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興和宮寢宮內一片寂靜。三個人的思緒纏繞着明玉帶來的消息,此時此刻,刻不容緩。如果,那就是安胎藥,那麼…
“馮主子…”明玉的喜悅中夾雜了莫名的興奮,她早就大膽地設想。
馮佑憐捂住她的嘴,詭笑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這麼說來,皇后豈不是想瞞天過海?”董小葉後怕地問道。
“她這一次是豁出去了。”明玉咬牙切齒地說:“她這步險棋走得實在是太冒險。”
“哼,就怕她不敢冒險。”馮佑憐瞅了瞅身邊的兩人,叮囑說道:“我們千萬不能打草驚蛇,從現在開始你們只能安安分分地各就其位,不能輕舉妄動。”
“那馮主子,奴婢們該如何做?”明玉問道。
馮佑憐踱着步子,笑着回首說道:“我們?我們當然是去會一會皇后娘娘,看看她究竟懷了個什麼東西。”
“遵旨。”明玉上前攙扶着馮佑憐說道:“主子,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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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佑憐帶着宮女浩浩蕩蕩地去往昭信殿,皇后娘娘出來迎接時,瞥見了站在馮佑憐身後的明玉,於是白了她一眼,譏諷地說道:“看來,還是淑妃娘娘那兒的食好吃。甭管什麼東西都往那裡鑽,也不想想自個是什麼東西。”
明玉一下子臉色大變,隱忍着怒氣不語。
馮佑憐賠笑上前,扶着皇后娘娘說道:“姐姐,不知道是誰又惹怒了你,我一定嚴懲。”
皇后娘娘推開馮佑憐的手,轉身嗤笑:“就怕妹妹你捨不得咯。”
馮佑憐朝着明玉投以安撫的眼神,然後跟着皇后娘娘走進寢宮內,一邊走還一邊笑說:“聽說皇后娘娘近日身子有些不適,給太醫看過沒?要不再瞧瞧?”
“不必了。”皇后娘娘不屑地回絕馮佑憐的好意,然後自顧自地坐下,馮佑憐大大咧咧地故意靠近皇后身邊坐下來,笑眯眯地瞅着皇后娘娘的肚腩說道:“咦,這肚腩上次看到的時候還是圓圓的,現在卻變得有點尖尖的,看來一定是個皇子。”
說着便準備伸手向隆起的肚子撫摸,豈知琉璃和皇后娘娘的反應都很震驚,皇后娘娘更是厭惡地啐道:“你幹什麼呢?”
馮佑憐毫不生氣,反而笑着仰起頭,說道:“就是想摸摸未來的二皇子,跟着沾點福氣啊。”
“你的福氣還少啊。”皇后娘娘隱去慌張,不安好氣地說:“要說到沾福氣的事兒,本宮還是多去去興和宮比較穩妥,誰不知道皇上愛急了大皇子。”
皇后娘娘突然又得意笑道:“不對不對,本宮這個應該是三皇子了吧,說到二皇子,纔是淑妃娘娘的孩兒。呵呵。”
馮佑憐撇了撇嘴。說道:“這不都是一個稱呼嘛,哪個皇子皇上不愛的?只要是皇上的孩子,是正統的皇室血脈,別說是皇上,就是天下人也都愛急了,皇后娘娘,你說呢?”
皇后娘娘瞪着馮佑憐,良久後才尷尬笑道:“淑妃娘娘,你不是挺袒護曹昭儀的嗎?怎麼?這會兒拿她的事兒說事,是警告本宮呢?還是你連本宮都懷疑啊?”
馮佑憐莞爾一笑,說:“本宮這不是跟皇后娘娘閒聊嘛,娘娘何必這麼認真呢,本宮是關心娘娘,關心皇子。”
“不勞您費心。”皇后娘娘別過臉,儼然不悅起來。
馮佑憐笑着站起來,走到一邊又說:“看來,昭信殿裡還是不能容下兩個娘娘,本宮也不想做討人厭的人,娘娘您慢點休息,我啊,就不打擾你了。”
“不送。”皇后娘娘冷冷地喝道。
馮佑憐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便回頭又道:“聽說娘娘近日胃口不錯,可是沒辦法,本宮還是吃慣了明玉宮女弄的點心,既然娘娘的胃口已經無大礙,那就不好意思了,本宮即日就將明玉要過去咯,娘娘要是下次有什麼不舒服的只管說,要是再弄出個什麼大風小浪的,也挺麻煩,皇上既然將後宮交給本宮了,本宮就有責任和義務伺候好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咬着牙齦,怒瞪着得意洋洋的馮佑憐,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她氣不打一處來,擡手就將桌上的水杯丟到地上。
“娘娘。”琉璃湊過去勸道:“娘娘,稍安勿躁。”
“她今天來是什麼意思?”皇后娘娘怒斥:“你沒有聽到她說的話嗎?她是什麼意思?”
