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認爲莫斌的死是李芙蓉造成的,莫蝶舞傷心欲絕。蕭君武失去骨肉,又損失了一員大將,氣的一連幾天沒心情吃飯睡覺。
沈奕一走,葉念惜頓時覺得空落落的,習慣了有他陪伴,自己在宮中才不至於孤獨無助。也許是自己過分了。葉念惜暗自後悔。
幸好,十天後,沈奕回來了,仍然是大夫裝扮,佝僂着身子走進皇后寢宮,葉念惜心中歡喜,表面上依然責怪他不打一聲招呼就走,繃着個臉故意不理睬他。
沈奕似乎還在生氣,扔出一瓶藥膏,粗聲粗氣,“每天晚上擦臉上一次。”
“你去見軒轅諗了?”葉念惜看到熟悉的白瓷瓶兒,驚訝。
又扔出一副七彩鐲子,“送給你。”
這語氣怎麼像是打發叫花子?
葉念惜賭氣,扔了回去,“不要。”
“可不是我不給你,是你不要而已。”
沈奕順勢收好鐲子,從身上包袱裡拿出瓶瓶罐罐,挨個兒擺治,整齊排列在桌子上。看了看,挑了挑,這纔拿出其中一瓶兒又混了些自己研製的草藥在裡面,揣到懷裡。
“去哪裡?”葉念惜問道。
“給莫貴妃送瓶兒藥膏。”沈奕擡腿就走。
“她的傷快好了。不用去了吧?”
沈奕彷彿未聽到,徑直走了。
葉念惜起身追到宮殿門口,哪裡還有沈奕的影子。這傢伙怎麼如此小氣呢?
轉身命令侍女們:“大夫這幾日奔波辛苦了,讓御膳房備些酒菜,本宮要請他喝酒。”
當夜,月圓花好,葉念惜在庭院裡擺下酒菜,投其所好,沈奕望着滿桌子山珍海味,嚥了口唾沫,“葉念惜,你這是給小爺賠禮道歉嗎?”
沈奕習慣自稱小爺,可是他和自己說話很少用這個詞,這證明他還生氣,葉念惜掂量掂量,“好吧,好女不和男鬥,就當是吧。”
“小爺可不是一頓酒菜就能安撫的。你必須給小爺道歉。”沈奕提筷子吃菜喝酒。
“咱們之間至於這樣嗎?最近忙什麼了?”葉念惜討好般的看着他。
沈奕沒好氣,“去了趟酈城,將莫斌被李芙蓉害死的消息散播出去。又去的車璃城,提醒李瑾瑜當心,最後回紫胤國,向軒轅諗要了些藥膏。”這十天過的充實而忙碌,其中辛苦不言而喻。
“軒轅諗,他可好?”葉念惜問道。
“能好到哪裡去?酈城破,靖國壓境,你們車璃國萬一說話不算數,三面圍攻,他的小命就交待了。”沈奕也露出了愁容。
有侍女來報:“皇上請皇后去寢宮。”
又有什麼事兒?
葉念惜站起身收拾一番,沈奕跟上腳步,“猜測不錯,莫蝶舞出手了。”
猛然停住腳步,想到沈奕剛回來便去了花飛宮找莫蝶舞,葉念惜問他:“你乾的好事兒?”
“我只是推波助瀾而已。”沈奕目光狡黠。
大殿上的陣勢讓葉念惜出乎意料,怎的後宮嬪妃都來了?
莫蝶舞站在殿上,身後是兩位少將軍。蕭君武高高在上,神色嚴肅。
葉念惜走了上前,坐左邊還是右邊呢?正自想着,蕭君武伸出一隻手,將她拉着坐在了左邊。面露不悅:“李皇后呢?怎麼還沒來?去催一催。”
沈奕站在大殿角落裡,都知道這位大夫爲了十萬兩銀子盡心盡力,與皇后寸步不離。所以他來大殿不足爲奇,也無人計較。
隨着一聲“李皇后到!”
李芙蓉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走來,自從小產後,她天天扮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纏着皇上不放。自己不能侍寢,也不許皇上去其他地方。後宮嬪妃早已經對她憤懣。
“葉皇后怎的坐在本宮的位置上?”李芙蓉開腔,眼角挑起,傲慢十足。
葉念惜剛要起身相讓,蕭君武按住了她的身子,“芙蓉,是朕讓念惜坐這裡的。你坐另一邊吧。”
李芙蓉委屈的看着蕭君武,見他不爲所動,這纔不樂意的坐在了他的右邊,望着殿上莫蝶舞,“又出什麼事兒了?”
莫蝶舞身後的兩位少將軍道:“我等是來爲莫將軍鳴冤的。莫將軍死的淒涼,請皇上懲治兇手。”
李芙蓉知道是針對自己,朱脣輕啓,“那日本宮是打了莫將軍,可是衆位都看的清楚,本宮並沒有要他的命。是他自己身子不好,失血過多而終。怨不得本宮,只怪他自己命薄。”
“莫將軍不是失血過多而死。是被你毒害的。”其中一位少將軍道。另一位少將軍補充:“我們有證據。”
李芙蓉大怒:“本宮何曾對莫將軍下毒?血口噴人!”
