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長秋殿裡傳來悽慘的尖叫呼喊。胡太后頓時也束手無策,或許是心虛吧,她只能忍氣吞聲,這一忍倒是埋下怨恨。曾幾何時,她又豈能連一個奴才都保不住,任人欺凌,馮佑憐這麼做雖說是殺雞給猴看,可是偏偏不把她胡太后放在眼裡。
胡太后命人拿來最好膏藥給和士開服用,可是和士開像個小孩子賭氣一般,不但不用藥,並且揚言說讓自個自生自滅。
疼急了的胡太后不顧左右,連忙拿着藥膏親自送來。小敏堵在下人房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胡太后便悄悄探身走過去,憂心忡忡地看着趴在牀上抽搐嗚咽的和士開。
“再怎麼氣,也不能跟自個身子過不去啊。”胡太后苦口婆心地勸道。
和士開眯着眼,狹長的眸光中閃爍不停的眼珠子異樣的飛轉起來。
“哼,反正都是要死的,奴才嫌命長了,不活了…”和士開拿着胡太后對自己的寵愛,肆無忌憚地諷刺道:“太后。您就成全奴才吧,讓奴才死在這裡一了百了。”
胡太后放下手中的藥膏,討好地撲過去抱着和士開,心疼地說:“你這是說什麼話,你死了讓哀家如何是好啊。”
和士開苦悶地擦拭還掛在眼角的熱淚,委屈地埋怨:“現如今,奴才是礙着誰了,偏偏就罰奴才一人,不是明擺了看不順眼奴才嗎?不過是變個法弄死奴才…嗚嗚…”
“你說什麼呢。”胡太后依然安慰說:“這不是正趕上馮淑妃嚴懲違反宮規的人嗎?沒有下次了。”
“太后…”和士開轉過上半截身子,抿了抿嘴說:“您是當真沒瞧出來?還是不願知道?”
胡太后怔愣一會兒,而後又問:“瞧出什麼?”
“說實話,奴才倒是瞧出那麼一點味道。”和士開撅着嘴說:“這味道奴才就是被罰砍頭也要說了,奴才不爲太后誰會爲太后着想?奴才今日是受罰了,且不說淑妃娘娘罰奴才是爲了什麼,但是她今天這麼大張旗鼓地帶着這麼多人過來長秋殿裡罰奴才,一不問二不說,就拿出是爲了樹立宮規的幌子,哼,那麼多宮婢奴才都這麼做了,見她罰過誰?那些院裡不去,偏偏就來了長秋殿,這是爲什麼?就是看準了能踩着太后頭上…”
本就有此想法的胡太后聽了和士開這麼說,不由得心中怒火燃燒,但是她還是怒斥一聲:“好了,不要說了。”
“太后,您幫了她,她倒好。過河拆橋。”和士開見胡太后神色異常,於是添油加醋地再說:“這種人奴才見得多了,哼,奴才就是不服,奴才就是今日被打死在長秋殿,還是一句話,不服。”他怎能服,謀着心就想着要報仇。
“打死你?”胡太后冷峻地嗤笑道:“她敢。”
和士開啐道:“太后,今天都欺負到您這裡來了,她哪有不敢的。那也是,皇后娘娘都不是她的對手,可見淑妃娘娘手段高超。唉,奴才就是想多服侍太后幾年,恐怕都很難咯。”
胡太后一咬牙,斜睨着和士開冷聲道:“哼,她才幾年功夫,就想在後宮玩弄權術?哀家就好好地讓她看看,什麼是天高地厚。”
和士開揉着自己的下面,扭過頭的時候不經意地勾起嘴角的獰笑。切莫得罪小人!這句話馮佑憐忘了提醒自己,她單純地只是想告訴後宮裡的奴才們,今後只能規規矩矩地伺候主子。不要再破壞宮規,但是馮佑憐又豈知,這麼千百年來的惡氣並不是一時間能完全杜絕的,就因爲如此而無形中得罪和士開這個小人,實在有些不值,可是事情都已經悄然無聲地發生了,怨恨也在不自不覺中萌芽,他們都還沒有做好征戰的準備,下一刻就將自己推上了另一波衝擊口。