“娘娘,淑妃娘娘說這些話無非是想氣娘娘您的,您要是氣壞了身子豈不是對皇子有影響?”琉璃說着,朝着皇后又使了使眼色。皇后娘娘稍微平靜下來,看着其他的宮女又說:“哼,想氣本宮?本宮偏不讓她得逞。你說得對,本宮要爲了皇子着想,很快了,很快了…”
***
“啪啪…”信鴿拍打着翅膀,從昭信殿上空飛出。
“主子。”明玉興奮地走到馮佑憐身邊,指着昭信殿的方向說道:“你看…”
“德喜。”
“奴才在。”
“你給我跟好了。”馮佑憐冷笑着下令。
“主子放心,德喜這就去了。”語畢,只見德喜換了便裝隨即跟着信鴿的方向跑了去。
馮佑憐坦然自若地飲着茶,明玉和董小葉也都立在兩側。看着主子信心十足的模樣,想必是有把握確定皇后娘娘究竟是玩着什麼招數,正所謂見招拆招,不入敵穴哪能知道敵人的葫蘆裡賣着什麼藥啊。
我要讓她什麼藥都賣不了。馮佑憐一口飲下,忿忿地想,皇后啊皇后,這一次我還不將你連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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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度翩翩的男子沉默不語地坐下,還是坐在了薛孤對面的椅子上,他們相視而笑,最後薛孤忍不住說道:“四爺,你怎麼也來了?”
“看你盯着妙勝寺這麼辛苦,當然要過來慰問慰問。”蘭陵王高恭允笑呵呵地說。
“四爺見笑了,這些日子都沒有收穫。”薛孤平靜說道:“可是我還是很擔心蟬兒的安全,不敢輕舉妄動,以免令妙勝寺的和尚對蟬兒下毒手。”
“不錯。”高恭允收起紙扇說道:“只要你一進攻,他們勢必會對蟬兒姑娘下手。”
“那微臣該如何做?”薛孤急問。
“這事兒你跟皇上說過了嗎?”高恭允又問。
薛孤搖了搖頭,說道:“我離宮有些日子了,皇上見我大婚也沒有追問,我來不及跟皇上稟告,況且我毫無證據,皇上也不會相信我的。”
高恭允瞅了瞅窗外,用手指了指妙勝寺外面,問道:“你看看。那個人是誰?鬼鬼祟祟的。”
薛孤好奇地朝着高恭允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見一個瘦弱的男子躲在妙勝寺外面的小巷子中,伸長脖子正窺視妙勝寺的大門口。這個男人薛孤有點眼熟,仔細尋思下,他猛然記起。
“這個人是德喜公公。”薛孤說道:“我在宮裡見過他,挺機靈的,跟馮淑妃的關係還不錯。”
“那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高恭允饒有興致地蹙起眉。
“對啊,他怎麼會出宮在這裡?好像是在看什麼。”薛孤好奇地問道,隨後準備站起來奔下去問個究竟,卻被高恭允攔住了。
“別去了,他剛剛跑走了。”高恭允搖了搖紙扇。思量了一會兒。
“四爺,你是不是想到什麼?”
高恭允眼珠一轉,輕嘆道:“看來,不只有你我懷疑這個寺廟,宮裡也有人懷疑。”
“誰?”薛孤問了一聲,過後恍然又說:“對了,曾經馮淑妃就安排微臣調查過妙勝寺,蟬兒也曾在妙勝寺遇襲,四爺,看來這個地方不是個善地,如果微臣要向四爺借兵,四爺可否願意?”
