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來的?”楊瑾書直直盯着曲桃問道,她自己非常清楚,曲桃和那個小宮女已經去了無數次太醫院,都沒有太醫願意過來給她醫治,怎麼現在會憑白出現這麼個藥包。
“是奴婢以前在御花園當事時,一起的宮女彩鶴給奴婢找來的,都是些平日除去的雜草,但是卻有消腫的功用。”曲桃一邊輕敷着楊瑾書的小臉兒,一邊說道。
楊瑾書仔細觀察了曲桃一番,一把將她手中的藥包打落,手中卻再無力氣,垂落在身側,靠着身後的牀欄,擡眸冷冷看着蘇紫陌,怒道:“你竟敢騙我!”
雖然看着蘇紫陌,但是楊瑾書的話卻是對着曲桃說的。
見楊瑾書渾身散發出冷冷的怒意,曲桃心中一緊,知道楊瑾書是個賞懲分明之人,立即跪下連連道:“小主恕罪,奴婢只是爲了小主的身體着想,小主的臉兒傷到皮肉裡了,若沒有藥草醫治,這臉,恐怕就毀了!”
“我說了,我不要她的東西,我的話,你沒聽到嗎?”楊瑾書緊緊盯着曲桃道,說道:“哪怕毀了,也是我的事,與她無關!”
“原來你竟是如此不珍惜父母賜予你的軀體,如此糟踐,到底是做給誰看?”蘇紫陌冷冷掃了楊瑾書一眼道。
“與你無關,這東西拿走,我楊瑾書絕不用你的東西!”聽見蘇紫陌拿淡然的聲音,楊瑾書心中便是一陣難受,也有幾分掙扎。
自她入宮,沒有一個人會對她雪中送炭,但是她既然已寫下決裂詞與蘇紫陌,便不能失了自己的離場。
這時,青弈和另外一個小丫鬟也走進了惠竹堂內屋,見那藥包落在地上,青弈眸色微微一轉,又立刻恢復之前模樣,只是將手中的藥碗放於桌上,走上前將那藥包撿起,拍拍灰塵拿在手中。
楊瑾書並未看出來青弈是男子,只覺這個小丫鬟個子實在高挑,動作也沒有女子應有的柔軟,反而僵硬無比。
見青弈將那藥包小心翼翼放於手中,楊瑾書心中有幾分嗤鼻,不過是個藥包,何必如此小心。
青弈轉過身,朝蘇紫陌微微俯身,恭敬道:“小主,既然楊小主不願領您的請,咱便回昕雪苑吧,斷煙疏柳她們實在危險。”
蘇紫陌轉過身,淡漠的眼光警告地看了青弈一眼,輕啓略微發白的脣道:“給我。”
拿到青弈手中的藥包,蘇紫陌看了楊瑾書一眼,冷冷道:“去給我抓住她。”
“你要做什麼?”楊瑾書一聽蘇紫陌如此說法,頓時面色一沉,緊張道。
而曲桃也護到了楊瑾書身前,十分戒備得看着蘇紫陌,在外面時,那小丫鬟告訴她說,這藥是對她們小主有益的,她還試吃了,的確無礙,纔給楊瑾書端進來。
現在看蘇紫陌的架勢,似乎要對楊瑾書做什麼,讓曲桃的心緊緊揪了起來,難道她是引狼入室?
“你們不想讓她的病好了?”冷冷掃了曲桃一眼,蘇紫陌一雙清亮的眸中,閃過一抹關心,走上前來淡淡道:“讓開。”
有幾分猶豫,曲桃望了望蘇紫陌,又看看拿着藥的青弈,緩緩讓開腳步。
“曲桃!你做什麼?給我攔住他們!”
楊瑾書眼見曲桃走開,心中着急嬌斥道,正說着,青弈便走上前來,不由分說地將楊瑾書的雙手一個反剪困於身後,禁錮住,楊瑾書扭扭身子,高聲大喊道:“放肆!放開我!”
“捉住她。”蘇紫陌端起藥水,朝曲桃說道。
曲桃卻久久不願上前,生怕萬一這藥有什麼差錯,傷及楊瑾書性命。
蘇紫陌見她如此,便端起藥水一口飲進,將碗端起,碗內一滴不剩,轉過身將碗交給另外一個小丫鬟,淡淡道:“去再乘一碗。”
“是。”見蘇紫陌都喝了,那小丫鬟哪裡還會不信,迅速朝惠竹堂外院側屋跑去。
“你何必如此?”見蘇紫陌如此,楊瑾書眸中閃爍着複雜得銀光,緊咬着嘴脣,倔強道。
“我只是替楊玉蝶照顧你!”蘇紫陌說着,上前坐到楊瑾書身側,將那藥包輕輕貼在楊瑾書臉頰上。
楊瑾書心中一陣心酸,感覺有一股暖流,從心中一閃而過,竄過她全身,好久,她都沒有過如此感受了。
爲什麼?爲什麼她的眼睛好酸,楊瑾書用盡力,緊咬着粉脣,努力讓眼眶看起來不會變紅,雙眼仍是倔強地看着蘇紫陌。
另外一個小丫鬟將藥端入屋內,見氣氛安靜卻有幾分詭異,便急急將藥遞給蘇紫陌,急忙後退。
“喝。”蘇紫陌將青瓷小碗端到楊瑾書脣邊道。
楊瑾書卻是將頭向牀榻裡側一轉,嘴脣緊抿。
“曲桃。”蘇紫陌朝曲桃使了個顏色。
曲桃立即上前,歉意道:“小主恕罪。”便將楊瑾書的頭顱固定住。
蘇紫陌上前捏住楊瑾書的鼻子,欲在楊瑾書忍不住用嘴巴呼吸時將藥灌進去,卻沒想到楊瑾書竟然倔強到,因缺氧暈了過去。
見如此,曲桃面色張惶的盯着蘇紫陌。
蘇紫陌輕嘆一聲,道:“你扶着她,我給她喂藥。”
面對蘇紫陌,曲桃毫無他法,只好聽從蘇紫陌的,將昏迷的楊瑾書支起,看着蘇紫陌用瓷勺輕輕將藥,一勺一勺餵給楊瑾書,雖然撒的比喝下的多,但好歹那一碗藥喝完了。
將楊瑾書放倒躺好,蘇紫陌將楊瑾書的錦被掖好,拿過藥包,敷在楊瑾書臉頰上。
轉過頭,蘇紫陌纔對曲桃安頓道:“那裡還有兩副藥,都是我之前落水時太醫開的,病好了剩下的便留下以備不時之需,你去注意着煎好藥,給你家小主一天三頓吃好,應該不會落下病根。”
“是。”曲桃感激地朝蘇紫陌俯身一拜,對她們小主如此好的人,爲何從來不曾聽聞小主提到過,曲桃疑惑地問道:“請問您是哪位小主?”
蘇紫陌只是淡淡搖了搖頭道:“別問我是誰,你只需要好好照顧你家小主,落了水,身子不如從前,必須好生養着。”
“是。”思慮道蘇紫陌方纔說的話,曲桃心中立即明白過來道:“既然如此,奴婢送小主回去吧。”
“不用。”蘇紫陌說完,便將太監頭頂戴的紗帽扶正,朝門外走去。
青弈急忙跟上,身着裙裝的他顯得格外高挑,只是走路時邁着八字步,背影叫曲桃看得總覺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