***×××***
院子裡隱隱約約傳出劍嘯風聲,女人走了兩步後頓住腳,杵在一側凝視着舞劍之人。
他的劍法始終捉摸不透,就如同拿劍的人一樣,她就算近在咫尺也看不出他爲何總是眉宇緊鎖,不得釋懷。
女人凝得出神,又大膽地走出半步,劍氣將她身邊的花草掃盡,她知道,那是他在告誡自己,不要再妄想往前一步,可是,她又怎會是聽話的女人,領悟到他的用意,她故意大步上前,彷彿挑釁着男人的耐心。
“簌——”劍停在她玉頸之上,只有一層薄紙的空隙,她的鬢角因爲劍風而飛揚起來,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弧度,透過那個無形的弧度,女人直勾勾地注視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眼神空洞得就像是隻能住下一個人。而這個人並不是自己的身影,她終於看出眉目,有些怨懟。
“就連練劍都不忘想她?”銀翹的心有些隱隱作痛。
薛孤收回劍,此刻被人看穿心思令他失措。
銀翹咧嘴冷笑:“你不要忘了在懸崖上你對我的承諾。”
“那…”薛孤想爭辯,卻被銀翹打斷:“你沒得選擇,你以爲你能選擇什麼?如果你能選擇,你就不會讓蘭陵王找我陪你演出這場戲。”
薛孤側身說道:“你想要什麼?蘭陵王跟我說出的價,我早就付給你了。”
銀翹繞着薛孤走了一圈,咯咯笑道:“你還不明白嗎?”說着,她將手搭在薛孤肩胛上,又道:“我要你,不是金錢的問題。”
“哼。”薛孤有些驚愕憤怒,說道:“你想反悔?”
銀翹嘖嘖地搖着頭,詭笑說道:“我可從未反悔,我的的確確陪你演了這場戲,只不過結束之後我有選擇的權力,我選擇留下,就是爲了能得到你的心,現在你的人是我的,只有我纔是天下人所知的薛夫人。”
薛孤懊惱地走到銀翹身邊說道:“我不會娶你的,我現在就可以休了你。”
“薛孤,你就算現在休了我,我也不會放過你和蟬兒。”銀翹慧黠笑道:“你別忘了。你們跟淑妃娘娘的計謀,我可是略知一二。”
薛孤再一次毫不猶豫地將劍刺向銀翹,但是停在頸脖邊又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沒了力氣再往前一步。
銀翹這一次倒是退後兩步,喟嘆又說:“你不是也強迫自己不要想念她嗎?爲何不從了自己的心,放下一切,也許我真的很適合薛夫人這個位置。”
薛孤垂下臉,閉着眼,輕嘆道:“你走吧,做什麼都好,我不會再管你。”
銀翹瞪了一眼薛孤。然後轉身離開了他。她不會做什麼,只是薛夫人這個位置,她是坐定了。
***
見蟬兒一門心思繡着香囊,悄悄躲在她身後的明玉忍不住揶揄一把。
“喲,這是第幾個了啊?”明玉搶過蟬兒手中的香囊,笑着說:“我說你會不會繡得太多,到時候看到薛大人的時候,他滿身都掛着你的香囊,比丐幫長老還誇張就不好了吧。”
蟬兒緋紅雙腮,一跺腳嬌嗔責罵:“明玉,你還我。”
明玉朝着蟬兒吐了吐舌頭,把手舉得高高地,說道:“你要先告訴我,這是第幾個了?”
