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皇后娘娘赫然起立。震驚問道:“果然?”
琉璃狡黠一笑,點了點頭說道:“皇上這會兒應該趕過去了,事情自然不會有假。”
“哼哼。”皇后娘娘嗤笑說道:“可從未聽說皇上留宿繡雲堂了,想不到曹昭儀如此膽大,真是匪夷所思。”
琉璃淡然一笑,說:“聽說淑妃娘娘也緊跟着趕去,皇后…”
“哈哈。”皇后娘娘拍手叫道:“當然不能少了本宮,這種熱鬧真是奇聞了,在皇宮裡還未曾出現過,看來又有好戲上演。”
剛剛準備送點心進來的明玉聽到琉璃和皇后娘娘的談話,不由得止住了腳步,暗自尋思:發生了什麼事兒?
***
“啓稟皇上…”老太醫哆哆嗦嗦地佇立在高煒身後,恭敬說道:“曹昭儀…母子平安,好在及時就醫,保住了孩子,可是…”
“留不得。”高煒推開老太醫,大步跨進去怒瞪着坐在牀上的曹蓉蓉,指罵道:“賤人,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你不想活了?”
“皇上…”曹蓉蓉爬過去抱着高煒的腿,哭喊道:“皇上饒命啊。皇上…”
“朕如果今日不殺了你。你讓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高煒一腳踢開曹蓉蓉,曹蓉蓉跪在地上叩首哀求:“皇上,臣妾萬死不辭,可是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經過了一番生死的掙扎,她突然感到生命的可貴,特別是對自己的孩子存在的愧疚更加激發了她的母性,剛剛她親手勒殺了孩子,可是不知爲何藥量不夠,孩子沒有滑落(當然是小桃的失職,她並不知道而已)只是傷及到自己的身體,或許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抑或是冥冥中的主宰,她不願再嘗試這樣的痛苦,甚是幻想着能保住孩子。
“你還敢跟朕提孩子?”高煒彎腰下去,擰起微微抖瑟的曹蓉蓉,啐道:“說,他是誰?”
曹蓉蓉嚇得噤聲,盯着高煒那嗜血的眼眶,彷彿就像要將自己生吞活剝,在他心中,她永遠都歸爲原點,或者說她從沒有走出去過。
她曾經自負地認爲權謀只不過是自己手中一個武器,卻沒有想到這個武器往往傷害的正是自己,在波雲詭譎的皇宮之中,她也不過是武器身下的犧牲品,比起當初在北園的珠兒,她更加微不足道。因爲如今她做的事情已經是千刀萬剮了,可是天真的她以爲,皇上會念在自己曾救過他一命的份上免除自己的死罪,然而她卻忘了,在皇者心中,沒有他欠誰的誰,只有天下人欠他的,換言之,他寧可負天下人,也決不允許天下人負他。
今日,似乎註定了就是她的死期。
“皇上…”曹蓉蓉不敢說,不想說,也不能說。說出來的結果只是多一具死屍,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何會袒護着他,在思緒雜亂的時候,她還不敢開口說出這個人的名。
“皇上…”趕來的馮佑憐被高煒猙獰的面容嚇得花容失色,她撲過去拉着高煒說道:“皇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你走開。”高煒完全不顧馮佑憐的疑慮,只是大聲叱喝,從未有看到高煒如此憤怒,頓時也嚇壞了她。
曹蓉蓉淚眼婆娑地喃喃:“皇上。臣妾沒有誰,只有皇上您啊…”
“你還敢胡說。”高煒另一隻手立刻扣住曹蓉蓉的喉嚨,瞬間她便不能呼吸,滿臉漲得通紅。回過神的馮佑憐緊張地抓起高煒的手,焦急地喊道:“皇上,你冷靜點,皇上…皇上…曹昭儀都不能呼吸了…”
“把淑妃拉開。”高煒一聲令下,所有的宮女公公都奔過去拉着馮佑憐,勸道:“您就別管這事兒了。”
韓欒也蹙着眉說:“淑妃娘娘,這事兒您管不了的,皇上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究竟曹昭儀怎麼了?爲何會惹得皇上如此震怒?”馮佑憐不死心地問道。
韓欒抿了抿嘴,儼然礙於皇上的面不敢亂說。
“你倒是說話啊。”馮佑憐着急地追問。
韓欒瞅了瞅皇上,仍然不敢開口。
馮佑憐推開左右宮女,又跑上前抱着高煒喊道:“皇上,蓉蓉是臣妾的姐妹,就算今日您要賜死她,那也該有個說法啊,否則您將臣妾一併賜死吧。”
眼淚直流的曹蓉蓉斜睨着馮佑憐,她想說句話都使不上力氣了,或許她還想說不要這個女人求情,可是整個皇宮上下還能有誰敢爲自己求情?
