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秦母臨時將吃飯的地點改在了紅豆酒吧旁的向日葵酒店。
金黃色的招牌,奢靡的場所,進出的都是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停車場的車放眼望去幾乎都在70萬以上。
佟伊墨套着一件藏青色毛線外衣,脖子上圍着玫紅色的圍脖,只露出半張被凍得紅彤彤的小臉。深墨色長髮自然披下,有一部分被夾在圍脖內,雙手揣在兜裡,腳蹬一雙淺駝色UGG,整個人冷得幾乎縮成一團,更顯得嬌小可人。
她擡着水晶晶的眸子望着這棟高插雲霄的酒店,金黃色的霓虹燈光點亮了半片天空。
通過旋轉門走進大廳,一側目便看見了朝她揮手的徐靜,她一身絳紫色套裙,纖柔的手腕上戴着玉鐲,肩上挎着藍色包包,一副時髦老人的打扮。
坐在她身旁沙發上的秦父端着態度,鬢角灰白,一股威凜之氣從五官間散發出,他緩緩側過頭,朝着佟伊墨露出微許笑意。
與秦父對坐的便是秦莫,他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烏黑的髮絲與他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墨色瞳孔裡本無光彩,見到她,明顯流露出一股驚喜,最先站起身迎了上去,脣角勾起淺淺笑意:“你來了?”
“嗯。”佟伊墨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直接繞過他的身體,沒什麼表情地走到秦父秦母身邊打着招呼,“爸,媽,我來遲了。”
“沒事兒,一家小團聚而已,別杵在這了,咱們趕緊上去吧?”徐靜親暱地挽住佟伊墨的胳膊朝着電梯走去,一個眼神示意父子倆跟上來。
“想吃的我們都提前點好了,墨墨,還有你最愛吃的掌中寶!”徐靜摟着佟伊墨的肩膀,些許皺紋的臉上綻開笑意。
也許是被她的熱情所打動,佟伊墨的眼眶一熱,舉起酒杯與她微微碰了碰:“媽,謝謝您。”
“說什麼謝謝呢,你是秦莫的媳婦,就是我的女兒!答應媽,以後秦莫出了什麼問題,先找媽聊一聊,別急着籤什麼離婚協議,好不好?”徐靜與她碰杯後淺飲了口紅酒,順勢柔聲道。
佟伊墨沉默着,不經意擡頭間,對上秦莫溫柔如水的目光,無奈別過眼神,夾了些涼拌木耳悶頭吃着。
徐靜見她不接話,明白她仍不願意原諒秦莫,氣定神閒地笑了笑,夾一筷子菜到佟伊墨碗裡。
佟伊墨的性子是她瞭解的,有些固執,但實是吃軟不吃硬的類型,想要她試着原諒秦莫,不能急於一時,須讓她切身體會得到秦莫對她的真心。
熱騰騰的掌中寶端上了桌,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夾了幾粒一同放入佟伊墨碗中,那副場景有些滑稽,佟伊墨定定地咬着筷子看着他們,微微扯動了下
嘴角:“謝謝。”
“喲,看他們倆父子倆悶頭不說話,其實還挺關心你的呢,是吧?”徐靜胳膊肘輕輕捅了捅佟伊墨,笑道。
佟伊墨嚼着脆骨,重重地點頭:“媽,我知道。”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了,秦莫的手機也響了好久,徐靜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厲聲道:“手機收起來!”
秦莫放下筷子看了眼來電顯示,依舊是佟小米,便順從地按下拒絕通話,而後關了機。
徐靜這才滿意,餘光瞥到一臉雲淡風輕的佟伊墨,輕輕嘆了口氣,瓷勺緩緩攪着碗裡的湯,熱氣瀰漫,伴隨着一股飄香。
“是秘書打來的,別多想。”還未等徐靜開口,秦莫已經站起身,貓腰拿過佟伊墨的碗,慢條斯理地爲她乘着湯,解釋道。
“沒必要和我解釋。”佟伊墨臉色淡然,白皙的小手接過盛滿熱湯的碗。
秦莫臉上浮起一層尷尬,但仍優雅地坐下身,目光卻定定落在佟伊墨臉上。
被他盯着總有種壓迫感,佟伊墨實在難以忍受,站起身輕聲道:“爸媽,你們慢吃,我去趟洗手間。”
她前腳剛離開大廳,秦莫後腳便跟了上去,還不忘給徐靜和父親打了個暗示。
“伊墨!”秦莫快步跟上她,伸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
佟伊墨背對着他掙扎了幾下,沒好氣地回過頭,臉色很難看:“放手!”