“雖然一直在繡,可是我並沒有送給他。”蟬兒嘟着嘴,羞澀地說。
“那你繡來幹嘛?也沒見你送給我幾個。”明玉吃味地笑道。
蟬兒嘆息着說道:“只是閒暇的時候沒事打發,就好比你變着花樣做蜜餞點心。”
“那可不同,我做蜜餞點心那是給主子吃的。”明玉嘟着嘴說道:“你繡了香囊也是自個藏着掖着,不給我們。”
“好吧,你要喜歡,儘管拿了去,多少都行。”蟬兒颳了刮明玉的鼻尖,說道。
明玉聽到蟬兒要送給自己,倒還不想要了,於是又開口說道:“那可不行,看到香囊想起這是你想念薛大人才繡的,心裡怪怪地不好受。”
“又有何怪的?”蟬兒取笑再說:“你就把對方想象成另一個人就好了嘛。”
“誰?”
“當然是三爺咯。”蟬兒還不抓住機會扳回一局。
明玉突地一下變了臉,沉下來啐道:“怎麼說來說去,提起了他?”
見明玉當真慌了神,蟬兒更加肆無忌憚起來,笑咯咯地說:“怎麼就不能說起他?三爺的心思恐怕整個皇宮裡的人都清楚了吧?當初三爺當着萬歲爺和那麼多人的面爲你說情,還說得那麼曖昧,要是換做我,一定是樂開了,睡在夢裡都笑不醒呢。”
明玉瞪一眼蟬兒,撅嘴笑道:“是啊是啊,你春心不減。笑都笑不醒。”說着,明玉撲過去與蟬兒嬉笑起來,蟬兒躲避着明玉的偷襲,還不忘調侃:“三爺是個至情至性之人,如果明玉姐姐做了王妃可不能忘了蟬兒啊…”
“你還說…”明玉奮不顧身地跑向蟬兒的方向,豈知蟬兒躲開後,不料撞上迎面而來的另外一人,兩人在興和宮的迴廊裡玩耍,忘乎所以,自然也沒有留意到來者。
撞上人後,明玉即可收回笑顏,慌慌張張地仰起頭準備道歉,誰知那走來的人一個勁兒地對着自己笑呵呵,瞬時,明玉的慌張變得有些失措,隨後連一句道歉的話都堵在了嘴邊,嚶嚶之聲掩不住她的羞赧。
蟬兒大吃一驚,奔過來故意說道:“三爺,真是巧了,剛纔還說你呢。”
明玉趕緊捂着蟬兒的嘴,尷尬笑說:“三爺,您…您怎麼來了?”
高焰好奇地問道:“說我什麼?你都好幾天沒有派人送去蜜餞了,我嘴饞,解饞來了。”
蟬兒拉開明玉的手,笑嘻嘻地說道:“明玉姐姐,你可真是不稱職,盡然忘了三爺那一份,害得三爺茶飯不思就不好了,你說是嗎?三爺。”
高焰憨笑幾聲,看了看明玉說道:“其實…其實…這段時間大夥兒都忙…我…也只是過來看看有沒有可以幫上忙的。”
“有啊。”蟬兒佯裝着一本正經地說:“像倒茶端水,打掃房間,整理衣物這些,三爺你想幫明玉姐姐做哪一樣?”
“呃?”高焰怔住了,明玉忍着笑意拍了拍蟬兒,低聲啐道:“蟬兒,你說什麼呢?”
“三爺自個心疼明玉姐姐,想幫忙呢。”蟬兒掩嘴笑說:“三爺,你說蟬兒說得對嗎?”
