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佟伊墨出人意料地安靜，並沒有慌着離開。
“我們倆沒結婚前，小米是我的女朋友，我和她在一起三年，卻因爲她的父母，也就是你爸媽反對。後來我才認識了你，我們隱婚了一年，你記得嗎？那一年，我吃了多少苦你記得嗎？爲了我們倆的婚姻能被認同，我在那幾年裡熬受千錘百煉，纔有了今天的成就。伊墨，我是愛你的，但當小米那晚喝醉在我面前哭，問我爲什麼不要她，偏偏要娶你的時候，我心軟了，後來，那一晚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而之後，她找我得越來越頻繁，我真的沒想到她會懷孕，因爲我都會爲了你我考慮做好安全措施，但是……”
“閉嘴。”佟伊墨皺着眉頭，鼻尖酸酸的，眼睛紅了一圈又一圈，幾滴淚已經滿溢出眼眶，落在地板上。
“墨墨，你聽我說完好不好？你知道的，我的公司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在你媽媽手裡，她早就知道我和小米的事情，也知道小米還愛着我，所以她拿那一部分的股權威脅我，如果我不滿足小米的要求，她……”
“她就要毀掉那些股份，毀掉你的公司？秦莫，我覺得你真可怕。和你結婚那麼多年，自以爲是最懂你的人，沒想到，到頭來……”佟伊墨竟然破涕爲笑，只是那抹笑靨之下隱藏了多少悲哀。
“原來如此，你們都在瞞着我，只有我一個人被矇在鼓裡，是吧？我每天坐在餐桌前，用心做好飯菜等你回來，結果你以工作繁忙爲由，在酒店裡和我妹妹滾牀單？現在又拿羅嬌玉當藉口，你們這一家人，有沒有哪怕是一秒鐘考慮過我的感受？”
“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人，我也會累，我也會心痛？你知不知道有的時候我等你等到深夜，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可是我還在等。”她笑着，但淚水一次又一次模糊她的視線，浸溼她的大半邊臉，“因爲我希望你回到家時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摸到的第一個人是我。”
“我把你當作最疼愛的人，可你呢？秦莫，我佟伊墨在你心裡，算什麼？”
“伊墨，我從來不知道你爲了我做了那麼多，可是你不知道公司對我來說有多重要，那是我好不容易打出的一片江山，我必須保住江山，才能保住我們的愛情，我……”秦莫的聲音很急切，甚至激動得發顫，他伸出手臂緊緊抱着她，似乎稍一鬆手，她就會永遠離開。
“秦莫，你覺得我會原諒你嗎？”佟伊墨自知推不開他的束縛，任由他抱着，他的用力讓她的胸膛悶疼悶疼的。
“墨墨，爲什麼不能給我一次機會？”秦莫嘶啞着喉問道，他的雙眼猩紅，第一次有如此害怕的感覺。
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害怕她的離開，多害怕嘗不到她煮的飯，抱不到她溫暖的身體，摸不到她的長髮，親不到她的臉頰，看不見她的存在。
7年，與她的生活好像逐漸形成一種習慣，不論白天黑夜，有她在的地方纔叫做家。
秦莫的身上有一股不屬於她的香味，佟伊墨一下就聞出來了，那股味道屬於佟小米。與上次不小心進門時打翻了的香水味一模一樣。
仔細想想，也解釋得通在佟家大宅時，秦莫爲什麼那麼在乎小米的身體狀況。
“伊墨，我知道錯了。”秦莫見她一動不動，彷彿是平靜下來了，繼續哄着她，試圖挽留住她的心。
佟伊墨不動聲色地推開他，嫌惡地皺起眉頭，那股味道讓她覺得噁心。
她什麼也沒有說，繞過秦莫的身側走到他隨意扔在牆角的公文包前，蹲下身細細翻閱着。
“墨墨，你在幹什麼？這裡沒有什麼好看的！”秦莫的大腦像是被猛蟄了一下，大步上前一把搶過包包，然而他還是慢了一步，佟伊墨已經抽出了那兩份文件。
一份是離婚協議，另一份是佟小米懷孕的醫院證明。
“墨墨，這是小米放在我包裡的，我回來並不是要給你這個……”秦莫慌了神，丟下包包，伸出雙手欲將她攬入懷中，卻被她不着痕跡地推開。
“不用你刻意回來提醒我，我會籤。”佟伊墨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那冰冷入骨的神色叫秦莫不禁頓了頓，那樣寒冽的目光，從來沒有在佟伊墨眼裡出現過。
佟伊墨繞過他身體走進書房，隨意從筆筒處拿了支中性筆，正欲擡筆簽名時，一個大力將她的手腕突然扼住。
“你什麼意思？”佟伊墨擡眼望着他，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眼底隱約又有淚光閃爍，“把離婚協議帶回家來又不讓我籤？秦莫，你假惺惺的把戲玩夠了沒？”
“墨墨，你爲什麼不能相信我一次？”
“秦莫，我已經相信你七年了，該醒醒了。”佟伊墨嘶啞着喉，猩紅了眸子，眼
底的血絲染紅她的悲哀與絕望。
“發生什麼事了？”突然，門口多了一抹倩影。白若舞正揉着眼睛，赤着腳站在書房門外，明顯是剛睡醒。
聽到身後的女聲，秦莫的身體明顯一僵，而佟伊墨看準機會從他身側逃開，胡亂用手背抹去淚水，拽着白若舞的手臂向門外走去。
“伊墨，你怎麼哭了？喂，是不是秦莫欺負你了？”白若舞有點摸不着頭腦地跟着她走，卻低瞥到她哭紅的眼睛，頓時停下了腳步，質問道。
“不是。”佟伊墨想到什麼，折回臥室內，拎起整理好的行李箱，淡淡瞥了眼白若舞道，“把你的東西拿着，我們走。”
“喂，你要去哪啊？拿着箱子幹什麼？你要離家出走啊？”白若舞的眼底閃現詫異，站在她面前問道。
“家？若舞，你想多了，這只是個房子而已。”佟伊墨嘲諷一笑，擡頭看見了站在臥室門口，一臉幽怨的秦莫。
“你要去哪？”低低的聲音傳來，少了方纔的溫柔。
佟伊墨別開白若舞的肩膀，勇敢地迎上秦莫的眼神，淚花在眶內打轉：“我去哪和你有關係嗎？秦先生。”
“不準走！”秦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強大的力道讓她吃痛地皺了皺眉。手腕處明顯紅了一片，還有淡淡的淤青，與她白皙晶瑩的肌膚形成對比。
“伊墨，到底怎麼了？你們夫妻倆有話可以好好說，不必拎箱子走人啊。”白若舞以爲是兩人正常的小打小鬧，便幫着秦莫說話，伸手取下佟伊墨手上的箱子。
“你們都別管我！”
佟伊墨猛地掙開秦莫的力道，一把將他推得遠遠，埋着頭拔開腳步，逃也似的離開了這棟屋子。
跑了很遠很遠，直到雙腳再也擡不起來，她才身體一軟，倒在了柔軟的綠化草坪上。
也許是剛澆過水的緣故，草坪溼潤粘稠，清新的泥土香鑽入她鼻尖內，有一股春天即將到臨的味道。
手機在褲子口袋中震動，她明知是誰，並沒有將手機掏出來，任它空響一陣後失了動靜。
仰躺在草坪上，望着漆黑不見半點星雲的天空，她雙臂伸長，眼角掛着淚水。
秦莫，秦莫，那是她花了10年的時間用心去愛的男人。
她甚至能依稀記得初次認識他的情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