李芙蓉身後兩位侍女忽然走上前,跪在莫蝶舞身旁,“皇上,奴婢可以作證,那夜是李皇后用銀針插在了莫將軍的身體上,將他害死。奴婢不敢隱瞞。”
“末將已經派人檢查了莫將軍的屍體,果然有銀針封住穴道,導致莫將軍身亡。”少將軍隨即命人將銀針奉到蕭君武面前。
葉念惜瞥了一眼,是沈奕的銀針,做的如此隱秘竟然被查出來,定然是沈奕自己透露了出去,轉眼看他,正一副睏倦疲憊之態靠在角落裡,對大殿上的事情莫不關心。
莫蝶舞道:“我今日是來告李皇后,她犯了三條罪。第一條便是毒害我兄長,讓皇上痛失良將。第二條,是毒害葉皇后。”
這怎麼提及自己了?葉念惜愕然。
那跪在地上的兩個侍女又道:“那日葉皇后落水,不是因地面溼滑,而是被李皇后推下去的。我們二人親眼目睹,只是懾於李皇后的脅迫不敢說。”
這件事情是事實,李芙蓉沒想到被兩個侍女出賣,氣的渾身哆嗦。
蕭君武聞言看向葉念惜,“念惜,他們說的可是真的?”
心思一動,葉念惜點頭,“是。那日的確是被李皇后推下了水,臣妾想着既然沒有死,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維持後宮的一團和氣吧。”
“她爲何要害你?”蕭君武狐疑,在他看來,李芙蓉與葉念惜似乎沒有什麼仇恨。
意識到今日是李芙蓉的劫難,能不能拉下她在此一舉,葉念惜拿定主意,“因爲軒轅諗。都知道軒轅諗與臣妾有過一段舊情,李皇后認爲軒轅諗從未**幸過她與我有關,記恨於心,想害死臣妾出氣。”
“芙蓉,你對軒轅諗還是念念不忘?”蕭君武怎容許自己的皇后有二心?
李芙蓉花容失色,急忙辯解,“臣妾心裡只有皇上一人,早就將那軒轅諗忘記了。”
兩位侍女及時插言,“皇后對紫胤國皇上念念不忘,她手上的鐲子就是紫胤國皇上給的定情信物。”
葉念惜這纔看到李芙蓉手上戴着一副七彩鐲子,怎的有些眼熟?
“胡說,這鐲子是今日下午剛戴上的。你們從櫃子裡翻出來,說是本宮的嫁妝。”李芙蓉此時才意識到自己被人陷害了。
“皇后的嫁妝奴婢怎敢亂動,這鐲子被皇后視爲珍寶,裡側有紫胤國皇上的名諱。”侍女說的有板有眼。
蕭君武立即握住李芙蓉的手,褪下鐲子,果然內側刻着一個諗字,頓時大怒:“李芙蓉,枉朕對你**愛有加,你竟然一直想着他!”
李芙蓉急忙辯解,“皇上,臣妾是被陷害的。這鐲子是臣妾今日剛看到的,僅是覺得好看而已。從不知道里面還刻着字,也不知道這是軒轅諗送的。”
“皇后說今日是她與紫胤國皇上相識紀念日,以此來思念舊人。”侍女道。
砰的一聲,蕭君武怒了。
沈奕的動作真快啊,何時將這七彩鐲子送給了李芙蓉的侍女?
葉念惜看到沈奕已經坐在角落裡靠着牆壁似乎睡着了。
老人家嘛,站的累了就坐下眯會兒,侍衛和侍女們深表同情,暗暗挪動腳步,替他遮擋。
論起心機,自己比這位小侯爺差了一大截。葉念惜對沈奕多了一層認識,這傢伙深不可測,幸好與他是朋友,若是敵人,只怕被他賣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呢!
正在暗自琢磨之際,聽的莫蝶舞又道:“皇上莫生氣,李皇后還有第三條罪:欺君罔上。”
“怎麼個欺君了?”若不是李芙蓉是靖國公主,蕭君武只怕早就賞賜她三尺白綾了。
莫蝶舞向兩位侍女點了一下頭,侍女從衣袖中取出一個盒子,“這是當初秦御醫給李皇后的藥丸。”
“什麼藥丸?”有小公公接過來遞到蕭君武面前,打開盒子,空無一物。
“藥丸已經被李皇后吃了,不過上面殘留下粉末,皇上可以請御醫鑑定。”莫蝶舞建議。
李芙蓉臉色大變,煞白一片,語氣中隱有嚴厲,“莫蝶舞,這兩個侍女是你的人?是你指派她們誣陷本宮!”
“不用傳御醫了,大夫不是在嗎?就讓他鑑別一下吧。”蕭君武發話。
沈奕從角落裡顫顫巍巍走了上前,一本正經,拿出銀針挑了挑盒中殘留粉末,又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滑胎藥!”
三個字,震驚所有人,剎那間冷意翩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