高焰被蟬兒問得無言以對,這個蟬兒,他算是拿他沒轍了,每次都不饒自己。
蟬兒瞧出高焰的窘迫,於是對着明玉又道:“好了,這些事情還是留給蟬兒孝敬明玉姐姐吧,蟬兒暫且退下,明玉姐姐,你就好好招呼三爺哦,馮主子那裡,奴婢會慢慢告訴的。”
鬆開抓着明玉的手,蟬兒笑着離開了他們。明玉一下子沒了依靠,又不好面對着高焰,於是也想着逃避,可是高焰雖然有些窘然,卻依然沒有忘記堵住明玉想要逃脫的路線。
“明玉,你不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嗎?”高焰摩擦着手掌,略顯得緊張。
“啊?”明玉驚呼一聲,沉下心來尋思:這樣下去確實不是辦法,她想到要認認真真地拒絕面前這個男子。輕擡眸,眼裡全是他的真誠,她的心又莫名抽動一下。如果說,以前她能將因爲要輔佐淑妃娘娘對付皇后娘娘勉強當做拒絕的理由,那麼現今的她又能拿出什麼理由在自己內心拒絕他的愛意?
她的思緒飛快地搜索着理由,只要有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她一定就能拿出勇氣來拒絕他。可是這一次,她似乎有些徒勞,她倉皇的眼神中充滿了朦朧的不捨。是對面前男子的不捨,她何時會產生這種感覺,就連自己都不小心,讓這樣的情感住進來。
高焰有些心急,他向來心急,是這個女人快要磨光了他僅剩的耐心。
“明玉,三爺是真心真意要娶你爲妻,一生一世。”高焰的話透着濃濃的情意飄進了明玉毫無招架能力的耳膜裡。
明玉顧及禮節,還是輕輕推開了高焰的手,但是她沒有用冷漠的語氣,換上之前不曾出現過的溫和態度,說道:“三爺,你這樣說,奴婢實在不敢高攀。”
高焰聽出明玉的顧慮,於是他好心勸道:“皇上那裡只需要我開個口就行了。現在就只剩下你答應,他們都說讓我給你時間,可是我覺得我給你的時間已經夠久的了,難不成真的要等到我們白髮蒼蒼,才能攜手一起度完餘下的時間?”
“餘下的時間?”明玉一時間觸動不已,她聽到高焰這樣說,突然心間有股莫名的暖意涌動,她很陌生地幻想了自己餘下的時間,她以爲那是一段漫長而孤寂的日子,從未有想過會出現另一個人陪着她度完餘下的時間,可是面前的男人說了,說得如此慷慨激昂,一下子就融化了她的心,瓦解了她曾經爲耶律皇后築起的萬千高牆。
高焰心裡的喜悅不言而喻,因爲他也看到了明玉與以前的不同,她不再說出刺耳的拒絕,不再諷刺他的魯莽,難道她真的被自己打動了嗎?
高焰興沖沖地抓住明玉,激動不已地問道:“明玉,你還猶豫什麼?不要再想了,做我的王妃,我們策馬江湖,離開這紛擾的世界,過屬於我們的日子。你不再是宮女,不再寄人籬下,不再爲別人而活。”
“琅琊王這是在教唆我的宮女嗎?”還未等明玉消化高焰勾勒出來的宏圖,突然間從花園裡走出馮佑憐。
“見過馮主子。”明玉像是被抓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心虛地請安。
馮佑憐淡然笑道:“我聽蟬兒說你們在這裡聊天,於是就想着過來瞧瞧,不巧聽到了一些。”
高焰長嘯說道:“聽到了更好,我說馮淑妃,之前你說的話可不能不算數啊。”
馮佑憐瞥一眼沉默不語的明玉,繼而笑說:“我馮淑妃自然是說到做到,只要明玉答應,我隨時都可以將她許配過去。”
“當真?”高焰興奮地確認。
“但是我有個條件。”馮佑憐踱着腳步,幽然說道:“明玉和我情同姐妹,我絕對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只要琅琊王能有把握說服胡太后,我這邊自然不是問題。”
這個球拋得好,一下子就轉交給胡太后了。
不過,聽到這個要求,琅琊王也沉吟思索,如果真的要與明玉過上安寧的日子,確實要先擺平了胡太后,可是胡太后豈能說擺平就能擺平的?他雖然莽撞不知輕重,可是還是比較瞭解自己母后的品行,以她的個性,她是絕對不會接受明玉的身份,況且她最疼愛的就是琅琊王,又怎麼會接受一個宮婢成爲王妃?
