請脈的,但是來不了了……”
皇后臉上頓時羞窘難耐,太后看了皇后一眼,悠悠道:“皇上,哀家這段日子腿腳疼痛,都是張仲永這徒弟康太醫給哀家按摩的,哀家總算是好了些,這康太醫也不是庸醫,怕是真的有什麼不敢說的話,且聽聽他的說法,等下再聽聽金太醫如何說,哀家的皇孫也受不了半分耽誤!”
蘇紫陌站在一側,明顯看到太后說完此話後,皇后的臉色僵硬許多,這個太醫,把出來的脈究竟是什麼脈相?說話爲何這般奇怪,甚至些耐人琢磨,若說她是爭對皇后,卻還不敢說話,若真是太后給他撐腰,他又何必害怕成這般模樣?難道他真的是無辜的,正好遇到了此事?可是若這般,她自己便不會相信,玉葉樓今日是要舉行誕辰宴,沒有什麼事情,太醫又爲何在這附近出沒?
若說是郭貴嬪設計想要除掉齊嬪腹中的孩兒,又爲何讓所有人都看到呢,即便最後是誤會,她也脫不了干係,於她來說絲毫無益。還是齊嬪胎有何不妥,想要藉此機會來栽贓郭貴嬪?但看太后和皇后的神色,卻不像是這般模樣。
“既然太后這樣說了,康太醫,你便將你摸到的脈相說出!朕恕你無罪!”韓啓璐深深看了康太醫一眼道。
“這……”康太醫微微猶豫,才硬着頭皮道:“若微臣所看無錯,齊嬪……齊嬪的喜脈,是假的!齊嬪只是葵水來了……腹痛,怕是服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又受了驚,纔會突然如此。”
康太醫的話,讓蘇紫陌睜大了雙眸?齊嬪的喜脈可是皇后親自派人診斷後稟報給皇上的,此時說喜脈是假的,不是說齊嬪和皇后犯了欺君罔上的大罪!
那麼……齊嬪自己是否知曉自己的喜脈是假的?郭貴嬪又是如何知曉,又連齊嬪葵水之日都算的這般清楚?
“你胡說!你這庸醫!我這般腹痛,你不好好寶我孩兒,卻這樣胡說!你怎得如此一番狠毒心腸!”齊嬪一聽,頓時臉色變成了青色,但是情緒卻是義憤填膺,憤怒不已。
韓啓璐只覺心重重一墜,如一把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摁住了他的心頭,他怎麼也沒想到,康太醫猶豫了許久不敢說的,既然是這樣的話!抿着薄脣,韓啓璐沉聲道:“康太醫,你可知,謊報喜脈乃殺頭大罪,若你說的錯的,也是死罪難逃?”
康太醫頓時額頭冒汗,道:“皇,皇上,微臣所見脈相便是如此,半分不敢虛言,還望皇上明鑑!”
太后也一副難以相信的表情道:“康太醫,這可是事關大祁朝皇嗣的重大事情,齊嬪懷的是哀家的皇孫,是現在我大祁朝皇宮中最金貴的人兒,你要是胡說委屈了齊嬪和哀家的小皇孫,哀家定不饒你!”
“太后!還請太后明察!求皇上明鑑!”
康太醫跪在地上不停磕頭,曹惜雅暗地裡給了齊伊桐一個顏色,走了上來道:“皇上,齊嬪的喜脈是朱太醫親自告訴臣妾的,齊嬪害喜也是衆人眼睛看見的,怎麼會是診錯了!保不定是因爲這康太醫在太醫院中搞派系,排擠朱太醫等人!齊嬪可是見了血了,若皇嗣有個閃失,可如何是好?”
