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爐山,距離玄國都城並不算太遠,走了兩天路程,便看到了巍峨高山矗立,在清晨的薄霧中起伏連綿望不到頭,一輪紅日從山腰爬了上來,山中濃重的溼氣讓人覺得清涼入肌膚。
鼻息間,是青草芳香味兒,踩着腳下鬆軟夾雜着冒芽兒細草的枯黃一片,葉念惜伸了個懶腰,“瑾瑜哥哥,這地方也不錯,等你腿好了,咱們到這裡玩幾天。”
又是瑾瑜哥哥!駱寒陰沉着臉,“何必等到那個時候?現在我就可以陪你玩兒。”
“你是皇上,需要忙正事兒。我哪裡敢耽擱您的時間?”葉念惜用輪椅推着文瑾瑜,與他有說有笑的聊着風景。
駱寒碰了一鼻子的灰,更加不悅,“虎影,去看看那幾國皇上來了沒?”
虎影一溜煙兒跑了。少頃,便跑了回來,氣息穩定,連喘氣兒都是極爲平常,“紫胤國皇上昨天夜裡就到了。寮國皇上和車璃國皇上還未到。”
“沈奕?來這麼早做什麼?他帶了幾個人?”駱寒皺眉。
虎影將身子讓開,“這個還是請皇上親自問小侯爺吧!”
沈奕從虎影身後冒了出來,他嘻嘻一笑,“我就帶了白子君和左擎蒼兩個人。”商量四國聯盟,沈奕實在沒有興趣,於是帶了白子君來代表他商談,而左擎蒼的任務,是要保護白子君,僅此而已。
駱寒看到了遠處緩緩走來的白子君和左擎蒼,知道沈奕沒有騙自己,“你倒是省心!”帶了這兩人過來,沈奕幾乎什麼都不用幹了。
沈奕撓撓頭,“四國和談,你也不提前說一聲,害的小爺從九闕宮剛回到紫胤國都城,又要馬不停蹄的趕來風爐山。”說起距離風爐山的距離,數紫胤國的都城最遠,沈奕能提前趕到,靠的是晝夜不停歇。
沈奕走到文瑾瑜的身前,看了看他的雙腿,“精神不錯啊。看來駱寒的醫術還行。”
“小侯爺此次前來是要聯盟呢?還是要打仗呢?”文瑾瑜問的漫不經心。
沈奕嗤的笑了,“當然是聯盟了,我紫胤國和玄國同仇敵愾。”
“那車璃國呢?小侯爺打算如何相處?”文瑾瑜追問了一句。
沈奕語塞,來之前他不是沒有想過,而是沒有想好,依照白子君的意思是撇棄積怨,四國聯盟。可是沈奕總也咽不下那口氣,自從自己當上皇上後,就飽受車璃國的侵略,與葉啓軒合作?沒門!
不過,沈奕也知道若是四國不聯盟,必將被天子的士兵一個一個吞噬。唯有聯合起來纔是王道。
此次前來,要先看看葉啓軒的態度,小侯爺是斷不會主動放低姿態的。畢竟車璃國經過那一戰之後,實力大減,已經不如從前。
說話間,虎影來報:“寮國太子到了。”
寮國太子?沈奕和駱寒同時驚訝了一下,自從安宸燁一去,寮國太子位置空虛,何時立的太子?怎麼沒有聽說?
只見安衛冥帶着一隊侍衛走到近前,“駱寒兄,沈奕兄,許久不見了。”
兩人這才知道安衛冥已經坐上了太子之位,駱寒微微一笑,雙手抱拳,“恭喜安兄入住東宮。”
“再過數月,我就可以與諸位平起平坐了。”安衛冥笑容燦爛。
最後寮國的皇位竟然落在他的手中?這正中駱寒的心思,作爲軒轅諗時,他與安衛冥的私交不錯,深知這個人的脾氣秉性,若是以駱寒的身份拉攏,也不是難事。
“若是知道安兄登上了太子之位,此次前來定然帶上兩罈美酒,與你慶祝一番。”這風爐山位於玄國邊境,所以駱寒一道來,那守着邊境的將士就搬來了桌椅,供衆人休息喝茶。駱寒命人倒茶,坐在桌椅邊上與安衛冥聊天。
安衛冥笑道:“其實這也是天意,我也沒想到這麼快就坐上了太子之位。”
“天意?”駱寒不解。
安衛冥十分得意,“前段日子,我和幾位兄長還爭的你死我活,我父皇有意將皇位傳給我,無奈我年齡小,無法服衆,恰好有敵軍來襲,我便請命帶兵打仗。”
“你?帶兵打仗?”沈奕一臉錯愕,不是瞧不起安衛冥,是他實在是難以堪當重任,那天子的軍隊可不是好惹的,即便是葉啓軒也是敗的一塌糊塗。
安衛冥瞥了他一眼,知道沈奕的個性,也不與他計較,繼續道:“我帶了五十萬大軍與天子的軍隊開戰,誰知道對方根本不是個兒,沒打幾下,就潰敗了,我帶人追擊出十幾裡地,後來擔心有埋伏才收了兵。”
“這有些蹊蹺啊,誰都知道天子的軍隊只進不退,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對方是多少人馬?”駱寒凝眉,預感到其中有問題。
“對方是八十萬人馬。”這纔是安衛冥得意之處,“起初我也不解,按兵不動幾日,後來派人探聽,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打敗了天子的軍隊。我寮國的將士勇猛,無人能擋。”
即便是駱寒這般冰雪聰明之人,也是無法揣摩透這一場仗是如何打贏的。“文瑾瑜,你怎麼看?”
