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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有些事兒除了他自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

景帝將秘密掩埋了下去。

至於嚴冽,他會順着自己已經安排好的線索繼續調查下去。

當初究竟如何,已經無人知曉,不過所有知情的人都已往生。許多事兒終究是塵歸塵,土歸土罷了。

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景帝分析不出事情究竟是如何,更是推斷不出臘月在其中會起什麼作用。

可是看臘月平常的表現,便是什麼都不知曉的。

曾經景帝便是想着,嶽傾城既爲才女,怎能起名如此隨便,原來,根源竟是在此處。

如若是昔日,景帝便是定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可如今,他竟是並不想如此。

這世上紛擾頗多,又哪有必須要每一件事兒都較真的必須知道真相呢?

而且即便是查,國師已死,嶽傾城已死,甚至連略知一二的人都被他滅了口。

只剩一個小臘月,她不過是什麼都知曉罷了。

景帝在大大的白紙上寫下一個“緣”字。

他與臘月,本就是極爲有緣。

月兒兩次救他與危難。間接的治好了他的失眠。

放佛她便是爲他而生。

初次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景帝也在想,所謂的能夠化解滅門之禍,是不是就是因爲沈臘月會成爲皇后。

雖覺得嶽傾城的死不會是一件極爲簡單的事兒,但是他卻覺得自己的這個揣測十有□不會錯。

他甚至覺得,月兒便是他命定之人。

他那般的愛她,可不正是說明了,姻緣命中註定。

勾起一抹笑容。

景帝將緣字旁邊補了心中所想的另外幾字。

“來喜。”

“奴才在。”

“陪朕去御花園走走吧。”

景帝這些日子無事總是喜去御花園走走,看着一片的春意盎然,他倒是也覺得心情舒暢許多。

萬物皆有生機。

每人都有自己的命數。何必太過強求?

此時正是御花園的好時候,百花復甦,美不勝收。

因着這幾日景帝心情不愉便是時常來這御花園轉轉。

各宮妃嬪也是活躍起來,看着這御花園的人,竟是比往日多了那許多。

景帝冷笑。

先前來喜便是問,可否離開,景帝拒絕。

這天下都是他的,御花園更是如此,他何苦因噎廢食,如若不喜,將人攆走便是,何苦虧了自己,竟是要躲閃她們,這並非景帝爲人。

不過今日倒是還好,許是出來的時辰早些,這御花園裡竟是沒甚麼人。

“願老天保佑太后娘娘一路走好,奴婢沒有機會跪在那裡送別太后娘娘,唯有趁此機會,在這繁花似錦之地祈求,只願娘娘投個好人家。”輕輕的女聲響起。

來喜瞄一眼景帝波瀾不驚的眼神兒。

心裡一突,連忙就要過去驅趕,偏景帝一個眼神制止。

就見那女子一身宮女的服飾,跪在那裡,似是祈禱。

“太后娘娘一定要保佑皇上,保佑南沁。佑皇上身體康健,佑南沁國泰民安,如若此般,奴婢寧願折壽十年。望娘娘成全。”

說罷,磕起頭來。

景帝看她這般,神色不變。

“你是誰?”突兀聲音響起。

女子貌似驚慌的回頭,那出衆的精緻臉蛋兒上掛着大大的淚珠,如此驚慌失措猶如小兔子,看起來竟是覺得分外的心憐。

景帝略一思索便想起她是哪個。

女子連忙轉過身跪着請安:“奴婢安淑媛,在安修儀宮裡當差。”

其實剛纔她回身的時候景帝便是已經認出了她。

那個曾經企圖害臘月的安淑媛。安修儀的妹妹。

當時自己將她罰到了安修儀的宮裡當差。

“你爲何在此?”景帝問道。

“皇上恕罪,是奴婢逾矩了,奴婢這就離開。”說話間看着景帝,卻也不動。

景帝如何看不出她這般的心思,笑了起來:“怎地?沒有朕的旨意,你便敢起身?”

這話裡竟是有着幾分的調侃,安淑媛心裡一喜。暗道自己這步棋果然是走對了。

“奴婢不敢。”說話間盈盈看景帝一眼,竟也是十分的魅惑。

景帝收起了那份玩世不恭的笑,冷下了臉色:“不敢?朕倒是覺得,你膽子大的很,什麼都敢呢?”

安淑媛以爲景帝是提到了剛纔那自願折壽十年的事兒。

語氣認真:“奴婢雖然身份低微,但是敬愛皇上的心,渴望天下太平的心卻與尋常人無異。”

景帝看她這般,笑的更是厲害。

倒是個拎不清的。

連個臉色都看不出來,竟是也出來裝腔作勢。

又想她這般的惺惺作態,不過是爲了勾引與他,景帝心裡更爲厭惡。

想初時與臘月在荷花池,那纔是真的偶遇,她靈動,嬌俏,又有一絲動人的魅惑。

如今再看這安淑媛,處處透漏着算計。

說這番話,當他是傻子不成?