“皇上開恩啊…”繡雲堂的宮女聽到馮佑憐在爲自己的主子求情,於是紛紛跪下哀求,一時間屋子裡慟哭震天
高煒大手一揮,又將曹蓉蓉甩開,突然掙脫的曹蓉蓉趴在地上咳嗽不止,琴月和小桃趕緊地爬過去扶着曹蓉蓉。
“你要個說法?”高煒衝着馮佑憐怒吼:“朕今天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皇上…”
“你最好不要求情。”高煒眯起眼憤然說道:“韓欒。”
“奴才在。”
“yin穢罪在宮裡可是什麼罪?”
“回皇上,是誅九族的死罪。”
“皇上,蓉蓉她?”
高煒深吸一口氣,大聲喝道:“太醫剛剛替她診治後發現居然懷孕五月。朕從未幸臨她,她爲何會懷孕?你說啊…”
馮佑憐眨了眨眼,踉蹌後退,支支吾吾地說:“可能皇上…您寵幸了她也不知…”
“朕五個月前還在宮外與淑妃在一起。”高煒冷哼說道:“就算是在皇宮裡,也只是幸臨過皇后一次,其他的嬪妃,朕從未動過。”
馮佑憐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曹蓉蓉,然後撲過去急問:“你倒是說啊,孩子是不是皇上的?你爭辯啊,蓉蓉…”
曹蓉蓉抽抽搭搭地說道:“你不要問了,孩子是我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
馮佑憐氣急喝道:“蓉蓉,難道你不想活了嗎?蓉蓉…”
馮佑憐抱着曹蓉蓉一同跪在地上哭道:“皇上,蓉蓉也是無心的,皇上,您饒了蓉蓉吧…不要賜死她。”
曹蓉蓉咬着脣看了馮佑憐一眼,雖然她沒有靠在馮佑憐懷中,可是她倏然發覺心中一股暖意,只可惜這股暖意到如今她才發現。
高煒背過去,閉上眼沉思片刻。
聞訊而來的皇后娘娘詭笑着走進繡雲堂,其實她躲在外面早就聽到了爭吵,現在進來除了看熱鬧以外,自然是爲了添油加醋。
“哎呀。淑妃娘娘,你跪在地上幹什麼。”皇后娘娘給皇上請了安,瞥見跪在地上的馮佑憐,於是趕忙走過去拉着她說得:“這事兒本宮也聽了一些,還是由皇上處理就好,你就不要管了。”
“皇后。”馮佑憐輕輕推開她,說:“你怎麼來了?”
皇后娘娘勾起嘴角,得意地笑道:“這事兒在宮裡可不是什麼小事兒啊,雖然本宮沒了鳳印,但好歹也是個皇后啊,出了這種事情難不成來的資格都沒有了?”