明玉靜下心來,瞅了瞅爲難的高焰,她竭力掩蓋自己的失落,凜然說道:“琅琊王,其實奴婢之前也說得很清楚了,這件事情就懇請琅琊王不要再提起可好?”
見剛剛稍有起色的明玉又變成之前那樣,高焰急了,於是痛苦地說:“不,明玉,你放心,我一定會說服胡太后的。”
“琅琊王…”明玉伸出手企圖抓住什麼,卻沒能留住,她不想琅琊王出事,更加不想他爲難,不自不覺中,她開始擔心琅琊王的一切,包括喜怒哀樂。
馮佑憐轉身走了兩步,明玉尾隨其後,第一次沒有動靜地跟隨着她,神思已飛馳百里。
“你動心了是不是?”馮佑憐的語調似乎沒有溫情,她突然止住步,沒有回首地問道。
明玉心絃緊繃,耷拉下眼瞼,不知該如何回答。
“當初,你哭着求我,讓我不要將你許配給他,你說你要生生世世留在我身邊。”馮佑憐回首盯着明玉,說道:“這樣的話到如今我依然記憶猶新,彷彿就是昨**纔跟我許下的諾言。”
“馮主子…”明玉心中五味陳雜。
馮佑憐抿嘴一笑,緩和着又說:“當然,我是希望你們幸福的,如果琅琊王真的能帶給你幸福,我何嘗不想放開你。”可是,我現在並不想。後面的話,馮佑憐卻沒有說出來,她沒必要說出來,因爲她知道還有胡太后會爲自個留住明玉。
明玉深吸一口氣,決然地跪下來,又道:“馮主子,明玉當初的承諾一輩子都不會改變,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明玉生生世世都會陪在馮主子身邊。”
馮佑憐訝然地走過去,伸手扶起明玉,她愧疚地凝視着她,心中百感交集,對不起明玉,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如果沒有你們在我身邊,我豈能高枕無憂?也許只有你們在我身邊,我才能信心十足,勝券在握。
***×××***
皇帝高煒與烏刺國使節從含章殿走出來,兩人一邊談笑一邊走在御花園的小徑上。忽見御花園另一處站着許多宮女,她們全都背對着大笑。然則藤條編織的鞦韆架上,站着一個女人,着一身淺色長裙,隨風翻飛,看似一個蝴蝶穿花;又飛揚起來,做一個鳳凰朝天;還不覺得刺激,她又改了個飢驚掠食之勢,朝着身前宮女們撲將下來,真是個風流嫋娜,體態輕狂。高煒側着身子站在石巖上細看,身邊烏拉大人偷偷瞄一眼皇上的反應,若有所思起來。
不多久,只見一宮女瞥見身後衆人,忙跪下:“奴婢叩見皇上。”
那些宮女一鬨而散,紛紛跪下叩首,不敢再喧譁。
站在鞦韆架上的女人穩穩抓着藤條,不下來也不說話。皇上越過宮婢走過去,笑着仰起頭說:“怎麼?你不知道如何下來了?”
