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嚇得不敢回頭看,這下可完了,馬車裡還藏着人呢!
卻聽得身後沒有異常,安遠政十分平靜的扶着馬車上去。
安宸燁笑道:“我可不回宮,只怕咱們不順路。”
“去哪裡?”安遠政一隻腳已經踩上了馬車,停下來。
“失去佳人,心情鬱悶。去尋些樂子,排解苦悶。”安宸燁能說出這番話,真是爲難了他。
安遠政哈哈大笑,從馬車上下來,拍着安宸燁的肩膀,“都說太子殿下潔身自好,爲了一個念惜公主不近女色,今日瞧來,是我誤會了。”
沈奕這纔敢回頭看向馬車裡,空無一人。葉念惜去哪兒了?眼睛掃向四周,有些不安。
安宸燁上了馬車,落下簾子,“走吧。”沈奕牽着馬兒出了王府。
此時,夜色漸濃,街上幾乎沒有行人,馬車走在街上拐了個彎兒,安宸燁說了一聲,“出來吧!”
沈奕回頭掀開馬車簾子,看到安宸燁的座位下面木板開了,葉念惜從裡面爬了出來,心中的不安這才散去。
葉念惜長吁了口氣,“你怎知道我在這裡?”
“若不是爲了你,我豈能讓沈奕去將馬車趕到前院?”安宸燁扶着她坐身旁。
這馬車裡竟然有暗廂,沈奕仔細看了看,真心不錯,回國後也找人這麼個馬車,藏個人啊物啊的,不成問題!
“念惜,你們住在哪個客棧?楚彩環被駱寒劫走了,我猜着他們現在一定在客棧裡。”沈奕篤定。
葉念惜看了看外面,辨別方向,“應該在後邊。”
沈奕繼續趕車,“現在返回去,恐怕正好撞到安遠政出門。不如我從前面的街上繞過去。”
安宸燁問他:“找駱寒做什麼?”
“救楚彩環啊。”沈奕回答。
“救楚彩環做什麼?”安宸燁又問。
沈奕一臉搞不懂的樣子,“換葉念惜自由啊!”
“嗯!”安宸燁不問了。
沈奕恍悟,葉念惜不就在旁邊嗎?此時不帶她走,何時帶她走?忍不住拍了腦門一下,“瞧我這腦子。念惜,我連夜帶你出城,咱們回紫胤國去!”
“好啊!”葉念惜贊同。
“我若說不同意呢?”前方傳來聲音,沈奕嚇得手中繮繩勒住,一回頭,看到與自己距離近的幾乎貼在臉上的駱寒。
何時?他竟然倒騎在了馬背上?還笑的陰險看向自己?這種笑容,從來都是小侯爺對旁人慣有笑容,今日竟然被駱寒還了回來,心裡老大不樂意,“半夜裡神出鬼沒的,嚇死人!”
“賭輸了,想賴賬?”駱寒雙腳一點,飛進了車廂,輕飄飄坐在葉念惜身旁。
“好身手!”安宸燁由衷而嘆。
“可惜我沒有好脾氣,若是你們敢耍賴,咱們刀劍相見!”駱寒聲音凜然。
“刀劍相見就刀劍相見,以爲我們兩個怕你不成?……嗯,還是算了,我是講信用的人。”沈奕感覺到頸處寒光一閃,三尺青鋒捱到了肌膚上,這一刀下去,還不頭顱落地?
駱寒輕蔑哼了一聲,收起長劍,“沈奕,你好歹也是紫胤國的皇上,能不能爲紫胤國的信譽着想一番?”
“這個皇上我纔不稀罕呢!你見過給人趕馬車的皇上?”沈奕晃了晃手中繮繩,乖乖趕車。
馬車繞個圈兒到了客棧門口停下,四個人上了樓梯到房間裡,楚彩環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看到幾個人進來,詫然失色,“你怎帶他們來了?”
駱寒將房間門關上,“他們會送你去見你的姐姐。”伸手摘下沈奕臉上的軟皮面具,就是他了。
沈奕發現楚彩環看着自己的眼神兒不對勁兒,“不會是要我送她吧?”
“你是紫胤國皇上,不是你送,還會是誰?”事不宜遲,駱寒打算天一亮就讓沈奕送楚彩環出城。
沈奕推辭不掉,“要送的話,我連念惜一起送回去。”
“念惜跟我在一起,你擔心什麼?”別看駱寒是玄國太子,對於沈奕這個皇上絲毫不放在眼裡,眸光一閃,刺向沈奕。
沈奕表示無辜,“我是尊重念惜的意思。再說了,這楚彩環是我和安宸燁救出來的,讓你搶走了而已。”
“我將她帶出王爺府的,自然是我救的。”駱寒絲毫不讓。
安宸燁長劍出鞘,“你必須放了念惜!”
駱寒拔劍,“輸了要耍賴?”
沈奕亦拔劍,“是你耍賴吧?”
三把長劍在燭光搖曳下閃着寒光,各不相讓!