高恭允安撫着薛孤坐下,悠然說道:“我們暫且靜觀其變,還不是出兵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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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是妙勝寺?”馮佑憐緊張地問剛剛跑回來覆命的德喜。德喜仍然氣喘呼呼,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回馮主子,就是妙勝寺。信鴿是在妙勝寺的方向失蹤的,奴才趕過去之後只見到妙勝寺,沒見到其他地兒。”
董小葉一拍手,叫道:“奴婢也在妙勝寺發現過異樣。”
“豈只你,其實馮主子早就對這個妙勝寺心懷疑慮了。”明玉笑着說道:“還是主子聰慧,早就看出妙勝寺的不對勁。”
“蟬兒說不定也被困在了妙勝寺裡。”董小葉擔憂地說:“現在這種情況真是太複雜了,奴婢想了都頭疼。”
“不復雜。”馮佑憐深吸一口氣,冷靜地分析:“這件事情我看都是皇后娘娘的計謀。我基本上了解了大概,雖然有些方面還不能肯定,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皇后娘娘這一次出了這招,我們要麼就將她連根拔起,要麼就被她奪去實權。”
“主子,我們要怎麼做?”明玉迫切地追問。
馮佑憐認真地思慮,對,下一步該怎麼做?既不能讓蟬兒處於危險處境,又不能讓皇后娘娘的奸計得逞,如果就這樣告訴皇上,不行,非但說服不了皇上,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使得皇后娘娘想其他的辦法彌補。以皇后的狡猾,說不定最後還被她反咬一口,這樣做實在太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她能放過皇后娘娘嗎?
夠了,兩個人的鬥爭也是該有個了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後的結果不但是要自己真真正正地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後宮掌權者,而且要她皇后娘娘嚐嚐被冷落的滋味,比死還痛苦的滋味,嚐嚐什麼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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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王府的管家急急忙忙地衝進府邸,直接來到王府的書房,他敲了敲門,裡面的人應了一聲,他纔敢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只見管家從懷中拿出一張畫像攤開在書桌上,說道:“見過老爺。”
“這就是你發現的收穫?” 高琸看都沒看一眼桌上的畫像。
“回老爺,這段時間根本就沒有人出沒薛府,妙勝寺裡也沒有動靜。”管家畢恭畢敬地回覆:“這個畫像上的男子就是今日早上剛進入王府的唯一一個陌生人,並且停留的時間不超過一盞茶的功夫。”
高琸放下手中的書籍,走到書桌邊仔細看了看畫像上的男子,雖然看着陌生,但是這個男人眉宇間有點熟悉。
“有沒有聽到他說過什麼?” 高琸又問。
“沒有。”管家回答後又頓了頓,說道:“只是說,一有薛大人的消息就立刻將帶來的東西交給他,這個男人跟薛府管家說話時,動作有點…有點怪異。”
“怎麼說?”高琸追問。
管家仔仔細細地思考着,好不容易擠出自己的觀點:“看起來不像是正常人,語調也明顯的不同。”
“是不是公公?”高琸隨口問道。
管家立刻響應:“對對,老爺說得對,聲音是像公公的聲音。”
“哼,樣子也不同於常人模樣。” 高琸大手一揮,將畫像遞給管家,又道:“多畫點,我要進宮去調查,這個公公是哪個房的。想不到宮裡的人也偷偷摸摸地找薛大人,看來,這一次的確是驚動了不少人,懸啊,真是懸啊。”
“老爺,不知道是什麼事懸呢?”管家諂媚笑問。
“什麼事懸?” 高琸獰笑說道:“皇宮又有風雲變幻,我要第一個知道,否則以後要是拍錯了馬屁,吃虧的還不是自個,況且,我要弄清楚,究竟是宮裡什麼人也開始懷疑妙勝寺了,跟薛大人有預謀的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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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琸再一次踏入皇宮的時候已經黃昏了,他的事兒也是不容忽視,這個節骨眼上,看似風平浪靜,可是就是讓人覺出一點危機的味道。這種味道夾雜着原始的血腥,令人惶恐也使人沸騰。高琸搓了搓自己的手,在司戶房裡與其他小公公吃着晚膳。
“來來。”高琸舉起酒杯敬酒,身前的小公公戰戰兢兢地飲酒,看着他們緊張的模樣,高琸笑着說道:“我拿酒進來就是跟你們好好喝酒的,什麼身份什麼規矩,我們都拋開不說,喝了酒,吃了飯再說也不遲,好吧?你們要是再這樣,我可不樂意了。”
“呵呵,王爺大肚量,奴才們受寵若驚啊。”小公公笑着說。
“是啊是啊。”其他的公公跟着附和。
“沒什麼,唉。” 高琸嘆聲說道:“平時裡跟着什麼王公貴族的吃喝,真是沒勁。”
“王爺,跟着王公貴族吃喝那都是好酒好肉,怎麼會沒勁啊?”