馮佑憐隱忍着怒氣。瞪着她。
皇后娘娘走到皇上身邊,又說:“皇上,既然淑妃娘娘這麼說,不如暫時將曹昭儀收押,況且這件事情也是要調查清楚才能定奪啊。”
馮佑憐護着曹蓉蓉,聽到皇后娘娘這麼說,頓時心中有些顧慮。
高煒沉下臉來,回首看着哭哭啼啼的一地女人,過後便拂袖而去。皇后娘娘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馮佑憐,然後也跟着皇上離開了繡雲堂。
“快起來吧。”馮佑憐不管那麼多,扶着曹蓉蓉站起,琴月趕緊拿來外衣蓋上免得曹蓉蓉着涼。
曹蓉蓉哽咽說道:“你這樣做會連累你的。”
馮佑憐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水,說道:“那你告訴我,孩子究竟是不是皇上的。”
曹蓉蓉別過臉抽泣着不語,馮佑憐算是知道一些,於是她又問:“那個人是誰?不能讓你一個人承受啊,否則皇上真的會殺了你。”
“是不是我說了就能不死?”曹蓉蓉抱着一線生機。
“我一定會跟皇上求情。”馮佑憐懇切地說。
“我想保住孩子。”曹蓉蓉撫摸着肚腩,愁苦說道:“之前,我想殺了他,可是現在我不忍心了,我實在是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去,在生死關頭,我彷彿聽到孩子的哭聲,他就像是在質問我,爲什麼要殺了他,你知道嗎?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如果還要如此我寧願自己死。”
“蓉蓉,我知道這是一個母親的本能。”馮佑憐安撫着說:“可是皇上一定不會放過孩子的。”
“不要,淑妃娘娘,我求求你…”
“蓉蓉。”
“皇上有旨——”韓欒面無表情地走進來,打斷了馮佑憐和曹蓉蓉的談話,所有人又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傳皇上口諭:曹昭儀所犯之罪,罪無可赦,但念在朕之仁慈,此事尚在調查之中時,將曹昭儀貶爲宮女,並且遷居北園。終身不得出宮。欽此。”
“曹昭儀,請——”韓欒俯身說道。
跪在地上的曹蓉蓉慘笑說道:“又是北園。”
“蓉蓉。”馮佑憐握着她的手說道:“你要小心啊。”
“然後就是逼死我是不是…”曹蓉蓉抽泣着苦笑道:“逼死我啊…逼死我啊…”
馮佑憐站起來走到韓欒身邊,說道:“皇上在哪兒,我要見他。”
“對了,皇上還叮囑奴才跟娘娘說一聲,此事不願再與淑妃娘娘有爭執,所以如果娘娘是要求情的話,就…”韓欒爲難着回答她。馮佑憐還想再說時,卻被曹蓉蓉拉住,她暗歎着說道:“算了,生死由命成敗在天,既然我輸了,我也認了,等死就等死吧,反正遲早要死的。”
“蓉蓉。”馮佑憐擔憂地說:“皇上將你貶爲宮女,並不是要殺你。”
曹蓉蓉淡然笑道:“那耶律皇后呢?”
說完,曹蓉蓉便大笑着跟隨韓欒他們走出了繡雲堂。
那耶律皇后呢?