“安淑媛。”

小臉兒擡起,眼中含着希翼。

景帝心裡冷笑,倒是一個將野心寫在眼裡的人。

“太后是朕最敬重的母親。”

安淑媛更是高興,以爲自己走對了這一步。

直直的盯着她:“朕不會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來利用她。”

此言一出,安淑媛終是明白了景帝的不喜,連忙磕頭。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奴婢沒有,奴婢沒有利用太后。真的只是成心祭拜,那話更是句句發自肺腑,絕無一絲的謊話。求皇上明鑑——”

景帝低□子,捏着她的下巴。

左右端詳。

“說起來,你竟是不如你姐姐的半分。你以爲安修儀如此的刻薄朕爲何還會留她至今?安修儀雖然嘴上無德,且慣於惹是生非。可她倒是個有眼力見兒的。她知道,什麼東西是朕的底線。你進宮也一年了。你何曾見過她安修儀真的害過哪個人?齊妃垮了,德妃垮了,賢妃也垮了。可是她仍舊是在宮裡過得好好的,那是因爲她美貌如花麼?你錯了,那是因爲她識時務。”

將她一把放開。

安淑媛癱在那裡。

“朕今日告訴你這些,不過是讓你知道。這宮裡,玩這些小把戲,註定是沒有好下場的。朕也不是一個腦袋空空的草包。來喜,既然安淑媛覺得宮裡的生活不適合她,將她貶斥回家。看在安大人和安修儀的份兒上,朕也不做過多的處罰了。讓她滾。”

說罷,拂袖而去。

來喜看着不知計劃爲何失敗的安淑媛,心裡嘆了一聲。

這宮裡的女子各個都是人精,怎麼就有這樣的草包美人。

如此做作又淺顯的演戲,主子怎會看不出。

倒是真真兒的侮辱起他們的智商來。

安淑媛聽聞景帝要將她貶斥回家,哭喊起來,不斷求饒。

景帝不喜,回頭只淡淡一句便是讓她閉上了嘴。

“再讓朕聽見她的聲音,便是將人毒啞。”

景帝自是說到做到之輩。

安淑媛緊緊的捂住了嘴,怕的顫抖。

來喜辦事麻利,既然景帝如是說,便是連回宮都沒有讓,直接將這安淑媛安二小姐弄出了宮。

他只遵皇上旨意,旁的一概不管。

不出半日的功夫,這宮裡竟是已經傳遍。

朝露殿。

安修儀聽聞自家妹妹已經被送出宮,許久沒有動。

之後便是冷笑。

宮女七巧站在一旁,問道:“主子,二小姐被送出了宮,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安修儀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只冷笑:“怎麼辦?不怎麼辦。活該!如今這樣被送出了宮,看父親和那個女人還能爲她找一個什麼樣的好人家。本宮也要看着,誰人敢要這皇上斥責無得的女子。”

七巧眉宇間也流露出一絲的笑意,不過隨即提醒道:“可主子,這般老爺會不會……?”

話未全說出口,不過安修儀自然是知曉她要說什麼。

“父親,怕是假以時日,父親也自身難保。你看這後宮妃嬪,莫不是與家族息息相關,皇上今日如此不留情面,必然是對父親也不喜。”

景帝其實說的對,這安修儀雖然不是什麼伶俐之輩,言語間也頗爲讓人厭煩。但是在大事上,倒是能看的清楚。

七巧憂心:“如若皇上對老爺不喜,咱們在宮裡的日子,會不會也愈發的難過?”

安修儀渾不在意。

擺了擺手:“即便是皇上對父親極爲重視,也未必會對本宮多好。你看着那傅家,可不就是個明晃晃的例子麼?先前的時候本宮許多事情沒有看明白。才蹉跎了這麼多年,如今這樣,也未嘗不好。皇后一人椒房專寵,我們便是老老實實,哪裡會有什麼問題。倒是父親,這麼多年了,也該他們受些報應了。”

安修儀說話間有着幾分的憤恨,想來也是有許多的家族秘辛在其中。

七巧似乎也想到了什麼。嘆息一聲,不過卻也是點頭贊成自家主子的話。

“主子說得對。可老爺終究是您的父親啊——”

安修儀攥緊了拳頭,那長長的指甲深深的陷在了皮膚裡。

“父親又如何,他害死母親,貪慕權勢的時候可曾想過我。那個女人待我不好,他可曾有一絲的關懷?如若不是我進了宮,且有幾分能力,他豈會理我?本宮也已隱忍多年,如今本宮就要看着,看着安家一步步走向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