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千珏哼了聲:
“得啦!我們都是狐狸!
只是我沒想到……薛芷夏小姐,居然不是隻乖巧的小兔子。”
“真正接觸之後……才知道,應該是一頭豺狼啊。”
說着又忍不住在她臉上揉啊揉,
“越來越覺得你好可是愛怎麼辦?太反差了!我一直以爲你跟傅涼旭是一類人,還在心裡感嘆你們這一對真是絕配呢。”
你們這一對真是絕配呢……
一直面不改色地傅涼旭臉微微紅了,尷尬地咳了一聲。
薛芷夏倒是沒什麼反應,實事求是地澄清道:
“我們的關係……之後再解釋吧。”
“呀?”
厲千珏驚訝的表情不似作假,暗自嘀咕道:
“不可是能啊……我怎麼看見資料上面不是這麼寫的……”
傅涼旭在涴市名氣不大,遠遠比不上景鈺。
經常一起出現就是一對嗎?
薛芷夏奇怪地問:
“你怎麼不覺得我和景鈺是一對?”
按說她相處得最多的人是景鈺吧,甚至現在都登堂入室……
她胡想到這裡,突然有些明白爲什麼雲雅老是誤會了。
但厲千珏不會誤會,她翻了個白眼:
“我又不瞎!你們倆一看就是很鐵的那種朋友,這種關係啊越鐵越不可是能成。
再說你倆氣場也不搭啊,倒是跟傅涼旭感覺很配,都是淡然沉靜不愛多話……
不過那也是我最開始的看法。”
“那你們家……還有厲千鈞他們怎麼回事呢?”
薛芷夏問。
厲千珏愣住,這轉折……略快啊。
她道:
“沒怎麼回事,一個是我父親一個是我弟。
我父親想反抗,被副校長給削了,我弟也受了牽連。而我……”
她捂着心口作西子捧心狀,“沉痛”地嘆息:
“我雖然失去了親人,心中極爲傷痛,但我不能消沉,還得堅強地活下去,笑對人生。”
說到最後還假模假樣地用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那爲什麼你沒有受到牽連呢?”
薛芷夏不理她一番表演,直接問到重點。
“這個嘛……”
厲千珏恢復了飛揚的神采,挑了挑額前長長的劉海,一臉認真道:
“大概是副校長覺得我溫柔美麗又冰雪聰明……不忍心吧。”
薛芷夏面無表情:
“哦,這樣啊。”
一時間沒人說話,氣氛有些莫名詭異。厲千珏訕訕道:
“不是還差一株還魂草麼,我們繼續找吧。”
“你們有沒有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傅涼旭突然說道。
薛芷夏眉間微蹙,凝神想了一會兒:
“太安靜了。”
“對,太安靜了。
從我們到這裡這段時間,竟然沒有聽見一聲鳥叫。
按說這個時候正是百鳥興旺的時候,而且剛進來的時候還是有鳥叫聲的。”
傅涼旭望了望四周,周圍環境不知不覺間,似乎比他們剛來的時候更暗了些。
彷彿一團烏雲罩頂,
“這裡的太詭異了,我們趕快離開。”
薛芷夏和厲千珏也點點頭,三人迅速離開。
然而光線卻越來越暗,越來越渾濁,他們發現周圍不知何時瀰漫起一團灰霧,越來越濃。
幾人即使相隔不過幾步之遙都看不清彼此面容。
“是瘴氣!”
厲千珏忍不住罵道,
“我這是什麼招瘴氣的體質麼?
怎麼每回進天池森林都會遇到這該死的瘴氣!”
說完便聽到傅涼旭的聲音忽遠忽近:
“瘴氣分很多種,有可是能是天然形成的……有可是能,是人工。”
厲千珏一聽這聲音就知道自己中招了,連忙拿袖子捂住口鼻喊道:
“不好!是毒瘴!”
毒瘴,並非劇毒,但是在瘴氣時間呆久了便會漸漸無干鈍化、四肢無力、逐漸昏迷……再也醒不過來。
也就是說這毒瘴雖然不會立即致命,威力卻絲毫不遜於那些霸道的劇毒。
一旦中招倒下便無藥可是救,還在死前留了足夠的時間去恐懼。
不過若是儘快離開瘴氣範圍,就可以逐漸恢復,不會受其影響。
薛芷夏也覺得自己幾乎要搖搖欲墜了。
但是這漫天的瘴氣,幾乎不能視物。
還要承受着被瘴氣影響愈加虛弱地身體。
活着走出這毒瘴……實在是不容易。
不少人練習的殺手都在裡面無聲無息,在絕望中送了性命。
一來沒多久就遭遇瘴氣,而且還是最可是怕的毒瘴,他們這運氣也真不是一般糟。
薛芷夏想起景鈺給她的一堆寶貝中恰好就有防瘴氣的面罩。
不知道對這毒瘴有沒有用。從揹包裡將那面罩取出來。
薛芷夏有些猶豫:
面罩只有一個,他們卻有三個人……
傅涼旭幾乎沒有猶豫,遠遠地看見這個就想往薛芷夏臉上套。
可是是她避開了。
想了想,她果斷地將面罩撕成兩塊。
先遞給離得比較近的厲千珏一塊,示意她用這個捂住口鼻。
然後又在一片灰濛濛的瘴氣中找到傅涼旭的身影。
他暫時好像還沒事,但是誰又知道還能支持多久呢?
