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芷夏老遠就看見了傅涼旭,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他沒有開車來,而是慢悠悠地從遠處走。
有的人側着頭看她,也有人順着薛芷夏的視線方向看過去,開始周圍的人都有一些疑惑,但是看到了他們視線盡頭的人的時候,又覺得有一些理所當然了,這一切,本來就是應該這麼存在。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兩個人之間,早就已經千瘡百孔了,所有的人,都沒有看出這一切。
薛芷夏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即使他們還是在走向彼此的路上,但是太多事請都已經改變了啊。
“這個時候,叫我出來,有什麼事兒麼?”傅涼旭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覺得時間很詭異了。
這個時間看起來,好像也不是什麼能夠談正事兒地時間,但是薛芷夏的眼睛,卻認真得可怕。
“我知道,你可能完全不知道,我是誰。如果不是這段時間我的糾纏,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我這個人的存在,都不知道我在你生命中,原來真的會這麼出現,讓你覺得一點兒都沒有預料到。”
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就這麼出現在你的面前了,薛芷夏想告訴傅涼旭的是這句話。
“先不要說這些了。”傅涼旭還是突然出現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煩躁,“直接告訴我,幹什麼。”
“再等十分鐘吧。”薛芷夏苦笑了一下,“你還是這樣,你來得太早了,所以時間還沒有到。”
她話音剛落,眼睛就突然發直了。一直看着傅涼旭身後的人,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話出來。
傅涼旭身後還跟着一個人,是一直負責照顧兒子的那個傭人,一般薛芷夏都叫她王嬸兒就行。
她懷裡抱着一粉粉嫩嫩的小糰子,一看到薛芷夏的時候,就咧開嘴哭了,嘴裡喊着媽媽兩字。
傅涼旭來了,同時他也帶來了薛芷夏最想要看到的人,帶來了薛芷夏的寶貝,把兒子也一起帶來了,他的車一直停在周圍的地方,順便就把兒子這樣接過來了,讓她能夠看看她的孩子一下。
“你怎麼,把他也帶來了。”薛芷夏沒有急着過去,只是轉頭問着傅涼旭這個問題,“帶他來幹嘛。”
“既然你自己都說了,你是這個孩子的母親,而且我看到了結婚證,你也知道這個原因吧。”
“所以,在我還沒有找到任何其他女人之前,你是我覺得唯一符合邏輯的人,很有可能,今天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所以,我把孩子帶過來你這邊。好好看一看,讓你也能夠好好看看。”
薛芷夏還是沒有過去,她把眼光轉回到了小傢伙臉上,發現他的眼框裡面真的滿是淚水了。
好像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看到自己的母親了,所以這麼突然一被帶來,他立刻就激動起來。
王嬸兒看見薛芷夏這已經瘦了一大圈的樣子,也沒有什麼語言了,只是歉意地點了點頭了。
誰也不敢違抗的,就是傅母的命令。薛芷夏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她也沒有怪他們,和任何人。
在這樣的事情裡面,沒有人是完全地,每個人都有些自己的立場,所以每個人都有自己做法。
所以薛芷夏也並不覺得,傅母這樣的做法是去的,她要做的,可能還是守護這個地方,守護傅涼旭他們,守護整個傅家,所以她一定要把薛芷夏完全地排斥出去,不留下任何有威脅的可能。王嬸兒看了一會兒薛芷夏,也覺得有一些心疼了,所以就這麼看着薛芷夏,遞出了小傢伙了。
“太太……不,薛小姐,你要是想抱一下孩子的話,現在可以多跟小少爺待一會兒,反正……”
反正現在傅母也不知道,今天她去參加某個慈善晚會了,應該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薛芷夏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接過了小傢伙,傅涼旭就這麼全程看着,也不說任何的話阻攔了。
既然薛芷夏都已經被承認了,就是這個孩子的母親,那麼他自己也沒有什麼過多的立場。讓這些人進一步地看阻攔薛芷夏了,包括他自己,也是這樣的立場,所以他就這麼看着,也不說話。
小傢伙一進入母親的懷裡,一下子哭得更狠了,像是在埋怨薛芷夏這麼長時間,已經忽略他。
“對不起,但是媽媽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薛芷夏幾乎想要流淚了,但是她強撐着忍住了。
兒子一看媽媽成了這樣,慢慢地也不哭了,而是伸出自己的小手,想要安慰一下薛芷夏這邊。
可是薛芷夏就這麼靜靜地呆了一會兒,然後就把兒子重新交到了傅涼旭的手裡:“帶他回去。”
傅涼旭也沒有說什麼,他現在沒有什麼權利來了解薛芷夏的想法,所以他只能夠這麼接過兒子,這麼繼續地交到了王嬸兒的手裡,然後低聲說了一句:“把孩子帶回去,自己讓司機來接吧。”
王嬸兒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了,所以就繼續就這麼靜靜地轉身走開了,也不問什麼了啊。
“所以,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傅涼旭發現,離薛芷夏說的時間也只有三分鐘了,快要到來。
“我想要幹什麼。”薛芷夏看着傅涼旭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傅涼旭的眼睛,然後開口對他說。
“我想要的,只是一個你,我後來才發現,我好像已經不能夠離開你了,所以我想再試一試。”
本來情況下,傅涼旭聽到了這樣的話,一般人聽到了這樣的話,應該覺得溫情,覺得感動吧?