“皇后,下人已經去太醫院傳人,真相如何,金太醫來一看便知,今日不管誰在說謊,朕必不饒他!”韓啓璐聲音很輕,卻讓皇后和齊嬪打了個寒戰。
聽到皇上這麼說,再看看郭貴嬪一副平靜的神色,蘇紫陌大概能猜到幾分,康太醫說的多半爲真,因爲撒這樣一個謊根本經不起考證,金太醫來了看過便知。如此想來,便是皇后和齊嬪欺騙皇上說齊嬪有了身孕,想要以此故寵,又能一石二鳥,藉此機會將流產之事嫁禍給郭貴嬪。卻不知曉太后和郭貴嬪如何知道了此事,便將計就計,藉着這一次的機會,讓皇上親自揭發事情的真相。
只是不知,皇后是否會坐以待斃,若皇上知道此事,一個欺君大罪便會壓的皇后起不了身,若讓那些大臣們再借此機會在朝前鬧騰,就算是要廢后也有可能。待這後位空下,能夠有背景成爲皇后候選人的……
等待的時間,總是讓人煎熬無比,當然,是對那些害怕真相暴露的人。
皇后當初,肯定不會不給自己留下後手,可是這一點太后應該也會想到,太后到底有多麼厲害呢?究竟知道皇后多少?
本來笙樂美妙,今日之宴雖說打破了嬪妃們本來的計劃,但是若平平順順發展下去,也是蠻讓人宜然欣賞,怪不得郭貴嬪偏偏到了今日才通知各宮,怕便是爲了給皇后一個臨時發揮的機會,讓皇后措手不及。
“微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太后娘娘千歲,皇后娘娘千歲,各位主子吉祥。”
金太醫面色略顯誠惶誠恐,一進門便行了大禮,給所有人行了禮,但其舉止動作卻正氣凌然,全然榮辱不驚之姿。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金太醫走到榻前,讓婢女幫忙翻開齊嬪眼皮看了看,又看了看齊嬪的舌苔,才隔着繡帕細細把脈,未過多久,就見金太醫的眉頭皺了起來。
待他放下手,太后便着急的問道:“金太醫,哀家的小皇孫如何了?”
太后雖然着急說話,但是在說到“皇孫”二字之時,語氣還是有了微微的遲疑。
還沒等金太醫說話,蘇紫陌腦海中便突然冒出一個問題,若皇后真的想要在今日栽贓郭貴嬪,又怎會不派自己的人兒在這附近呢?一向給皇后請脈的朱太醫此時在哪兒呢?知道此事後,會是如何表情?
金太醫卻是看向康太醫道:“皇上,可否告知微臣,康太醫所診脈相如何?”
“康太醫已經將自己所診告訴朕了,你且說你的。”韓啓璐淡淡掃了康太醫一眼,向金太醫道。
聽到皇上這麼說,金太醫也不再遲疑,直言道:“回皇上,齊嬪葵水至,脈相有些細弱不穩,怕是服了什麼不妥之物,如此看來,之前的喜脈不準。”
聽到此話,韓啓璐的怒目瞪向臥在牀上滿臉煞白的齊嬪:“你敢騙朕!”
“你騙人!你們都說謊!我的孩子好好的!就在我肚子裡!”齊嬪指着康太醫和金太醫不停叫喊道:“朱太醫呢!朱太醫明明告訴我,我有了孩子,這段時間,他折騰地我好生難過,但我心中卻是無比的喜悅,期待他的到來!怎麼會是診錯了!皇后姐姐!皇后姐姐!這裡是皇宮,都是太醫來診斷的,不會診錯的!對不對?”
齊伊桐說着,睜大了眼睛看向皇后,似乎想從皇后這裡得到滿意的答案。
皇后卻也是滿臉的鐵青和訝異,似乎也是不願相信,看向皇上和太后道:“皇上,齊嬪的喜脈是朱太醫親自告訴臣妾的,不該有錯啊!而且齊嬪妹妹這段時間的確害喜十分嚴重……”
韓啓璐看着齊伊桐那不能接受的樣子,也有幾分相信,或許齊嬪也是被欺騙了,那麼欺騙齊嬪和他的,究竟是那朱太醫,還是……皇后?
“皇上,朱太醫在太醫院從醫多年,資歷深厚,微臣與其共事多年,以朱太醫的醫術,想來不會犯此等錯誤,莫不是,其中有什麼誤會?”金太醫看了皇后一眼,語氣中滿是不信朱太醫會犯此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