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變帥點兒,就該弄成小爺這樣子!”沈奕揉了揉屁股,從地上爬起來。
虎影十分倔強,“我就覺得我家皇上最好看了。”
什麼眼光!沈奕氣得鼻子歪了。
或許是爲了讓沈奕氣上加氣,文瑾瑜十分爽朗的答應了,“這需要三天的時間,就是不知道你能否等得及?”
“念惜,咱們在這兒多住幾日,好不好?”虎影央求。
“好!”葉念惜也很想看看虎影戴上軟皮面具扮成駱寒的樣子。
於是三人多停留了幾日。
這閣樓分着上下兩層,以前上層是臥室,下層是一個廳,可是自從將無憂接了過來後,文瑾瑜就讓她住閣樓上層的臥室裡,而自己在下層隔出一間屋子做臥室。畢竟無憂已經十三歲了,這是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的年紀。
晚上,葉念惜和無憂住在了閣樓上層,沈奕和虎影則跟着文瑾瑜住在樓下。
白天,葉念惜教無憂做女紅,沈奕釣魚燉魚吃盡美味兒,虎影則天天盼着軟皮面具,三個人也算是各得其樂。
這地方真不錯,山清水秀,花草遍地。文瑾瑜還養了雞鴨牛羊,種了些菜地。而且這裡距離附近的集市也不遠,有什麼需要的騎馬去買也很方便。
葉念惜和沈奕不約而同感慨:若是能留在這裡就好了。
第三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幾個人坐在閣樓裡,葉念惜指點無憂彈琴,這孩子十分聰明,一學就會。而文瑾瑜在旁邊做軟皮面具,沈奕和虎影圍在他旁邊看,順便學習一番。
文瑾瑜提議:“念惜,你給這裡起個名字吧?”
葉念惜擡起頭,望着門外細雨沙沙,落在地上濺起層層漣漪,“聽雨閣?好不好?”
“好,就叫聽雨閣!”文瑾瑜十分高興。
葉念惜看着他的笑容,心中忽然一酸,“瑾瑜哥哥,明天我就要離開了,以後可能會很少見面,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文瑾瑜笑容溫溫,眸子如斯清澈可見,或許他早就料到了葉念惜會與他說些貼己的話,“有沒有試過雨天釣魚?我帶你去。”取了自己的厚外套給她披上。
兩個人打傘出了閣樓。沿着鵝卵石小路走向湖邊漁船處。
許久沒有這樣與她漫步雨中,文瑾瑜禁不住微微側目看向旁邊的葉念惜,她還是十六歲的模樣,嬌美無瑕,只是這不懂世事的公主歷經風雨,那雙眼睛不再純真,她的心事也比以前多了。
坐在船上到了湖水中心處,文瑾瑜才放下雙槳,取出魚竿垂釣,“若是沒有着急事情,就多住幾日吧。”
“明日就走。我是想告訴瑾瑜哥哥一些事情。”葉念惜坐在他身旁。
文瑾瑜微微點頭,認真聽着。
“前段日子,救駱寒時,我險些死掉,在陰間,我去過奈何橋畔。”葉念惜看到文瑾瑜手中的魚竿晃了一下,他驚訝了。
不過文瑾瑜也是經歷過生死之人,他很快平靜了心思,“奈何橋畔?望世鏡!”
“你怎知道有望世鏡?”這回輪到了葉念惜詫異。
“李瑾瑜死的時候,我就見過,所以,我求了蓬萊道長讓我活過來。”文瑾瑜的聲音低沉,他意識到葉念惜也看過了望世鏡。
“你看到了什麼?”葉念惜驚問。
“我看到了車璃國滅亡,看到了葉啓軒死的悽慘,看到了你爲國殉身。我不想讓這一切發生,所以……”文瑾瑜悲傷了起來,他用魂飛魄散了安宸燁的十年,他拯救了車璃國,讓車璃國強大起來,可是到最後得到了什麼?
