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的風景如畫,蕭君武的心情並不因此而愉悅,有些沉悶,導致車裡的氣氛也凝重起來,他有些猶豫,“這只是朕的猜測,或許是想多了。”
葉念惜趁機問道:“太上皇和太后只有皇上這麼一個兒子,怎會捨得下毒手?”
蕭君武冷笑了一聲,“太后,從未將朕當過她的兒子。她的心裡只有她林家的人。朕剛繼位時,便遭到過暗殺,曾懷疑是太后下的毒手,可惜一直沒有證據。沒想到消停了這麼久,刺客又出現了。”
“皇上的意思是太后要爲她林家奪位?”葉念惜斗膽,幸好蕭君武當她是自己人,並未介意。
蕭君武指了指窗外的侍衛,“朕敢說,這些人中就有太后的人。別看她一個婦道人家,本事大得很。朕繼位以後,故意將後宮大權分散在幾位皇妃手中,就是怕太后獨攬後宮。不過現在鳳印在你手中,你纔是後宮最尊貴的女人,希望你能幫朕安定後宮,讓太后乖乖的頤養天年。”
“臣妾提防太后就是了。”聽蕭君武的意思,自己和太后鬧翻了也無事,葉念惜心中踏實許多,“那麼太上皇就由着太后胡作非爲嗎?”
“我這個父皇啊,生性軟弱,身子不好。好在他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否則烏珠國的皇位之爭比紫胤國還要慘烈。他哪裡能管得住太后?幸好朝廷幾位重臣說話管用,烏珠國纔不至於混亂。也才能衝破太后的阻礙,讓我繼位。”想起往事,蕭君武不由得感慨自己福大命大。
以爲蕭君武是九州內做皇上最順暢的一個,沒想到他竟然也要經歷一番坎坷險阻。
君王的道路上,總會有許多絆腳石,蕭君武的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就是太后。
所以,他對太后只是表面上的尊重,再無其他感情。
一路聊天,葉念惜知道了蕭君武的許多往事。
他十歲時,親生母親病逝,由當今太后撫養,可是太后表面對他親如骨肉,寵溺有加,蕭君武不喜歡讀書,便命令太子傅不得逼迫他讀書,這讓蕭君武對太后印象不錯,一直到他坐上皇上之位後,明顯感覺力不從心,太子傅才道出太后的真實目的就是要讓他成爲一個廢物皇上。蕭君武開始覺得太后陰險惡毒。
回到了皇宮,葉念惜直奔後院,讓侍女擺上搖椅,坐在上面看書,眼睛不時瞄向在一旁提水澆花的沈奕,這位小侯爺還挺盡心盡力,一桶水又一桶水,也不嫌累?
“沈曄,你也累了,過來陪本宮說說話。”
葉念惜開口,沈奕化名沈曄,他的意思是沈曄和沈奕差不多,自己聽着順耳。
其實葉念惜知道,沈奕心高氣傲,沈曄的意思就是沈爺,他就是個侍弄花草的下人,也要當個爺。當然,這只是葉念惜的猜測,沒有當場揭穿過沈奕的心思。
沈奕放下水桶,洗了洗手,這才走過來,“皇后娘娘,沈曄口渴了,想討杯茶喝。”
葉念惜指了指旁邊位置,“坐下吧,茶水有的是,自己倒。”
沈奕看左右侍女都走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弄點兒吃的來,我餓壞了。”
“這不有嗎?隨便吃。”葉念惜瞅着石桌上的糕點。
沈奕白了一眼,“小爺想吃肉,自從你一走,我的伙食頓時下降不少,瞧我瘦的?”
擼起袖子,讓葉念惜看。
沒覺得瘦啊?葉念惜只能安慰他,“我這不回來了嗎?晚上就給你只燒雞,如何?”
“最好再來一盤花生豆。”沈奕的要求不算太高。
葉念惜點頭答應,“我走這幾天,有沒有異常?比如太后那裡。”
“太后派了十多個殺手去刺殺蕭君武,順帶連你也幹掉。”沈奕咕咚咕咚喝了兩碗兒茶,桌上一盤糕點吃了個精光兒。
果然是太后所爲,蕭君武的推斷沒有錯。
葉念惜又讓侍女上了兩盤堅果,“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沈奕捧着堅果盤子,吧咋吧咋吃了歡實,“你們走了後,我才知道的,盤算着蕭君武帶着那麼多侍衛,不至於這麼草包,你們一定能逢凶化吉,所以也就沒管這事兒。”
“太后派刺客這事兒應該很隱秘,你怎麼知道的?”葉念惜有些疑問。
眉頭皺了皺,嘴角抽搐一下,露出一副不屑樣子,沈奕低聲道:“太后想要你的命,我怎能不多多關注她的一舉一動?葉念惜,長長心吧,別再被她扔出宮去亂石打死了。你這宮裡十二個侍女,有六個是太后和林德妃的人,四個是蕭君武的人,還有兩個是杜賢妃的人。除了小爺,這個宮裡,誰也不能信!”