高琸抿了抿酒,說道:“你們想想,現在那些王公貴族哪個不會裝模作樣?人家裝的好,受皇上賞賜,你不能落下啊,是不是?非得一起裝模作樣,沒勁。”
“其實…”小公公剛要說,身邊的另一個公公輕輕用肘子撞了撞他,而後說道:“王爺,來,喝酒。”
“喝酒喝酒。”高琸看出他們仍然存有戒心,於是改變戰略主動問道:“你們這些做奴才的也真是辛苦,不是受罰就是被貶,不但是出氣筒還總是吃力不討好。”
“唉…”幾個小公公搖了搖頭,臉色都不怎麼好看起來。
“王爺,您這話說到大家心坎上了。”公公敬酒說道:“來,王爺,奴才敬您一杯。”
“別喝急了,稍後萬一醉了,可怎麼辦。”身邊的公公勸道。
“不管了,難得南陽王這麼體恤奴才們。”公公激動地說道:“奴才豁出去了,怎能讓南陽王掃興?”
“對對對。”南陽王倒着酒,笑道:“說得對,現在也黃昏了,估計主子們都不會有什麼事,來,我們喝我們的,不管那麼多。”
“來,再喝。”
其實高琸根本沒有喝進去一杯酒,都是倒給這些公公,雖然他們只是在司戶房裡做事,可是這些看似皇宮裡最底層的人羣往往知道得比主子們還多,高琸早就發現這一點,趁着這個時候自己便拿出袖子中的畫像,遞給他們問道:“你們給看看,這個公公是誰?”
“咦,這不是德公公嗎?”小公公驚呼:“王爺找人畫他幹什麼?”
“哦,我只是好奇。” 高琸笑了笑,然後一邊收起畫像一邊說:“在宮外看到過他,見他身上有塊玉很精緻,就想着進宮找他換換,可是忘了問他是哪房的公公。”
“德公公可不是哪房的公公,是興和宮的總管,是淑妃娘娘的貼身公公。”
“嗯,現在在宮裡,連皇上身邊的韓公公都要禮讓三分呢。”
“是啊是啊,做公公做到他這份上也算熬出了頭,不過德公公很照顧奴才們。”
“哦,是嗎?” 高琸若有所思地笑道:“原來是興和宮的德公公啊。”
是淑妃娘娘身邊的公公,是她身邊的公公,不好。高琸隱去笑意,暗忖:馮淑妃跟皇后娘娘是死對頭,被她知道妙勝寺的秘密豈不是會暴露自己?這事兒怎麼會扯上馮淑妃了?真是奇怪,等一下,一定是馮淑妃派遣德公公去往薛府,他去薛府幹什麼?有何目的?還是知道了什麼?
這一連串的問題困擾着高琸,令他頭疼不已。現在的形勢迫在眉睫,一觸即發。薛孤守在妙勝寺外面就等着收網了,現在還牽扯出馮淑妃,她再順藤摸瓜,下面就是皇后娘娘的計謀敗露,然後再供出自個,被皇上最後滿門抄斬,豈不是這麼多年來的籌謀都化爲烏有?
不行,必須犧牲一個,不能引火上身。高琸着急地思慮,該犧牲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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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管家偷偷地潛入酒樓,將德喜交託給他的信件轉送給薛孤。薛孤看了之後尋思片刻,但是還是按照信上的吩咐,在緊盯着妙勝寺十天之後便撤下所有的家丁離去。
慈遠方丈的人回來報告後,惹得他困惑不已,薛孤這是要幹嘛?盯着妙勝寺十天,然後現在說走就走,還不留下點什麼,彷彿之前的所做作爲都是任性妄爲,現在離去也是理所當然。奇怪了,薛孤不像是這樣的人啊,他這麼做究竟有何目的?
慈遠方丈走到後院,瞅見蟬兒端着水盆走過來,於是他上去擋住了蟬兒的路,說道:“你幹什麼?”
蟬兒擡起頭,不耐煩地說道:“佟小姐想洗洗手,怎麼?這都要經過方丈的同意?”
