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上位記183182()
大雨瓢潑的院落。
景帝似真似幻的站在那裡,覺得整個人都是空虛的。
他想走過去,想走到他的小月兒身邊,卻並不能靠近,許久也不能。
只能任由雨水傾打在她身上,看她本就孱弱的身體愈發的蒼白憔悴。
這個,月兒怎麼會這樣?他的小月兒何時都是肉肉的,從不曾如此的瘦弱。
這是哪裡,究竟如何?
“皇上,求您救救沈家,求您放沈家一條生路吧。求您了,皇上,求您了……”臘月歇斯底里的喊着,可是依舊沒有人出來,景帝想靠近,卻又沒有辦法。
這個時候他霍的竟是生了一股子的惱怒,就想看看,是什麼人讓他的小月兒這般悽苦,這般可憐。
沈家,沈家出什麼事兒了?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進了這室內,這裡是他極爲熟悉的地方,他的宣明殿。
再看那正在批改奏摺之人,景帝震驚,那,竟然是自己。
而自己面對臘月的哭喊,無動於衷。
他想衝過去,可是卻又再次不能靠近,而一旁站着的,正是來喜。
“沈婉儀還在門口?”那桌旁的“景帝”突然開口。
來喜回道:“正是。”
景帝冷哼一聲,月兒如此大聲,耳朵聾了麼,竟是聽不見。還需問他人。
“讓她繼續跪着吧。跪夠了,自然就走了。沈家不過可有可無,既然死了能得到更多的好處,也能讓母后順心,那便是讓他們死吧。”
看這若無其事的話,景帝恨得咬牙切齒,可是在他內心深處也是明白的。這樣的事兒,他自己,在真愛上臘月之前,也未必做不出來。
就在他胡思亂想間,畫面一閃。
他又來到池邊,眼睜睜的看着月兒被賢妃推到了水中,她不斷的撲通,卻沒有人去救,而“自己”竟是靜靜的站在一旁,只呢喃:“月兒,孩子,我們還會再有的,可賢妃,必須除去……”
又一畫面。
景帝摟着美人,笑的開懷,問道:“沈臘月?那是誰?”
景帝不斷的搖頭,他覺得自己與那個“景帝”已經融爲了一體,甚至,他知道,那一定是他。
這個夢,真是噩夢,一個不斷欺負臘月,傷害臘月的夢。
真是一個噩夢。
景帝使勁的試圖擺脫這個夢靨。
他揮舞着手:“啊——”
臘月被他打到,連忙清醒:“皇上,皇上,您怎麼了?”
景帝終是擺脫了噩夢,“霍的”一下坐起。
此時他額頭上的汗珠已經許多,臘月關懷:“皇上——”
還未等多問,景帝一把便是將臘月擁到了懷裡。
他甚至有些顫抖,之後又將臘月拉開,仔細的查看她,發現她還是這樣豐腴,肉肉的小臉兒上滿是關切。
景帝語氣裡充滿了擔憂:“朕做噩夢了。夢見傷害了臘月,夢見讓臘月失了孩子,還夢見自己不在乎臘月。朕的寶貝兒瘦的不成樣子跪在雨裡,朕怕極了……”
剩下的話,他並沒有說,卻緊緊地箍着她的小身子。
許是他太過緊張,竟是沒有發現臘月那一瞬間的僵硬和緊張。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
彷彿不敢置信,他,他是夢到了他們的前世麼?
他,他在擔憂麼?
一瞬間,臘月就落下淚來。
感受到肩膀的溼意,景帝將她的下巴擡起,看見那雙淚眼婆娑的小臉兒。
景帝心疼:“月兒怎麼也哭了?乖,乖哦,不哭。你是要朕更加心疼麼?”
臘月偎在他的懷裡:“臣妾想到皇上說的話,就覺得自己好慘。我好怕你不喜歡我,不再對我好。”
景帝看她這般脆弱,呢喃着哄到:“不會,朕不會,朕永遠都不會放棄臘月。許是月兒自己都不知曉,我是多麼多愛你。”
這個時候,他用的是我。其實在兩人的不經意相處間,景帝偶爾也會說錯,不過這個時候,他是確確實實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
他愛她,就是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
而不是一個帝王“寵愛”他的妃嬪。
“月兒,你知道麼,朕能感覺到,你對朕的懼怕。”
臘月擡頭看他,神情呆呆的。
“傻丫頭,你就是個傻丫頭。”
“皇上,那你爲什麼要喜歡我?”臘月看着景帝,迷茫的問。
景帝只是笑。
什麼也沒有說,將她攬進了懷裡,許久:“乖,睡吧。朕給你機會,你用一輩子來發現,好不好?”