她還是第一次細細打量皇上,只發覺眼前的男人長得果然好看。都怪那晚上只想着瞧馮淑妃的反應,原來她錯過了最美好的人。
“皇上,公主一向嬉笑不拘禮節,還望皇上不要怪罪。”烏拉大人趕緊走過去解釋着說。
明媚的陽光照耀着烏刺公主燦爛的笑靨,甚是奪目,高煒一時間有些意亂情迷,眼眸一刻都不想離開,只能愣愣地呆望着她。
“皇上…”烏刺公主伸出手,嬌嗔一說:“我怕。”
高煒瞭然於心,於是順理成章地拉着烏刺公主的手,然後飛身將公主從鞦韆架上抱下來。
待烏刺公主站穩後,說道:“多謝皇上。”
“呵呵。”高煒大手一揮,示意跪滿一地的宮女都退下。
烏嬌嬌笑眯眯地看一眼烏拉大人,說道:“你們在說什麼呢?不知道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哦,沒有。”高煒說:“只是與使節商討一些瑣事,看到公主興致勃勃,倒是朕打擾了公主纔是。”
烏嬌嬌歪着頭,撲哧一笑說道:“皇宮裡的鞦韆比不得我庭院裡的鞦韆,勉勉強強還算能解悶,但是,做工很一般。”
“哦?”高煒微蹙眉,轉而命令道:“韓欒。”
“奴才在。”
“你聽到了,公主不滿意什麼,你只管找最好的工匠做最好的鞦韆給公主。”高煒微笑着吩咐。
“遵旨。”韓欒恭恭敬敬地退下,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烏刺公主。
烏嬌嬌伺機又笑問:“皇上不趕我走了?”
話一出,嚇得烏拉大人和其他大臣都急冒冷汗,高煒一怔,後又大笑起來,說道:“公主此話何意?”
烏嬌嬌莞爾一笑,朝着高煒走近,撅着嘴說:“那天在宴會上,我以爲皇上不喜歡我,要趕我走,當然,我烏嬌嬌不會認輸的,一定會讓皇上喜歡我。”
高煒饒有興致地勾起嘴角,抿了抿嘴又說:“你有什麼方法讓朕喜歡你?”
烏嬌嬌媚眼一轉,古靈精怪地笑道:“皇上喜歡怎樣的女子,那我烏嬌嬌就能變成怎樣的女子。不過,烏嬌嬌是烏嬌嬌,不是別人。”
“哼哼哼。”高煒悶笑一聲,說道:“好一個烏嬌嬌,你倒是大言不慚。朕後宮佳麗三千,要怎樣的女子都有。”
“可是唯獨缺我烏嬌嬌這樣的女人。”烏刺公主高傲地擡起頭,對視着高煒陰鷙的目光,她絲毫不畏懼高煒的皇威,反而貼得更緊,逼着高煒不得不正視她,她的美貌,她的不羈,還有她的挑釁。她這樣的女人,就像一株帶刺的玫瑰,征服的慾望就在瞬間爆發,不過高煒心裡並不想放縱自己的情yu,至少他認爲暫時沒有這個必要,但是這個女人卻勾起了他的好奇,留下來未嘗不可。
***
馮佑憐走在御花園裡,見韓欒吩咐着一些公公在另一處不知道倒騰什麼,於是她走過去叫住了忙碌不停的韓欒。
“見過淑妃娘娘。”韓欒微微垂首,心不在焉。
馮佑憐瞅一眼其他忙着奔跑的公公,問道:“韓公公,你們這是幹什麼?把御花園裡的花草都糟蹋了。”
由於烏刺公主想要擴大盪鞦韆的地方,於是就只好犧牲之前旁邊栽種的花草。馮佑憐是惜花之人,對於韓欒的做法自然頗有微詞。
“回淑妃娘娘,是皇上吩咐奴才這麼做的。”韓欒乾脆將一切都推給皇上。
馮佑憐思量一會兒,又問:“皇上?”然後,她望着公公們搭建的鞦韆又說:“皇上怎麼會無緣無故要修葺鞦韆?”她平時可沒這樣的愛好,也沒聽說皇上喜歡玩這些啊。
“事情是這樣的。”韓欒小聲地陳述:“皇上見烏刺國的公主很喜歡盪鞦韆,於是就吩咐奴才按照公主想要的鞦韆,在御花園裡做一個。烏刺國公主說這個地方要擴張,所以奴才纔會將花草轉移地方,還望淑妃娘娘恕罪。”
馮佑憐沉默地走了兩步,呢喃自語:“原來是爲了她,烏刺國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