馮佑憐渾身一震,被這句話驚醒後,再回首時,整個繡雲堂已經變得悄然無聲,彷彿剛剛那一場鬧劇如夢魘一般,化成幻影,消失無蹤了。
***
皇后娘娘故意將所有宮女都退下去,明玉和琉璃將點心放在桌上,她坦然自若的神態彷彿預示着成功的喜悅,當然她知道來者不會輕易上當,只不過她想知道這潭水究竟有多深。
馮佑憐走進來發現昭信殿上下一片寂靜,宮女早已經不知所蹤。皇后娘娘端坐在殿上,悠閒地喝着茶,那壺茶是明玉爲她準備的,雖然皇后娘娘不知道,可是馮佑憐在外面就聞到這股清香,很熟悉也很安心。
可是明玉卻知道自己會前來,更重要的是皇后,她也如此認爲,所以便早早地恭候自己多時。
“看來,娘娘是特意等着本宮了。”馮佑憐毫無畏懼地坐在皇后娘娘身邊。
皇后娘娘將杯子移過去,拿起茶壺倒茶,說道:“說不上特意,不過是稍微估計了一下。”
馮佑憐沒有拿起茶杯,反而扭過頭平視着大門口,說道:“娘娘做人做事兒一點兒都不馬虎,每一件事情每一句話都似乎告訴着旁人,那都是有目的的。”
皇后娘娘掩着嘴笑道:“淑妃娘娘似乎太擡舉本宮了,本宮不過是一個嬪妃,沒有實權的皇后,能有什麼目的?況且有淑妃娘娘坐鎮後宮,本宮哪敢啊。”
馮佑憐憤然朝着她瞪了一眼,啐道:“你這麼說豈不是折殺本宮了。”
皇后娘娘湊過去輕蔑說道:“是嗎?淑妃娘娘不贊同本宮的說辭?哼,本宮還以爲淑妃娘娘從沒有將我放在眼裡呢。”
馮佑憐一咬牙,問道:“說吧,你讓皇上暫且收押了曹昭儀一定有什麼詭計,你想怎麼做?是想慢慢折磨她還是想慢慢地讓本宮陪你玩?”
皇后娘娘不屑地笑道:“曹昭儀還不夠資格讓本宮花時間慢慢折磨,要死的話,她隨時都能死。”
“你,難道想草菅人命?”馮佑憐怒聲質問。
皇后娘娘搖了搖頭,淡笑說道:“這不是草菅人命,她死,可以說是名正言順。”
“你還想玩弄你的權術,還想誤導皇上?”馮佑憐氣憤地問。
“錯了。”皇后娘娘喝道:“皇上已經當她是死人,不用本宮出手,她在北園遲早都是一具死屍。”
馮佑憐赫然站起來,瞪着皇后說:“你究竟想幹什麼?”
皇后娘娘冷然站起來,對視着馮佑憐咬牙切齒地說道:“本宮要鳳印。”
馮佑憐的臉色從緋紅變得暗沉,然後便是仰頭大笑,她手一揮,將桌上的茶杯和茶壺全都掀翻了,茶水順着桌子慢慢地流下來,滴滴的聲響迴盪在昭信殿裡,夾着馮佑憐的笑聲變得格外刺耳。
“夠了。”皇后娘娘一身吼道:“你笑什麼?”
馮佑憐勾起嘴角,獰笑說道:“你說呢,你跟本宮要鳳印?”
“用曹蓉蓉的命換你的鳳印。”皇后娘娘強硬地說。
“你憑什麼能保住她的命?”馮佑憐怒問。
“就憑本宮在後宮的時間比你要長。”皇后娘娘自負地說。
馮佑憐機警地轉動眼珠,瞭然皇后的目的,原來是瞅着自己兜裡的鳳印,哼,她也真是能折騰,抓住一切機會從自己手上要過去。
皇后娘娘威脅說道:“當然,曹蓉蓉的命根本不值一個鳳印,不過淑妃娘娘可以選擇不讓出,就當是本宮說笑罷了。”
“所以你就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折磨曹蓉蓉,以此來警告本宮?”馮佑憐不甘示弱地問道。
“本宮可不敢警告淑妃娘娘。”皇后娘娘走到馮佑憐身邊,輕笑說道:“其實本宮當真是說笑而已,因爲本宮從未打算因此事而能將鳳印要過來,不過本宮算是知道這潭水究竟有多深了,比起演戲,恐怕本宮都自嘆不如啊。”