聽起來就知道是諷刺自己,但是慈遠方丈並不生氣,今天他心情好,不跟女人一般計較,不過,他這個時候才能緩下心情好好地觀察身前這個女人,雖說是個宮女吧,她的膽子倒不小,對着自己不但不慌不忙,處事不驚,還能有條不紊地照顧佟小姐。
“你…”慈遠方丈頓了頓問道:“那個…臨產時間還有多久,佟小姐生了孩子我就放你們回去。”
蟬兒冷瞟一眼慈遠方丈,嗤笑說道:“你騙幾歲孩童啊,你會好心放我們回去?哼,我看是放我們去閻王爺那兒報到吧。”
“你當真不怕我?”慈遠方丈回首怒問。
蟬兒不甘示弱地對視着他,說道:“怕也要活下去,不怕也要活下去,與其毫無尊嚴地墮落,還不如挺起胸面對。”
“說得好。”慈遠方丈咯咯大笑地說:“想不到你一個弱女子也能說出這番豪言。我欣賞你。”
“多謝了,我受不起這種欣賞。”蟬兒思慮了一下,繼而又道:“你既然這樣說,那我也不客氣地接受。”
慈遠方丈挑起眉,不語,等着她繼續把話說下去。
“我很好奇,你一個和尚爲何要做採花盜?”蟬兒抱着水盆,問道:“爲什麼要佟小姐肚子裡的孩子。”
“你知道了就一定要死。”慈遠方丈強硬地說。
蟬兒瞪着他說:“不管我知道不知道,我都要死。既然如此我當然希望自己能死得清清白白。”
慈遠方丈轉過身,暗歎說道:“死得清清白白?哼,你以爲所有人都能死得清清白白嗎?”
“至少我在爲此而努力。”蟬兒又說。
慈遠方丈眯着雙眼,斜睨着蟬兒笑道:“你真是像極了她啊。”
“誰?”蟬兒追問。
“一個跟你一樣喜歡盤根問底,不怕死的女人。”
“不會是方丈大師在剃度之前的女人吧。”蟬兒笑着問。
“哼,蟬兒宮女,你難道不覺得你問得太多嗎?”慈遠方丈是個陰晴不定的人,這樣的對話突然間就惹怒了他,可是蟬兒倒不害怕,反而冷笑說道:“不,我不認爲我知道多了,反而,我還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當然我知道你是不會跟我說的,可是我告訴你吧,你的事情終有一天會被外人查出,你以爲作惡的人永遠都能行惡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你…”慈遠方丈擡起手,恨不得一掌劈死她,可是蟬兒卻閉上眼等待着那一掌,凜然的神情令他根本下不了手,或許他真的從她身上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不過他知道就算自己這一次不殺了她,還是會派人將她殺掉,因爲他們都不能活着,不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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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小姐慌慌張張地看着蟬兒走進門,她坐在牀上顯得有些焦慮。蟬兒放下水盆走過去,看了看坐立不安的女人,問道:“你怎麼了?”
“我剛剛在門口看到他要殺了你。”佟小姐大驚失色地抓住蟬兒,說道:“你沒事吧?”
蟬兒鬆了一口氣,說道:“我沒事。”
“我不敢出去。”佟小姐緊張地嘟囔:“我好怕。”
蟬兒握着她一直冰冷的雙手,安慰着說:“不要怕,有我在呢。”
“你不要再頂撞他了,這個人殺了好多人,好可怕的,我怕他真的會殺了你。”佟小姐抱着蟬兒,支支吾吾地求道:“如果你出了什麼事兒,我該怎麼辦啊?”
“沒事了沒事了,我們都不會有事的。”蟬兒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說道:“他剛剛還說了,等你生下孩子,他就會放我們出去。”
“真的?”佟小姐天真地問道。
蟬兒勉勉強強地點了點頭,爲了使她能冷靜下來,只好暫時欺騙她了。
“那蟬兒姐姐,我還有多久才能生下他?”佟小姐撫摸着自己的肚腩,憂愁地埋怨:“我好想快點回家。”
“不要急。很快了,我想應該只有一個月了。”蟬兒惆悵地低語,想到他們只有一個月就要看生死了,不由得有些心慌意亂,因爲這麼久以來,都沒有發現任何營救的信息,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這裡?還是薛大人真的不屑自己的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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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娘娘…”宮女進來通傳:“南陽王求見。”
馮佑憐朝着董小葉使使眼色,然後董小葉便躲到屏風後面。不過平日裡跟南陽王沒什麼來往,這會兒突然造訪不知道對方是怎樣一個人。
高琸整理好自己的衣着,尾隨着宮女踏入興和宮,看着富麗堂皇的興和宮,驚歎不已,果然不比昭信殿小啊,看來自個一直都忘了皇宮裡還有這樣一個人物,雖然不動聲色,卻能成爲皇后娘娘的對手,也不能小覷。
馮佑憐看一眼與皇上長相相差甚遠的南陽王,尋思:他怎麼跟皇上相差這麼遠?看樣子賊眉鼠眼,不見得是好人,不知道這個王爺是敵是友,看來自己還是小心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