薛芷夏將剩下半塊遞給他,簡單地解釋了幾句,示意捂住口鼻。
傅涼旭不接,哪怕是離得這樣近,薛芷夏卻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但她看不到也能想到,於是解釋道:
“我沒關係,我呼吸慢……應該不會有事。”
見他還是沒動作,就直接塞他手裡,視野模糊的時候只能用語言表達,薛芷夏語氣裡也不禁帶了幾分急躁:
“我說真的,趕緊捂着,我們得趕緊找到出路!”
傅涼旭終於將那半塊面罩拿起來。
下一秒,直接就把東西戴到了薛芷夏的臉上,不容置疑。
可是是薛芷夏也很倔強,反手就塞給了傅涼旭。
他另一隻手拉住薛芷夏:
“厲千鈺呢?”
薛芷夏這才發現厲千珏已經不見了。
她四處張望,轉了一個圈也沒看到厲千珏的身影。
事實上她什麼也看不到,一米以內也只能看到一個隱約的輪廓,一米以外完全看不見。
不過短短兩分鐘,同行的夥伴就不見了一個。
薛芷夏緊張起來,傅涼旭握着她的手緊了緊,以示安撫。
“不要慌,她一定就在附近,我們找找。”
手上傳來的溫度讓她稍微安心了一點,兩人拉著彼此誰也不放手,生怕再一個轉身就找不着對方。
“厲千珏!”
“厲千珏,你聽到了嗎?”
兩人一邊走一邊喊着厲千珏的名字。
嗓子都喊痛了,但始終沒有得到迴應。
瘴氣漫漫,一片迷濛,讓人甚至想象不到盡頭,走着走着便險些生出絕望來,傅涼旭和薛芷夏都不再說話。
薛芷夏腳下不知絆倒什麼,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下去,好在傅涼旭立刻攙了她一把。
“這裡什麼也看不見,也不知道該怎麼出去,我們沿着直線朝一個方向走吧。”
傅涼旭道。
薛芷夏不說話,半晌才“嗯”了聲。
她知道,這是放棄尋找厲千珏了。
不是他們不想找,而是根本不知道怎麼找。
若是看得見,哪怕有一點線索他們也會找下去。
關鍵是在這一片濃霧般的瘴氣中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根本不知道如何找哪裡找。
這一次,是真的有些力不從心了。
但儘管如此,她心裡還是不好受。
雖然跟厲千珏算不上有多大交情,但她對她印象不錯,而且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他們的同伴。
榮華在天池森林外面,隱隱有些擔心。
老大不允許他進去跟着,也就是意味着,他們只能夠自求多福。
這片毒瘴……不知道爲什麼,好像已經不是他們最初設置的濃度的。
薛芷夏看了看傅涼旭,看樣子這面罩還是有用的。
這讓她稍微安慰了點,只能在心中誠摯地希望,厲千珏能夠自己走出這片瘴氣了。
兩人拉着對方朝着同一方向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一片揮不散濃重灰白瘴氣中,薛芷夏覺得自己的意識幾乎脫離出身體了,兩腿只是機械地邁動。
一雙眼睛睜着跟沒睜也沒什麼區別,甚至她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閉着眼睛,在做一個枯燥冗長的、彷彿永遠不會醒來的夢。
“砰!”地一聲,薛芷夏額頭一陣鈍痛,原來她走着走着沒注意竟然撞到一棵樹上了。看來不是夢啊。
傅涼旭拉着她的手緊握了一下:
“你沒事吧。”
“沒事。”
薛芷夏搖了搖頭,卻感覺頭有些眩暈,腳下也有些虛浮,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
她心裡暗笑自己,怎麼變得這般嬌氣了,撞下樹就這樣了,還是走着走着昏頭了。
另一隻沒被握住的手,攢盡力氣狠掐了下虎口讓自己清醒過來,若無其事地繼續走。
又不知過了多久,薛芷夏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沒有時間意識了。
好像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只知道不停歇地前行。
突然她感覺臉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拍打的的樣子,集中精神一看,隱約是傅涼旭的臉。
他拍着她的臉頰,不知怎麼他臉上的表情幾近驚恐,瘋狂地叫着她的名字:
“芷夏,你醒醒……別嚇我。”
她望着他,想問你怎麼了啊,你想說什麼。
但她又懶得吐那麼多字,就化爲一句:
“嗯?”
她聽不清他說的什麼,字句斷斷續續模模糊糊地在說:
“你聽……那邊……泉水……要出去了……堅持……”
啊……他是在說他們就要出去了麼,真好啊……
她微微動了動嘴角,想要浮起個笑來。
最終還是沒有完成這個笑容,疲倦地閉上雙眼,在傅涼旭面前癱軟了下去。
榮華在外面焦急地蹭了很久,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打電話過去請示。
“老大,我覺得裡面的情況,好像不簡單。”
對面的男人笑了,像是輕蔑。
“榮華。你知道麼?你是要去殺他們的。你不是他們的保鏢和奶媽。”
可是是……
他還想說什麼,對方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到頭來這個男人,還是這麼殺伐決斷……
就一定要這麼……斬斷自己唯一的血脈麼?
突然,有一個槍口無聲地出現在他的背後。還有一個低沉的聲音。
“不要動,榮華。”
單單是最後兩個字。就已經足夠讓人覺得膽戰心驚。
可是是被威脅的男人一點兒也沒有慌亂。
“厲朗軒……你是來,跟我談條件的麼?不過很可是惜,你沒有這個資格。”
“你們要是敢動她……我就殺了你們,我發誓!”男人的槍用力了幾分。
一聲槍響之後,森林裡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