兩人再次睡下。
這個夜晚對兩個人來說,註定都是不尋常的。
景帝對那些臘月受的苦感觸極深,他沒有辦法忘記沒有了他照拂的小臘月會變成什麼可憐的模樣兒。而臘月則更是沒有想到,景帝竟然會夢到前世,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前世,但是那許多的相同讓她難受不已。
更是吃驚於他的心疼,他的傾訴,他的衷情。
嚴澈,應該是真心喜歡她的吧?
臘月不確定的想,她更不敢讓自己的心有太多的期待,唯有緊緊的按着,生怕跳動的太快!
……
翌日。
以往沒有皇后,他們只需向太后請安,而太后身子不好,也不願意見他們。
可是如今不同了,沈貴妃已經變成了皇后。
一大早臘月回了鳳棲宮不久,就聽有人過來請安,她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這是自然。
老祖宗的規矩在此,如若她們不來請安,倒是顯得她們不守禮。
雖然已經成爲了皇后,但沈臘月並沒有過度的往端莊上裝扮。
她不過是十七歲,正是如花的年紀,如若這個時候還不裝扮,那等年紀大了,即便是裝扮,怕是也沒有人看了。
至於那些所謂端莊些的裝扮,等她年紀大了再說吧。
臘月並不在乎那些,徑自按照喜歡的髮飾裝扮,一番打扮便是出門。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衆人俱是一福。
臘月微笑坐下:“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
宮中衆位妃嬪在昨日已經拜見過。
然昨日是封后大典,打扮的極爲莊重,再看今日,一襲紅衣,大紅的牡丹花置於其上,碧玉的簪子將髮髻挽起。
整個人豔光照人。
果真是一朵人間富貴花。
這麼多年,大家也看出來了,這景帝壓根就不喜歡南沁國傳統的纖瘦美人。對於那些有些微微豐腴,童/顏/巨/乳的女子,更爲偏愛。
如今再看這新封的皇后娘娘,可不就是這個類型麼。
如若說先前有些人還告訴自己,這都是太后的懿旨,皇上不得不從,這個時候在想這些,委實就有些自欺欺人,不若說這美人的類型。
即便是以前,沈臘月同樣也是椒房專寵。
半年了,皇上哪曾寵/幸過他人。
他們那些安慰自己的話,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有些靈慧的便是立時明白,這宮裡,好好討好皇后纔是正途。
如若真的無寵,那麼有着皇后的照拂,最起碼日子會好上許多。
這宮裡慣是看人下菜碟,她們該是細作打算了。
“惠妃娘娘到——”
傅瑾瑤今日也是豔麗異常,打扮的極爲出挑,見衆人都到,面無表情,稍後微微一福:“臣妾見過皇后娘娘。往日便是沒有這請安的習慣,今日起身,竟是忘記此事。如若不是身邊的女婢提醒,本宮倒是要遲了呢。”
這言下之意,倒是覺得自己並不算遲到的。
如若她不說什麼,臘月也不會多言什麼。畢竟在她看來,今日確實是第一次,她自己都不習慣,何況是旁人。但是傅瑾瑤明顯是挑釁,臉色不甚好,請安的動作又極爲敷衍,如今還這般說,明顯是想給她來個下馬威。
沈臘月本就不是好想與的,如今她身爲一宮之主,且初初登上後位,自然不會讓事情這般,否則他人有樣學樣,她這皇后,必然會越發的沒有威嚴。
也不叫起,臘月淺笑:“本宮倒是以爲,惠妃身子不好,不會過來呢。聽聞前日惠妃便是極爲不適。宣了朱太醫診治。看來這朱太醫果真是醫術了得,今日見惠妃,倒是一絲的倦態也無。”
既然沈臘月沒有叫起,那惠妃便是隻能半蹲福在那裡。
縱心裡惱恨,也並不能表現。
“臣妾不是是稍有不適罷了。好好休息便可。多謝皇后娘娘關心。”
臘月看着她似笑非笑。
如此做派,倒是讓其他人明白,即便是那麼繁忙的時候,這宮裡的一舉一動,皇后依舊是知道的。而且這話裡也顯現出兩種含義。
其一便是惠妃沒病卻要宣太醫。而其二則是這朱太醫,八成便是惠妃的人了。
如此一想,衆人眼裡便是多了幾分的警戒。朱太醫也是時常來宮裡爲各位小主請平安脈的,如若是他是惠妃的人,那麼惠妃如若是要動起什麼手腳,那麼他們委實防不勝防。
如此一來,看傅瑾瑤的眼神兒也戒備了許多。
“行了行了,快起來吧。身子剛好,哪兒能這麼一直福着。”
臘月笑的溫和,不過卻也讓人明白,她就不是一個好惹的,想到初時進宮,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常在,那個時候,也並非溫和之輩。如今登上了後位,自然是更加的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