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凰令 17、記憶後的兩個人
“你們的,新娘……”她呢喃,隨即擡眸望着熟悉又異常陌生的地方,這裡是夜獄,他們囚困的家園。
沉默良久,朱脣輕啓:“即使,我心裡最愛的,不是你們,也沒有關係嗎?即使,我到了最後依舊無法愛上任何一個,也沒有關係嗎?”
“這無關你愛不愛,如今我們問你的,只是你尊不遵守那時候的諾言,如此而已。”溫潤的聲音淡淡說着,透着三分的涼意,而當初的她因爲太小而聽不出來,只覺得這聲音很溫柔,很溫柔……足以溫暖她整個人冰冷的靈魂。
殊不知這溫柔的面具下,又會是什麼。
“丫頭,回話,別不吭聲,我們只是要你的一句話而已。”一旁暴躁的聲音開口就是不客氣起來,一如當初的直白。
“畢竟定下契約,我也從不反悔我做下的事,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她唯一後悔的是沒有做好她該做的事情。“所以,我纔會問你們啊——我最愛的不會是你們,這樣也沒有關係嗎?”她最愛的,深愛的人只有一個,不管後來,不管未知,只管現在,只管如今!
“丫頭,後玉分五,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溫潤的聲音裡,寒意盡退,只餘淡淡的笑意和當初那溫暖的感覺,即使她如今傷痕累累,身心俱憊,這溫柔都讓她有着三分的眷戀和不捨。
“……”
“你自己明白的,丫頭又又何必裝傻。”不屑的呲笑打破她臉上故作幻想的最後平靜假面,絕色的容顏霎時間猙獰開來。
她低吼着:“不會的,不可能的!”
“我們兩個因爲定下契約,所以存在,風傾是因爲最愛,所以不可否認他在這之一,殤狂是因爲你的虧欠,你答應過還給他,因此牽連其中,至於軒轅帝姬……”聲音傲然中三分不爽,果然人數變多什麼的很討厭啊!
“他是絕對不可能的!”接下來的話被她淒厲的一聲吼打斷,氣氛霎時一片寂靜,只有那催眠一般的聲音重複:“我永遠不會如此的!絕不會如此的!我恨他都來不及,又怎會,又怎會……”
“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恨不能就此將他……”這恨意,無法消融,會延綿無盡無期!眼眸變爲更爲璀璨的紅,血一般的濃豔。
“就算如此說,事實也不容改變的,他也在其中之一,日後的你會改變。”一貫的霸道和嘲諷,將她好不容易鑄就的堡壘請客轟塌,眼眸有些絕望,有些無力。
“丫頭,此地乃夜獄,莫忘了這裡是世界最陰暗的集合地,若是你放任自己被負面情緒滋長,只怕會受的到這裡的影響,與這裡融爲一體。這樣,也沒有關係嗎?”溫潤裡透着三分嘆息,淡淡道。
“融爲一體?”
“成爲這裡的一部分,就會像我們一樣被束縛在這裡,你永遠無法走出,更別說輪迴轉世後去和風傾再續前緣了。”呲笑着解釋,宛若警鐘一般將她敲醒。
驚懼的死命的搖頭:“不行不行,絕對不可以!我不能留在這裡……”她怎麼可以被束縛在這裡!怎麼可以!
可是,若是日後真的如他們你所說的一般怎麼辦?軒轅帝姬——
眸光閃爍,她豁然擡頭,以決然的姿態宣佈:“那麼,你們將我對他的一切封印吧!我可以對他無愛無恨,就此將他永遠阻隔在心門之外!我,從此以後絕不會再與他有任何牽扯!”
“呲——”又是一聲呲笑,不耐煩的嘲諷:“只怕到了最後,依舊讓我們解除封印的也是你吧!若如此,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她默然,咬脣心裡不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溫潤的聲音又一次嘆息而出:“丫頭,既然這是你的願望,那麼我可以幫你達成,但願你不會後悔……”……
但願你以後不會後悔——
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她後悔了!
夜流寒跌坐在地上,眼眸微微渙散,一手撐地一手捂着突突跳的頭,那混亂的陌生而又無比熟悉的記憶一一匯攏閃過,雜亂而龐大的訊息量差點沒把他大腦擠破。
緋瑤迷離的眼漸漸恢復,臉上的表情複雜又無奈,對以前的自己,以及如今依舊沒什麼改變的二人。
一個只知道溫和的包容了她所有任性和缺點,一個只知道直白揭穿她用盡全力製造的謊言……真是,這絕對相反個性的兩個兄弟究竟是怎麼變得那麼要好!
結果,一如他說的那樣,她的反抗和謊言被輕易的撕開,後玉分五,這證明她曾經對軒轅帝姬心動過——或許是在他身爲丈夫隱忍她的時候,或許是身爲至高的領導者卻對她百般寵愛的時候,或許……在更久更久的以前,只是她一直忽略,一直忽略……
自欺欺人罷了。
“流寒,你說得對,我後悔了……”擡眸望着還未回神,臉色驚駭未消的夜流寒,緋瑤滿嘴的苦澀。“是啊,何必多此一舉呢……”軒轅帝姬這些歲月的付出,足夠抵消了最初那滿腔的恨意。
算他厲害!
