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曹美人說她已經休息，什麼人都不想見。”冬梅走出來，失望地說道。馮佑憐搖了搖頭，不敢相信。她不死心地走向後院，卻被青兒拉住。
“你不可以這樣。”青兒勸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馮佑憐推開青兒的手，慢慢地轉過身，走出了怡紅堂。
燭光下，女人蒼白的臉色越來越沉，曹素素有些寂寥地依靠在牀邊，手中的翠玉從手心滑了出來，掉在地上放出清脆的聲響。然而這一切也換不會她的思緒。只要一閉上雙眼，哥哥的模樣就會浮現。她總是在想，爲什麼總是自己做錯，爲什麼…
“是你，害死哥哥的人是你…”
容姐姐猙獰的眼神驚得她深吸一口氣，她咬牙切齒地指責印在曹素素的腦海中，始終揮不去。
“聽說新冊封的妃子也姓曹…”
姓曹，是啊，容姐姐是自己的姐姐，如果被皇上知道她的身份，一定會招來禍害。
“我不要，嗚嗚…”曹素素捂着嘴，嗚咽自語：“不要…哥哥，我該怎麼辦…我好痛苦，好難過…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會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就寫了匿名信…對不起，對不起…”
“素素…”
忽然間，她耳邊飄來空靈的聲音，她擡起頭，看見不遠處的影子。影子四周泛着刺眼的白光，許久後，她纔看清楚來者。
“哥哥…”曹素素不顧一切地奔過去，跪在地上哭道：“對不起，素素不是有意這麼做的，素素沒想到會害了你。”
“起來吧，哥哥知道。”影子安慰着說：“哥哥現在很好，身邊有父親照顧，還有母親，他們都很好。你不要再亂想了…”
“我好害怕，好害怕…”曹素素坐在地上，哽咽說：“我受不了在宮裡的日子了，我好想念你和父親啊，我知道你現在好了，解脫了，還有父親照顧，又能見到母親，我真的好羨慕…我過得好痛苦，日日夜夜害怕伺候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男人，我面對不了自己，更無法面對自己心愛的男人，你教教我，我該怎麼辦？”
曹素素回首一看，那白色影子已經消失無蹤，於是她慌慌張張地爬起來，拾起地上的翠玉。
“哥哥，哥哥，你在哪裡？你出來啊…”曹素素低聲呼喚。一邊嚷叫一邊在房間裡亂跑，一個不小心，她被椅子絆倒，狠狠地摔在地上。
門外的宮婢聽見裡面的聲響，於是趕忙跑進來。看見曹素素躺在地上，面色異樣，冬梅一個勁兒地叫道：“曹主子，曹主子…你清醒過來啊…”
“不要碰我…”曹素素使勁推來冬梅，瞪着冬梅，眼中卻是看得弘德夫人的面相。她又張牙舞爪地逼近自己，爲什麼，爲什麼總是不放過她，求求你，放過她吧…
“求求你放過我吧…”曹素素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朝着屋外飛奔出去。
“快，快抓住曹主子，她失魂了…”冬梅緊張地嚷道，頓時，整個怡紅堂燈火通明，沸騰起來。大家紛紛跑出怡紅堂，正因爲曹素素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任何人都沒來得及抓到。
“曹主子…”御花園裡鬧哄哄一片，曹素素身後跟着一羣宮婢，大家一邊跑一邊叫嚷，更加驚嚇到失魂落魄的曹素素。
曹素素以爲弘德夫人派人過來捉住她，一心只想逃脫，她記得宮牆鐘樓曾是薛孤與自己幽會的地方，對，去那裡，說不定薛孤會保護自己。
“遭了，難不成曹主子想跑出宮？”青兒着急地問道。鐘樓接近宮門，宮婢們更加心慌不已。他們的聲音驚動了侍衛，一時間，整個**似乎都雞犬不寧。
“快，快…”侍衛們趕忙跟上來，攔下一羣宮婢，怒問：“大膽宮女，你們可知道在**喧譁，該當何罪？”
“還當什麼罪，你們快快讓開，曹主子估計是受了驚嚇從怡紅堂跑了出去，奴婢們都是尋主子而來。”冬梅急忙解釋。
“不要多說了，曹主子不見了。”青兒踮起腳尖，一轉眼，身前的曹素素就不見了蹤跡。
“啊，快去找…”
“快…”
***
笛聲悠揚，似乎召喚着她的生命，她毫不猶豫地登上鐘樓，彷彿薛孤就在眼前，只要一伸手，那溫熱的臂膀便是自己依靠的天空。
曹素素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昔日的回憶歷歷在目。她想抱的卻是一團空氣，冷風還夾雜着刺骨的寒意，偷走心底最後一絲暖氣，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感受着悲情的洗禮。
“薛郎，你在哪裡…我好想你。”曹素素涌上心來的全是愁苦，爲何今晚自己會如此傷感，所有的思念全都浮現，鞭笞着她僅剩的毅力。
眼皮的睏乏催促她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她眼前的薛孤越來越模糊。
“曹素素…”猛然間，身後那一聲惡氣騰騰的叫喚驚醒了她。
“容姐姐？”曹素素詫異地喃喃。
“你爲何害了哥哥還要害我？”曹蓉蓉怒聲吼道：“都是你，都是因爲你，你不但只會找麻煩還要害別人…你怎麼不去死…”說着，還要伸手過來。
“死？”曹素素退後一步，傷心地辯解：“不要，不是我…不是我…”
其實那影像中的人是青兒，她和身後的宮女找到了在鐘樓上的曹素素，於是趕忙爬上去，剛剛想伸手拉住曹主子的時候，豈知那曹素素像是要發瘋了一般，拼命地向後退去。
“曹主子，不要…”冬梅大喝一聲，撲過去。
曹素素從鐘樓倒下去的最後那一瞬間，清醒過來看見一臉緊張的冬梅撲向自己，可是…可是她終究什麼都沒抓住，她和青兒趴在地上大叫：“曹美人…”
***
帶着失望返回來的馮佑憐剛踏入繡雲堂，猛然間，耳尖一動，好似自己聽到什麼…
“啪啪…”還在佛堂唸經的董夫人突然手中的佛珠全都散開，嚇得身邊的宮婢趕忙跪下來。董夫人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斷繩，心裡咯噔一下…
準備就寢的明玉一轉背，誰知那窗戶還是被外面的狂風吹開，發出刺耳的吱吱聲，於是她又走過去認真地關上窗。冷風拂面，一絲寒氣頓起，她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戰，今夜的靜，異常地令她想起了皇后死去的那一晚，她的心反而無法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