葉念惜默然,她知道文瑾瑜對車璃國的感情,是車璃國對不起他,若是沒有他的鼎力相助,車璃國恐怕早就滅亡了。
車璃國欠文瑾瑜,葉啓軒欠文瑾瑜,而自己欠他更多,瑾瑜哥哥,你讓我如何回報?想到望世鏡裡文瑾瑜的下場,葉念惜暗暗發誓,決不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你看到了什麼?”文瑾瑜問道。
葉念惜猛然驚醒,“我,我……,我其實沒有看到什麼,只是知道那九闕宮是你的禁地,只要不回那裡,你就可以安然無恙。瑾瑜哥哥,答應我,再也不要回九闕宮。”
這怎麼可能做到?作爲天子的兒子,遲早要回去的。可是文瑾瑜不忍心讓葉念惜擔心,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好,我記住了。”
“你可不許騙我。”葉念惜舉起手指,與他拉鉤。
文瑾瑜笑了笑,“這麼大了,怎麼還做小孩子的事情?瞧,魚上鉤了。”雙手將魚竿挑起,一條大魚甩着尾巴被拋到了漁船上,足有二尺長。
葉念惜微微一怔,看着自己勾起的小指,默默收了回去。
“再釣一條這麼大的魚,就夠咱們的午飯了。”文瑾瑜將魚扔到木桶中,繼續釣魚。
“其實要是沒有沈奕和虎影,這一條魚也就夠咱們三人吃了。”因爲釣上了一條大魚,他的心情十分不錯。
葉念惜知道他是故意將話題岔開了。
次日,雨停了,虎影要的軟皮面具也做好了,他戴在臉上,將頭探在盛水的木桶上照了又照,“還挺像的,我要是再穿一身白衣,就更像了。”
文瑾瑜的手藝果然不錯,忽略掉髮型和脖子以下的部分,倒是有九分像駱寒。那一分不像,是因爲眼睛,不過虎影閉上眼睛後,就更像了。
“你要這軟皮面具做什麼?”葉念惜問他。
“去逗七巧啊,以後她若是哭了,我就裝成皇上的樣子哄哄她。”虎影的想法十分簡單。
葉念惜恨他沒腦子,“小心被駱寒知道了,定你個殺頭之罪。在宮裡裝皇上?想找死啊!”
虎影嚇得將軟皮面具收了起來,“那我先跟皇上商量商量,他同意了,我再戴。”
三個人告辭,文瑾瑜與無憂看到馬車沒了蹤影這才轉身往回走。
默默走了幾步,無憂低聲說了一句:“公子一直盼着念惜公主來,爲何不將她留下?”
“留不下,她的心思不在我身上。”文瑾瑜愛撫的摸了摸無憂的髮絲。
無憂擡起了頭,“我能看出來,念惜公主其實很在意公子的。”
“我知道。所以我很知足。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她將我當成哥哥,一直記着我,就很好。”文瑾瑜兀自笑了一聲。
“哥哥?瑾瑜哥哥!”無憂忽然笑道。
文瑾瑜一怔,這一聲瑾瑜哥哥,多麼像幼年的葉念惜。
“以後,我不叫你公子了,也叫你瑾瑜哥哥,好不好?”無憂望着文瑾瑜,期待,熱切,甚至有些羞澀。
“不好。還是叫我公子吧。”文瑾瑜淡淡回答,他的心裡,只有葉念惜這一個妹妹。
“哦,公子!”無憂的眼圈兒頓時紅了,低下頭跟在文瑾瑜身後。
文瑾瑜沒有做聲,繼續向前走去。若非這次沈奕提及無憂已經十三歲,自己還將她當成小孩子來看待。卻不知許多女孩兒在這麼大的年紀已經嫁人了。
馬車路過紫胤國,葉念惜的本意是將小侯爺送到家,可是沈奕哪裡想回去啊,硬是讓虎影繞着紫胤國走,就怕被紫胤國的將士們看到了,纏着不放,“小爺好不容易逃出來,哪能回去啊!”
“合着紫胤國的皇宮是您的牢房啊?”葉念惜不無諷刺,她實在佩服沈奕,身在福中不知福。
多少人想做皇上啊,爲了這個位置爭得你死我活。當年的軒轅禮和軒轅宸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他們若是知道最後皇位落在了沈奕的手中,偏偏這位小侯爺還看不上,還不活活氣死?
沈奕聳聳肩,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比牢房還慘。在牢房裡吃喝拉撒睡,什麼都不用操心。可是在皇宮裡,天天看奏摺就夠頭疼的。你說那個白子君,許多事情他完全可以拿主意,偏偏要遞到我面前,我說直接蓋上璽印兒吧?他還非要再給我詳細講解一遍,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囉嗦……”
“那你趕緊把皇位傳給軒轅羲和,由他做皇上,白子君做輔佐大臣,不就省心了嗎?”葉念惜與他開玩笑。
沈奕眼睛一亮,猛的拍了葉念惜肩膀一下,“這主意不錯,我怎麼就沒想出來呢?”
葉念惜不由得開始懷疑小侯爺的智商,“請問小侯爺高壽啊?”
“二十五歲,正值風華正茂,**倜儻之時。”這個時候的男子褪去了青澀,多了歷練與沉穩,是一個男子最美好的時候,沈奕當然傲氣十足。
葉念惜點頭,轉眼間自己和沈奕竟然認識了七年,可是,可是這傢伙怎麼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呢?“二十五歲,好年紀,小侯爺也達到了旁人無法企及的位置。”
“那是自然。”沈奕愈發得意。
葉念惜莞爾一笑,“只怕小侯爺的位置,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二十五歲的太上皇,史無前例啊!這若是寫在史書中,定然永垂不朽!”
沈奕張着的嘴巴半天沒合上,二十五歲,太上皇?這是什麼概念?小侯爺就是再無法無天,也不得不計較一下自己的名聲,這可是要寫在史書中的啊,被後人議論,躺在棺材裡也不得清淨啊!
“還是算了吧,我繼續當這個皇上!”沈奕不再嘚瑟了。有時候,太年輕未必是好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