可是傅涼旭想了一下,只是默默地問了一句:“那你,是那種一直死纏爛打地女人,是不是。”
他有些疑惑的是,因爲對薛芷夏的印象還不夠深,所以只能夠這麼通過一個問題,找到自己的答案,即使他知道,如果實在是一個自己真的喜歡的女人,真的愛自己地人,會覺得十分傷心。
“我對你,好像一直都很死纏爛打地。”薛芷夏就這麼苦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是這樣的。”
一直以來,從最開始的那個場景,好像就已經註定了薛芷夏的死纏爛打,她自己也覺得清楚。
傅涼旭聽了這個回答,也只是這麼點了點頭,然後就目光放空,什麼也不再說了,只是等待。
等待着最後的結果,等待着最後能夠知道地答案,傅涼旭其餘的,好像真的什麼我不想知道。
“傅涼旭,我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想的。”薛芷夏看到了這樣的傅涼旭。最後只是這麼說一句。
兩個人陷入了這樣的尷尬和沉默中,但是在這樣的場景裡面,不只是他們兩個人,即使他們已經到了這樣的角落裡,還是有人不斷頻頻看過來,甚至已經有一些媒體,拿着這樣的設備靠近。
世界上,好像一直就存在着這樣的規律,所有的東西,都留存着這樣的規律,在這樣的場景。甚至連傅涼旭那個一直以來比較信任的那個眼線,也帶着自己的東西這樣趕到了這個現場啊。
只要是別人的痛苦或者是幸福,那麼就是自己覺得欣喜若狂的東西,自己覺得格外有趣的啊。
所以,人人看着人人,都像是一幕又一幕的電影,讓薛芷夏有時候躲閃不及,最後只能夠這麼,成爲了別人的談資,成爲了別人之間地過去,然後什麼都不再繼續想起來了,就這麼沉默着。
如果傅涼旭和薛芷夏之間,就是一個電視劇,那麼數以萬計的東西,觀衆,都在持續關注着。
時間到了,傅涼旭正想說什麼,或者是跟薛芷夏道別,或者是這麼對自己所有地一切告別吧。
但是下一秒,所有的色彩,都在晉城的天空上面炸開,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變成了這樣色彩。
所有的煙火,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東西,最後的一切,都已經在晉城的城市上空,變成了這樣卓然地色彩,然後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裡盡情燃燒着,在所有人的生命裡面,變成永恆。
變成了所有的記憶,讓薛芷夏真的覺得,這樣燃燒地東西,像是她和傅涼旭之間地所有曾經。
薛芷夏看着這樣的一切,然後把所有的目光,又重新放到了傅涼旭的身上,放在了他的臉上。
在這樣的燈火之下,能夠把一個世界都變得明亮了的燈火之下,讓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一切。
傅涼旭的臉,在這樣的燈火裡面,就變得像是以前的那個少年了,這個少年,還是以前樣子。
那時候,他也會回過頭,看着薛芷夏的臉,看着這個一直關注着自己的人,到底是誰,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一直把自己。當成整個世界。他努力回頭尋找,但是看不清楚這個人,到底怎樣。
傅涼旭看着這滿天的煙火,足以把整個晉城都照亮,但是現在的這一切,他只覺得有些陌生。
身邊每個經過的人,都這麼掏出了自己的相機,想把這滿天的煙火,全部裝進自己的世界裡。
可是隻有兩個人沒有動作,一個是傅涼旭,一個是薛芷夏。一個覺得,這樣的煙火沒有意義。
另一個覺得,看着這些煙火的人,好像就是整個世界,只是這樣的世界,已經快要崩塌一樣。
時間慢慢地流動着,直到所有的人就這麼慢慢地看着現在的煙火,直到它們全都消失不見了。
傅涼旭也看完了,然後回過頭來問薛芷夏:“你想讓我看得東西,就是這個東西是麼?這就是你想要送給我地是麼?”他不知道這樣的東西,意義在哪兒,“還是說,這是你的表白手段麼。”
不得不說,如果真的是這麼安排的,那麼傅涼旭只能夠覺得,她真的這麼打錯了算盤是不是。
可是薛芷夏低下了頭,低聲對傅涼旭說了這樣的話:“不是的,這個。就算是我們的告別吧。”
這一場煙火,本來就像是這個世界裡大部分的愛情一樣,燃燒殆盡之後,才覺得世界更空曠。
所有的一切,最後都要歸於平靜。傅涼旭轉身走的時候,沒有看到薛芷夏噴涌而出的眼淚啊。
一時間,這些媒體記者全都愣住了,正想要拿出設備一陣猛拍的時候,一個人擋在了他們所有人面前,惡狠狠地說:“別拍了,全都收工回去!”不是別人。正是傅涼旭一直器重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