這幾個男人,她果然一個也鬥不過啊!
垂眸望着夜均寒,指尖拂過他的臉頰,輕輕嘆息,心裡暗忖:說實話,從最開始的相遇到最後離別的瞬間,那短短的交接歲月了,她似乎只知道他們的稱呼是夜帝,是那陰暗世界裡誕生的靈智,其他的一無所知。
你看,她曾經究竟有多失敗——多麼可笑的一無所知!
如果,最初的那一開始,她嫁做人婦之時就該覺悟,將心頭所有的愛戀封鎖,好好做他的妻子,侍奉自己的丈夫,或許就不會有如今的這一切……
如果,最初的那時候她不曾如此執着,讓那一個人惱羞成怒、因愛生恨,或許這悲劇便不會延綿至今,讓他們幾人糾葛的苦痛至今未曾消失……
如果,最初的那個時候她能堅強的抵抗住夜獄裡那陰暗的侵蝕,不曾被夜帝無奈送回,或許之後的一切也都不會存在……
如果……也只是如果……
“公主……”模糊的眼睜開,夜均寒擡眸正好將緋瑤眼眸的思緒看得分明,心頭不由一疼,呢喃出聲,安慰:“那不是你的錯,你也不想的,不是嗎?”
“可是,結果是我造就這一切悲哀的源頭,是我……”是她的執拗和偏信造就了一切,她纔是罪魁禍首!
“所以,現在公主是不是該補償我們啊!”夜流寒起身,無奈的聲音帶着一抹霸道。
緋瑤一愣,收斂起一切負面情緒,隨即彎了彎嘴角,勾起一抹非常淡的笑意:“自然。”果然這一世是來償還債的,一次性呢……
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她活在當下,何必糾結錯的事,她只要保證以後不會犯錯就好了,是嗎?
是的吧——
扶起身子有些僵硬的夜均寒,緋瑤恢復本性,眨眨眼有些調皮道:“既然如此的話,那麼你們可不能撇下我不管!如今這麼多麻煩堆在一起,我一個人可應付不過來!丈夫疼愛妻子,幫妻子解決事情那是理所當然的!”
夜均寒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夜流寒嘴角卻是一抽,忍不住提醒道:“公主,你這話可說反了!流月的國制和你說的應該對調一下,我們應該是被你保護的哪一方纔是!你纔是‘主’!”
“纔不要,那樣很麻煩!”緋瑤一口回絕,嘟着嘴呢喃道:“任性是妻子的權利,反正你們是‘主’,我是‘從’!”
“妻主大人,你究竟明不明白流月是什麼國家!”夜流寒青筋直跳,心頭卻是滿腔的無力蔓延。
“那關我設麼事,反正你們幫我一下不行嗎?”某人匪氣十足,耍着無賴,反正一句話:她就是不想扛事!
這就是傳說中的懶人骨頭,扶不起的阿斗啊!
“均寒,你會幫的我,對不對?”蹭蹭暖暖的胸膛,緋瑤開始賣萌撒嬌,眼淚汪汪的擡起,殺傷力巨大。
夜均寒不自在的咳了咳,臉有些紅,手不自覺的撫着她那一頭秀髮,淡淡道:“如今說這些太早了,還是等我們闖出這地方再說吧。”望着緋瑤,眼底卻閃爍着無奈光華,嘆息道:“公主,你將生死草給了我,你怎麼辦啊……”
夜流寒眼眸緊縮,眯着眼望着緋瑤不說話,只是周身陰鬱駭人之氣不自覺蔓延開來。
相較於他們兩個的頹廢和嗔怒,緋瑤倒像是沒心沒肺一樣,淡淡道:“還能怎樣,就這樣啊!反正你吞了生死草,每年在我快死的時候給我喝你的血,基本上不就沒事了。”
夜均寒與夜流寒一愣,隨即想到什麼,兩個人都鬆懈不少,只是無奈更深了,瞅着她的小臉,夜均寒忍不住嘆息:“你早就打算好了?”
“哪裡,我之前還在糾結拿你們怎麼辦呢,誰知道你會……咳咳,總之結局歡喜不就好了。”說漏了嘴,緋瑤噎住,隨即左顧而言他,有些心虛。
夜流寒眼底閃過一抹寒光,突然靠近,蹲下身將緋瑤抱在懷裡,不顧她一瞬間 僵硬,強硬的蹭着她的腦袋,魅惑的在她耳邊呢喃:“公主,既然你都承認偶們兩個,那麼,何不現在就跟我們洞房吧?前世你雖然答應成了我們的妻子,可是貌似一直沒履行你妻子的義務,這洞房我可是等了很久呢……”
緋瑤石化,仰天望望青天白日,又環顧周遭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了。這裡?這可是荒郊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