眼看一言不合又要打起來,葉念惜急忙站在三人中間,“你們都說楚彩環是自己救的,不如咱們舉手表決,少數服從多數,如何?”
沈奕和安宸燁十分贊成這個法子,三比一完勝,毫無懸念!
安宸燁當然也知道,他收起長劍,“我覺得咱們說了不算,由楚彩環自己說是誰救的,纔算合情合理。”
這個提議倒是公平合理,衆人目光集中在楚彩環身上,一個個虎視眈眈,沈奕提醒她:“我和寮國太子是假意看上了你,實際上是要救你,你可不能忘恩負義。”這算是威逼吧?
楚彩環怯怯懦懦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嘴脣,沒敢說話。
葉念惜上前拉住楚彩環的手,“別怕,如果你說是沈奕或者安宸燁救了你,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回紫胤國了。”這算是利誘吧?
威逼利誘之下,楚彩環開口了,“是玄國太子駱寒救了我!”
一語震驚衆人,葉念惜氣的甩開了她的手,怎麼能這樣呢?
沈奕和安宸燁泄了氣兒,這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楚彩環推了推葉念惜,“別生氣,我只是覺得他很像軒轅諗,你和他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
“他不是軒轅諗,而我也沒必要跟他在一起!”葉念惜氣惱。
駱寒優雅的坐在椅子上,從懷裡取出一個藥瓶兒來,眼神冷冽而深邃不見底,語調慵懶自得,“這個是給阿寧的,每天早中晚三次塗抹眼睛裡,一個月的用量。”
葉念惜猛然想起來自己留在駱寒身旁的條件,哂笑,“我還是跟着玄國太子去玄國遊玩一圈兒吧。”
於是,天剛亮,沈奕帶着楚彩環回紫胤國,駱寒帶着葉念惜去玄國,因爲王府昨夜有刺客,所以城門查的嚴,幸好有安宸燁親自護送,這四個人順利出了城。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安宸燁將葉念惜送出城門又走了許久這才停下,“駱寒,我若是聽念惜說你對他不好,定然不會饒過你。你應該知道,我與念惜的關係,爲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傾一國之力要一人之命!”
駱寒呵呵一笑,“安宸燁,這一點兒咱們很像,我也願意傾盡全力護她一生!”
“但願吧。”安宸燁冷笑,“九州只剩下了六個國家了,我可不想再發動戰爭了。一個月後的九州盛會,希望能夠見到你。”滅掉的三個國家,烏珠國、靖國、嶽華國,哪個不是由他安宸燁來操控的?小小玄國,四分五裂,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駱寒帶着葉念惜離去。
沈奕帶着楚彩環告辭。
因爲有安宸燁的腰牌,駱寒與葉念惜一路暢行無阻,擔心再遇到截殺,兩個人換了妝容,不敢留戀風景山水,匆匆趕往玄國。
玄國在九州東北方向,與寮國接壤,黑土白雲,碧水藍天,古木林立,沒有江南水鄉的小橋流水人家,沒有湖畔旖旎風光,有的是峰巒疊嶂林海平原。
因爲玄國長達百年的分裂,所以百姓口中的玄國指的就是都城,屬於皇上的地盤。兩人從西王佔據的西玄國而入,異常順利。這並非謀士談古今失策,而是西王駱淮不相信駱寒敢從自己的地盤上過,所以將人手撒出去,西玄國內並沒有留多少人。
爲了留作紀念,駱寒還趁着人少時,摘了西玄國的一幅佈告,葉念惜問他意欲何爲,他回答:“證明咱們來過這裡啊!”
“那還不如買點兒特產呢!”葉念惜口中的特產當然指的是美食。
於是,駱寒下馬車,大包小包買了一大堆,“隨便吃!”
一路上,葉念惜再也不覺得寂寞無聊,吃貨就是這麼容易滿足!
到了玄國,特產也吃的差不多了,而這直接的後果就是葉念惜的衣服顯瘦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走下馬車的那一刻,葉念惜決定管住自己的嘴,少吃東西多運動!她已經受夠了現代世界裡肥胖的自己,所以不想再次變胖,還是苗條些好看,省布料啊!
玄國若是沒有分裂,也是僅次於寮國的大國,而且玄國地產豐富,決定了它的經濟實力雄厚,這宮殿建設的自然富麗堂皇,比寮國的皇宮瑰麗,比紫胤國的宮宇雄壯。
聽說太子回來,皇上親自率領衆人出來迎接,諸位皇子公主羅列兩旁,這不是駱寒面子大,而是太上皇發話了,太子回來就該繼承大統了。太上皇嗎?當然是蓬萊道長。
玄國皇上駱應軟弱無能,整日受着四位王爺的欺壓,早就不想當這個皇上了,一心想着頤養天年,若非蓬萊道長阻止着,早就將皇位扔到一旁去了,做這個皇上還不如個普通百姓自在呢。
駱寒對自己的爹實在恭敬不起來,他面無表情的叫了聲“父皇”,就拉着葉念惜走向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