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昭儀退下了所有的宮婢,她呆愣地坐在鏡奩邊,從懷裡拿出一塊玉佩,上面刻着一個“容”字。
…
“這裡有三塊玉佩,以後你們三兄妹一人一個,記住你們要好好相親相愛。”男人一邊說着,一邊將玉佩掛在他們腰間。
“咦,我這塊上面一個容字。”面如姣好的小女孩興奮地說道:“爹爹,這是爲我們打造的嗎?”
“哈哈哈。”
“姐姐,我有個素字。”她身邊的小女孩害羞地開口,愛戀地撫摸道:“真好看。”
“哼,這是女孩子戴的東西。”男孩子不屑地說道:“我不要。”
“不行,你是哥哥,一定要戴上。”曹蓉蓉嘟着嘴,自己親手爲曹祖庭別在腰間,這才滿意。
…
“我爲你們彈奏一曲,你們怎麼能沒有表示?”曹祖庭宛如仙人一般坐在岩石上,腿上放在一把古琴,想必是有所靈感了。
“我們爲你起舞啊。”兩個妹妹燦笑地說道,然後開始在曹祖庭身前飄飄飛舞。
“身姿盈盈、步步點蓮、婉轉悠揚、如若仙靈。哈哈哈,我們曹家姐妹簡直就是天仙下凡...”
...
曹昭儀將手心中的玉佩緊緊一握,彷彿一團烈火燒得她心亂如麻。她沒有想過素素會真的死去,一個個慢慢地離開她,她真的開心了嗎?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一切嗎?曹蓉蓉痛心地自問,卻得不到答案,因爲她自己已經無法控制地開始淪陷,淪陷在**這個大染缸裡。她不是麻木,不是沒有良心,她是不想死的那個是自己。她死過,害怕過,無助過,清醒過,她要的,她要抓住,她要忘卻這一切,忘卻這個身份。
“琴月。”曹昭儀收住眼淚,大喝一聲。門外候命的女人立刻走進來應聲。
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她瞭解弘德夫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送一些該用的東西去怡紅堂,你看着打點就好。”
“是。”
“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曹昭儀猶豫着看了看琴月,琴月立刻心會意領,急忙說道:“琴月誓死爲曹主子效命,曹主子放心,琴月在宮裡也算是老宮女了,有些事情知道分寸。”
“恩,琴月是明白人,所以今後我會將更重要的事情交託給你。”曹昭儀站起來,拉着琴月說道:“我的飛黃騰達,就是琴月的出頭之日。你看那琉璃仗着弘德夫人,囂張跋扈。其實只要琴月努力,就有一天,她的位子是你的。”
琴月暗笑着答謝:“琴月多謝曹昭儀。”
“不,是我要謝你。”曹昭儀冷靜下來,鬆開琴月的手,說道:“你給我好好地想辦法在華林園裡安插個眼線。”
“是。”
“還有,你給我查查趙公公在哪裡當差。”
“趙公公?”琴月不解地問。
“恩,趙福公公。”曹昭儀咬牙切齒地啐道:“要想我高枕無憂,就得先做些事情,有些人知道得太多了,我們必須要先下手爲強。”
***
“紅顏空自惜,雨露恩無及。何處哭香魂?傷心哭幃靈。”明玉淡漠地喃喃自語,身後的小公公搖了搖頭嘆息:“最傷心的人就是憐兒了,唉,看她跪在曹美人靈堂前哭的死去活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勸纔好。”
“德喜,你費心了。”明玉轉過身來,微笑地說:“憐兒現在怕是不能走出陰霾,你得多擔待些。”
“嗯,明玉你放心,我會時常過來告訴你憐兒的情況,也會過去安慰安慰她。現在這個時候,宮裡都亂了。聽說皇上爲此大發雷霆,我就擔心這怡紅堂的婢女們會出什麼事兒。”德喜擔憂地說。
明玉憂愁地蹙眉,應了一聲,再說:“不錯,就怕皇上一個不高興反而引出更多事端。”
“不過,董夫人已經過去打點了。”德喜說道:“她那麼疼憐兒,一定不會讓憐兒出事的。”
“你快去看看,留意四方的消息,一有什麼事兒就差人過來通知我。”明玉囑咐道。
“恩,我會的。”德喜說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明玉見狀,趕忙說道:“你等等。”然後轉進內室,過了一會兒,她纔出來,不過手裡捧着一件新衣裳。明玉笑着對德喜說道:“這是我剛做好的衣服,你看你,忙起來都忘了換洗,那就多預備一些。”
“明玉,我...”
“好了,我一有空就多做了些,憐兒拿了很多布料過來,我都用不着,乾脆給你們做些衣服,也算是有了用處。”明玉塞給德喜,說道。
“好,那謝謝明玉了。”德喜喜滋滋地接下來,感激地笑道:“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我會常來看你的。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明玉送走德喜,然後返回北園。寂靜的院落裡滿是殘破不堪的枯枝敗柳,這樣的景象雖然見怪不怪了,可是爲何今日看起來特別感傷?莫非,又想起了廢后?於是,她不知不覺走到了自己爲廢后偷偷立的牌位面前。
“娘娘,娘娘...明玉真的好想你。”明玉跪在靈牌前,嗚咽道:“明玉好想你...”
***
宮裡出了這樣的事,雖然曹美人身前不受寵,但是她的死卻像是在看似平靜的湖面投了一顆不大不小的石塊,激起了千層波濤,瞬間蔓延整個**。
胡太后與陸郡君都從寺廟中返回**,紛紛奔向皇帝的寢宮。正巧,兩宮在徽光殿殿外相遇。
“陸郡君拜見胡太后。”陸郡君凝然說道。胡太后瞥了一眼她身後的宮婢們,而後冷冷地應道:“起來吧。”
“謝太后。”小靜攙扶着陸郡君站起來。陸郡君笑着走到胡太后身邊,扶着太后,又道:“太后今日來找皇上不知是不是爲了曹美人的事情?”
胡太后冷眼說道:“莫不是陸郡君還有別的事情比這事兒更重要?”
“當然不是了。令宣在寺院裡就聽說了此事,知道皇上一定傷心不已,於是才趕來看看。”陸郡君說道:“陸郡君知道太后也是心疼皇上,所以纔會趕來探望。如若不嫌棄,不如一道進去看看皇上?”
胡太后斜睨着身邊的女人,不屑地笑道:“哀家纔是皇上的親孃,這種事情不勞您費神了。”語畢,胡太后準備轉身走進宮殿。
“當然,胡太后掌管**,毋庸置疑。”陸郡君冷哼說道:“不過如今卻出了這等事情,不知太后有沒有想過皇上會如何想,或許皇上會認爲太后潛心念佛,對**之事漠不關心...又或者,太后是時候交出鳳印了...”
“大膽。”胡太后怒斥:“哼,哀家在此,還鎮不住這些小人?哀家告訴你,你別以爲你跟弘德夫人的奸計能得逞,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眼皮底下。”
兩人互瞪着對方,不相上下。韓欒聞風出來,看到劍拔弩張的時刻,頓時心驚膽顫。於是連忙跑過去,討好地說道:“奴才給胡太后,陸郡君請安,皇上正等着二位呢。”
胡太后盯着陸郡君,而後優雅地伸出手搭在韓欒的手背上,由他攙扶着走進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