馮佑憐閉上眼不想看到皇后娘娘得意的嘴臉,她恨這張令她作嘔的面容,彷彿蛇蠍一般讓人懼怕。有人說過,往往只有敵人才最懂自己,因爲敵人不會自欺欺人,不會麻痹自己,或許皇后娘娘說得對,在自己心中,曹蓉蓉的命的確不如鳳印,那是權力的象徵,她好不容易得到,怎能如此輕易地送出去?我不想蓉蓉死,可是並不代表她就能付出一切代價。
再一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己的寢宮興和宮了,沒有明玉和蟬兒的宮殿裡,興和宮也變得冷冷清清。馮佑憐將身邊的銅鏡拿起來照着自己的容顏,她似乎都認不出自己的雍容華貴,她擡手撫摸着自己殷紅的嘴脣,也變得跟皇后那樣宛如嗜血的蛇蠍。
馮佑憐突然大驚,將手中的鏡奩扔了出去,嚇得身邊的宮女趕緊跪下。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扶着屏風,喃喃自語:“不是這樣的,我…我沒有演戲,我是真的很掛念他們,很關心他們,可是…”
在後宮沒有實權等同沒有了庇佑,她的孩兒也會遇上危險,她不能讓孩子面臨這樣的危險,她不能,對,她不能。
***
不光是曹蓉蓉送去了北園,就是繡雲堂也已經是人去樓空,不消半日,所有的宮婢全都不知所蹤。
午後,半雨半霧的綿綿霪雨,惹人心煩意亂。北園蕭條破爛,似乎比之前來的時候還要陰冷,曹蓉蓉換上了宮女服,膽怯地走在路上,迎接她的是一個體型肥碩的老宮女,看樣子比內廷閣的老媽媽還要邪惡。
“進了北園,你也知道自己的下場了。”老媽媽將手中的工具塞進了曹蓉蓉懷裡,怒吼道:“不要再認爲自己是個主子,好好地做事兒,我也不會爲難你的。”
曹蓉蓉低着頭,恨不得將自己埋起來,她從未想到自己還會回來北園,這個惡魔一般的地方就是地獄,進了這裡還不如讓自己死掉。可是她不敢開口,畏懼地看着眼前的老媽媽,她好怕回到過去在內廷閣的時候被人欺凌的日子,不過好在北園沒有主子,也沒有什麼宮女,就是有也沒心情搭理她。
可是她的生死還是被人記掛着。
“琉璃宮女。”老媽媽在門外諂媚地笑道,嚇得屋子裡的曹蓉蓉全身緊繃起來,該來的還是來了,她立刻躲在牆角處。
“曹蓉蓉呢?”琉璃斜睨一眼老媽媽,不屑問道。
“在裡面呢。”老媽媽指引着路。
琉璃領着幾個宮女走進屋子,裡面凌亂不堪的擺設立刻引起了琉璃的厭惡,還有隱隱飄來的臭氣更加令她反感,她想盡快做完該做的事情離開這裡,因爲她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琉璃掃過冷清的屋子,只見曹蓉蓉蜷縮在牆角處,低着頭不敢看他們。
“把她帶過來。”琉璃下令,宮女們紛紛奔過去將曹蓉蓉從牆角處拽出來。
“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曹蓉蓉大聲吼道,不停地掙扎。
“幹什麼?”琉璃冷笑說道:“你這麼用力掙扎,難道就不怕保不住肚子裡的孩子?”
曹蓉蓉恍然醒悟,立刻停住了自己歇斯底里的瘋狂,可是被琉璃這麼一提醒,她仍然有些後怕。琉璃當然不是好心好意地提醒她,反而嗤笑說道:“你還真以爲皇上只是將你貶爲宮女就成了?娘娘說了,你肚子裡的是孽種,怎麼可能留得住。”
“不要…”曹蓉蓉全身戰慄,嚇得撲通跪下,哀求道:“琉璃,我求求你跟皇后娘娘說說情,不要殺了他…”
“還不動手拉住她。”琉璃怒斥一聲,只見這幾個宮女立刻將曹蓉蓉夾在中間固定住,然後另一個宮女伸出手捧着一個小瓶子,湊近琉璃身邊低聲嘀咕:“琉璃宮女,現在可以了嗎?”