“伊墨,我爸媽這次是專門爲了我倆的事兒把下午的宴會都推脫了,就希望我們能和好。伊墨,我知道我在外面有孩子不對,我知道錯了,難道一次機會都不能給我嗎?”秦莫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放,漆黑的眸底藏着懇求之意。
“秦莫,你不是在外面有了孩子,而是在我家,是我妹妹有了你的孩子。”佟伊墨掙扎不過他的力道,轉過頭去冷笑道。
“我知道。”秦莫急急答道,眼眶微潤,薄脣輕抿。
“知道就好。”佟伊墨拽了拽胳膊,卻依舊抽不出手,正想瞪回去時,一道出現在包房門口的身影讓她停住了目光……
黑白分明的西裝與襯衫,剪裁得體,精壯的身材很好地被包裹住,烏黑的髮絲整齊不亂,柔和的鵝黃色燈光將他整張臉籠罩在陰影與光明之中,眼窩顯得更爲深陷神秘,漆黑的眸內有着化不開的冷漠。
他開門走出包間,便看見了正在死死糾纏的佟伊墨與秦莫。
目光相對,佟伊墨慌張的眸子緊盯着焦逸揚,忘記了掙扎,愣愣道:“焦總。”
秦莫臉色微變,擡起頭便瞅見了站在佟伊墨身後的焦逸揚,足足比佟伊墨高了一個頭,身材挺拔,骨節分明
的手指間還捏着紅酒杯,裡面猩紅色的液體輕輕晃動着。
焦逸揚漠然地望了她一眼,微許點頭:“下週,交到我公司來。”
佟伊墨頓悟他指的是設計圖的事,定神頷首:“我知道了。”腦袋低下,入眼的是他胸口深藍色的領結。
焦逸揚抿了口紅酒,又望向拽着佟伊墨手腕的秦莫,眼底浮現一股笑意,爾後轉瞬即逝:“秦先生,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
秦莫尷尬一笑,鬆開佟伊墨的手臂,繞過她與焦逸揚相握:“焦總,幸會幸會,在這裡陪朋友聚餐?”
焦逸揚面色雲淡風輕:“慶功宴。”自始至終,目光都沒有在佟伊墨身上停留一下。
“失陪了。”他對秦莫淡淡道,繞過兩人走向走廊盡頭。
佟伊墨回頭望了望他筆直的身影消失,擡腳走進了女洗手間,猛地將門關上。
“伊墨!”秦莫回過神來時,只聽得“咚”的一聲。
……
“叮咚……”
正睡得迷糊的白若舞被門鈴給吵醒了,她摸索着開燈下牀,頭又暈又疼,渾身發熱,走到門口打開了門,雙眼微眯,沒有看清來人便道:“護工嗎?快請進吧。”
站在門口的李龍愣了愣,還是提腳走進了屋子。
白若舞暈暈乎乎地爬回牀上歇息,趴在被褥中呢喃道:“麻煩幫我熱一下爐子上的烏雞湯吧,我睡醒了再喝。”
李龍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他脫下深色風衣,露出一身紅色毛衣,走進廚房,動作嫺熟地點火,將雞湯再用小火微溫一陣。
走進臥室時,牀頭亮了個小檯燈,支撐着屋內的光明。
白若舞熟睡的面龐藏匿在陰影中,雙手胡亂抱着被子,襪子只穿了一隻,沒穿襪子的腳露在外面,李龍不禁伸手去摸,結果一片冰涼,哭笑不得地將她的小腳捂進被子裡。
她的睡顏很安詳,靜謐如睡着的海,不打呼也不磨牙,像個剛出生的小嬰兒,毫無防備。睫毛又卷又密,在臉頰上投下一片陰影,嘴脣因爲生病而顯得蒼白,額間已經冒出些許汗珠,她不適地翻了身,腦袋上的毛巾便落了下來。
李龍的目光出現了少有的柔和,俯身爲她掖好被角,脫去她穿的一身厚重棉襖,使她睡得更爲舒服一些。
沒過多久,白若舞就醒來了,也許是被他這樣盯着有種無形的壓力,使得睡覺也沒法睡好。她睜開眼,整個人還處在迷濛混沌中就對上李龍深邃的目光,不禁嚇了一跳,緊抿着脣不敢說話,狠狠閉緊了眼睛再睜開時,確定真的是他本人坐在牀頭,才顫抖着聲開口:“你,你怎麼在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