文瑾瑜用手指撫了撫耳際處垂下的髮絲,“天子的軍隊連日作戰,從未休息過,強**之末而已。寮國以五十萬大軍打敗八十萬大軍,的確是個奇蹟。不過我想這樣的奇蹟以後會繼續發生,寮國不愧是九州第一大國。”
安衛冥十分贊成,“文瑾瑜,連你都這麼認爲,我想天子一定氣瘋了。”
文瑾瑜陪他哈哈一笑,“何止氣瘋了?簡直要氣死了。天子的勢力絕非你們看到的這樣,我早就勸過他,九州各國都可以攻打,唯有寮國一定要倍加謹慎,不可小覷。他偏偏不聽。”
“連你都看出來我寮國的厲害?”安衛冥根本不知道眼前這人就是昔日的安宸燁,否則萬萬不會問出這種弱智問題。
文瑾瑜收起笑容,正色道:“寮國厲害固然是一方面,而太子殿下指揮得當纔是關鍵。沒想到太子殿下第一次上戰場就大獲全勝,還是以少勝多打贏了天子的軍隊。這份天賦無人能敵。”
這番稱讚由衷而來,絲毫沒有阿諛奉承之意,讓安衛冥心花怒放,“文瑾瑜,以前咱們是敵人,從今日起,咱們就是朋友。”
文瑾瑜微微頷首,表示接受。
一旁駱寒直翻白眼兒,這個文瑾瑜搶了葉念惜不說,又要搶走安衛冥,也太過分了吧?真正後悔將他帶了過來。不由得提醒安衛冥,“天子的心思很多,安兄再與他對陣,一定要謹慎啊。”
“駱寒,不要以爲只有你們可以帶兵打仗,我寮國的皇上也都是馬背上長大的,有機會了,咱們一較高低。”經過文瑾瑜的幾句追捧,安衛冥洋洋得意,有些狂妄自大了。
文瑾瑜不似駱寒那般孤冷,也不似沈奕那般狂傲,他身上更多的是一種親和溫潤,讓人不由得想要親近,加上他說話溫文有禮,不像那兩人咄咄逼人,所以讓安衛冥十分有好感。
文瑾瑜與安衛冥以茶代酒喝了一杯,兩個人聊天愉快,竟然將駱寒和沈奕冷落一旁。
沈奕其實並不想着與安衛冥多接觸,他湊到葉念惜身旁,“我帶你去打獵,咱們抓只野兔什麼的開開葷,如何?”
“沈奕!”身後傳來駱寒斷喝,“身爲一國皇上,你能不能有點兒長進?”
沈奕只能作罷,拉着葉念惜聊天,因爲這些人中,他只與葉念惜最近。駱寒雖然親近,可是他那脾氣,沈奕也懶得搭理,免得一言不合又打起來。
駱寒靜靜坐在桌椅邊上,自顧思慮,爲何天子撤退了?打得什麼主意?他相信這不是真相,其中定然有陰謀。不禁擡眼看文瑾瑜,對方一臉輕鬆,正在那裡不顯山露水的讚揚安衛冥。
依照駱寒對文瑾瑜的瞭解,他雖然溫和,骨子裡也是高傲的很,這樣的人怎麼會向旁人低頭呢?他做安宸燁時,與安衛冥多有不合,如今能夠放平心態與他相談甚歡,只怕也是裝出來的吧?
他意欲何爲呢?
是否與天子有關呢?
駱寒又忍不住否定了自己的猜測,若非自己出手,文瑾瑜別說站起來,就是這麼坐着都困難,他的傷勢很重,能夠將他打成那樣,天子也是下了狠心。文瑾瑜的心裡一定比任何人都恨天子吧!
有沈奕的地方必定有吃喝之樂,沈奕還是沒有聽駱寒的話,拉着左擎蒼和虎骨去附近山上打了兩隻野豬,這可是大傢伙,夠衆人吃上一頓了。
中午時分,火堆上架着烤肉,吱吱響兒,香味兒飄得哪裡都是。也念惜忍不住流口水,這哪裡是來談判啊,簡直是來射獵。
兩堆火,烤着兩隻野豬,一堆火旁圍着諸位侍衛跟班兒,一堆火旁圍着葉念惜和駱寒等人。大家有說有笑,分別讓各國邊城將領送來美酒美食。
在沈奕的招呼下,這次談判變成了聚餐。
肉剛烤好時,有人來報,“車璃國皇上到了。”
葉念惜第一個尋方向望去,這可是自己的親哥哥啊,總該有點兒印象吧。
只見來人氣宇軒昂,面如冠玉,身量如竹,穿着一件墨綠色錦袍,那自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貴族之氣,是誰也比不上的,高貴華胄,他的身旁是一位文弱書生模樣的男子,身後跟着十餘位將士。
這便是葉啓軒?葉念惜沒有一點兒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