這麼恐怖?
葉念惜從來不曾察覺,暗暗佩服沈奕的心思。
“你怎麼就是個男的呢?你若是個女子,在後宮也是個厲害角色啊。”
“何止呢!小爺若是你啊,定然將這後宮殺的片甲不留。”沈奕得意。
葉念惜倒是真想和沈奕角色對換,“你扮演的那個沈怡,有沒有可能再復活過來?”
沈奕嚇得差點兒將手中盤子掉地上,“開什麼玩笑?我可不能再男扮女裝了,那天蕭君武的手就差沒往這裡摸了。”沈奕指了指自己的胸。
葉念惜噗嗤一樂,“蕭君武可是很喜歡沈怡的,這兩天還感慨紅顏薄命呢。”
沈奕抖落一地雞皮疙瘩,“葉念惜,三天後林德妃生辰,有你好受的。”
“林曼婷生辰?”葉念惜詫愕,她怎不知道?
沈奕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你和蕭君武剛離宮,太后就發話了,她老人家親自操辦,後宮嬪妃都要參加。提醒你,萬事小心。”
按說宮中嬪妃生辰,除了皇后,無人可以大肆操辦,太后此舉,無非是想宣示威嚴,打擊葉念惜的皇后之位。
“一個生辰而已,有什麼可怕的?太后操辦?那就交給她好了。本宮懶得插手!”
人家已經開始宣告三宮六院,自己還怎麼插手?
明目張膽的和太后作對,這種事情還是少做爲妙。
次日,蕭君武憂心忡忡來到,提及的是林德妃的壽辰,他不能不生氣,一個皇妃的壽辰,竟然驚動後宮所有人,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也是對皇后的挑釁。
他想知道葉念惜的態度。
“皇上息怒,臣妾無異議。林德妃入宮三年不曾回家,對皇上盡心盡力,又是太后的侄女兒,當今皇妃,適逢二十歲壽辰,該風風光光熱鬧一番。皇上既然阻止不了,不如藉機讓林德妃高興高興,後宮融洽纔是最重要的。”葉念惜善解人意,惹得蕭君武又是內疚又是憐惜。
當即發下重誓,“皇后的壽辰,朕一定隆重操辦。”
“臣妾的壽辰還早呢。只是眼下林德妃壽辰,送什麼禮物好呢?”葉念惜詢問蕭君武的意見。
蕭君武嗤之以鼻,“皇后能參加就是給她莫大的面子,至於禮物,隨便什麼就好。若是沒有,去朕那裡挑一個。”
自從葉念惜捨身相救後,蕭君武對她越加好起來,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傷疤,暗自嘆了口氣,“若不是你這傷疤,朕早就留宿於此了。三年,朕都快等不得了。”
葉念惜急忙起身相送,“後宮嬪妃美女如雲,皇上至今未有子嗣,應該雨露均沾。”
“有你這麼個大度的皇后,是朕的福氣,也是後宮之福啊。”蕭君武緩步走出寢宮,快到門口時,忽然回頭,“大夫走了快一個月了吧?該回來了。若是他來了,讓他給我父皇瞧瞧病去。這幾天,父皇的病又嚴重了。”
葉念惜點頭,替沈奕答應了下來。
心中暗自發愁,沈奕根本不會看病,這可怎麼應付呢?若是軒轅諗在就好了。沒有什麼事兒能難道他。
蕭君武前腳走,林德妃後腳來,她打扮的素雅高貴,文靜而賢淑,一見面便解釋:“那壽辰是太后的意思,臣妾從未想過這麼隆重,惹皇后生氣了。”
葉念惜挽過她的手,“怎會生氣,咱們是好姐妹。如今姐姐過生辰,妹妹高興還來不及呢,方纔還和皇上商量着送什麼禮物。”
“皇后若是能參加,曼婷受寵若驚。”林德妃笑容真誠。
我又怎能不參加呢?太后還不扒了我的皮?
葉念惜還了她個同樣真誠的笑容,“我怎會不參加呢?”
一時半會兒看不出林德妃對自己是敵是友,葉念惜寧願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希望她如外表看上去這般賢淑善良。
拉着林德妃奔往自己房間,搬出金銀首飾盒子放在桌子上,全部打開,“姐姐喜歡哪個?我送你做禮物。”
作爲烏珠國的皇后,首飾自然少不了,加上容顏毀掉,蕭君武多少愧疚,平日裡得到好東西,總是忘不了葉念惜,派人送上一份來,所以積攢多了,竟然琳琅滿目,擺了滿滿一桌子。
林德妃客氣了幾番,推辭不過,便開始挑選禮物,忽然拿起一對鐲子,“真好看。”
葉念惜一愣,“這個,是太后賞賜的鐲子,只有皇后才能戴。”
林德妃看上的正是百鳥朝鳳碧玉翡翠鐲子。
葉念惜並非小氣,而是想着這鐲子含有麝香,決不能送出去害人。
林德妃這才依依不捨的放下鐲子,最後選了一對兒翡翠耳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