“難不成還要挑日子?”琉璃悶哼一聲道:“要怪就怪淑妃娘娘不肯將鳳印交出來,皇后娘娘實在是沒必要保住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
“動手——”
“嗚嗚…”身邊的宮女一個人捏着曹蓉蓉的鼻子,另一個則用力地掰開她的嘴脣,琉璃身邊的宮女便打開了小瓶子,將裡面的水倒入曹蓉蓉嘴中。
由於曹蓉蓉一邊掙扎一邊哀嚎,倒進去的藥水滿了出來,灑在她身上,弄得滿身都是,其他的宮女一鬆開手便將她扔在地上不聞不問。
“咳咳咳…”
琉璃斜睨着地上的女人,蹲下來獰笑道:“我就不信了,這都弄不死你肚子裡的孽種。”
曹蓉蓉趴在地上咳嗽不止,勉強能支撐着看一眼琉璃和其他宮女離去的背影。然而站在外面的老媽媽進來後更是嫌棄地嘟囔:“哎呀,你真是…弄得滿地都是髒東西,你給我好好打掃,否則你別想吃飯…”
曹蓉蓉被陣痛喚醒了知覺,她還記得這種疼痛,前不久她就經歷過這樣的折磨,難道他們喂自己吃的是…不要…
“啊——”曹蓉蓉尖叫着捂着自己的肚子…
馮佑憐從睡夢中醒來,宮女們上前伺候着,她忽然抓住一個宮女的手問道:“你們剛剛有沒有聽到尖叫的聲音?”
宮女們紛紛搖頭,表示沒有聽到。
馮佑憐憂心忡忡地坐起來,披了一件袍子後決定走出寢宮再仔細聽聽。
“淑妃娘娘,外面下了雨,您別出去了,免得溼了身子着涼。”
“沒事。”馮佑憐輕輕推開宮女,然後提着裙襬走出去,她明明聽到尖叫,是誰的?尋思之下,她仍然有些惶恐不安,心神不寧。
“蓉蓉?”突然間,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馮佑憐便奮不顧身地朝着雨中跑去,身後的宮女嚇得大聲呼喊:“淑妃娘娘…淑妃娘娘…”
“蓉蓉…”馮佑憐一邊唸叨一邊在雨中奔跑。
趕來的德喜看見大家一團亂糟,於是拉着一個宮女便問:“怎麼回事?”
“淑妃娘娘不知爲什麼忽然跑出了興和宮。”
“什麼?”德喜急着問:“什麼方向?”
“那兒…”小宮女手指着,德喜心裡一沉,那方向是去往北園。
“蓉蓉…”喘氣呼呼的馮佑憐推開老媽**阻攔,在北園裡打開每個房間呼喊着曹蓉蓉的名字。
“救救…”
馮佑憐從房間裡退出來,屏住呼吸朝着哀求的聲源望去,只見門口駭然搭着一隻皙白的手,她捂着自己的臉,一步一步地走近玉手的地方,然後她顫抖着自己的雙手將奄奄一息的女人抱起,她的下半身幾乎侵在了血泊之中,馮佑憐跪在地上抱着曹蓉蓉抽泣不止。
恢復一絲知覺的曹蓉蓉感受到馮佑憐奪眶而出的熱淚,她半眯着眼,微啓雙脣:“救救…孩子…”
“馮主子…”跟着趕來的德喜見到滿身是血的馮佑憐,於是跪下來急問:“馮主子,你沒事吧?”
“快…宣太醫。”馮佑憐大聲吩咐。
“可是…”德喜爲難地說:“可是皇上下令,任何太醫都不能替曹昭儀診治。”
“傳本宮的懿旨,叫太醫過來。”馮佑憐咆哮着吼道:“有什麼事兒,讓皇上來找本宮。”
“是。”德喜一咬牙,站起來就跑出了北園。
“蓉蓉乖,我帶你看太醫,你不會有事的。”馮佑憐抱着昏死過去的曹蓉蓉,哽咽地嘟噥:“蓉蓉,你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