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鳳追所言,這兒的環境挺好,老樹鬱鬱蔥蔥,阡陌小道,宅子後面還有一塊兒空地,閒來無事還可以爬爬旁邊的矮山,種些蔬果消遣日子,何嘗不是令人羨慕。
“東聖這次前來還帶了曾爲北狄大劍師的弟子胡爾克力,想來挑釁的意味很明顯,西瀚尚不知是何人出使,皇上讓我與師兄到時一塊兒入宮。”
“壓場子”這三個字阮明心沒有說出來,到底五皇子現在已經是皇上了,再怎麼說,也還是得給他一點面子。
鳳追若有所思,面對東聖打的算盤,兩條銀白色的眉毛都要蹙到一塊兒去了。
“狼子野心昭然。”鳳追若有所思,面對東聖打的算盤,兩條銀白色的眉毛都要蹙到一塊兒去了,“帶着北狄的叛徒來南慶,東聖也是出息了。”
天下人都知道,胡爾克力是北狄人氏,更是北狄的劍師。國家有難之際,胡爾克力公然將自己的國家拋之身後,投奔了東聖,東聖還覺得自己撿了什麼大便宜。卻不知胡爾克力連自己的國家都可以拋棄不要,待到東聖國難當頭之時,胡爾克力也可以將東聖拋棄,再投奔其他人。
“外祖父放寬心,東聖這次的算盤打錯了,如若他們想要挑釁,南慶的兒郎也不是吃素的。”
以往幾國之間的兵力,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公衆宴會場合下碰面,頂多是以文武的比試去讓對方難堪。眼下的五皇子可是阮明心挑中的人,旁人卻不知阮明心護短得很,除了整個南慶,還包括她身邊的人。
而東聖這次如果想要作死的話,勢必會以自身的強勢去嚇倒新皇,羞辱南慶,但有阮明心跟霍錚在,如果東聖沒長眼睛的話,那就不要怪他們南慶到時下手狠了。
“那便好。”鳳追一捋自己銀白的鬍子點頭。
江山代有才人出,他們這些老傢伙不可能生生世世都守在朝堂,年輕一輩的後起之秀,也有守衛家國的責任與能力。
“我聽下人們說,心兒你午膳後便要回去了,不在府中留一宿嗎?”鳳追說着,起身要坐到旁邊的輪椅上。
“今日就不多留了,年關將近,到時我與師兄再一塊兒回來陪您過年。”阮明心下榻,走至一旁扶着鳳追,又道,“百靈這次同我一塊兒離開。”
把那丫頭丟在鳳府,每次回來她都要聽聽她嘮叨,次數多了,阮明心覺得自己耳朵都要長繭子了。
她也確實想把百靈帶在身邊,鳳追當然不攔着,數日後他國使臣便要到了,身邊帶個信得過的丫鬟,行事也方便得多。“把那小丫頭帶走了也好,省得整日她都在念叨着你這位小姐。”
阮明心上千刃山學藝的時候就把百靈一塊兒待在身邊,若論身手,百靈那丫頭也有些。
這些阮明心也當然知曉,婢子將毯子還有斗篷拿過來,阮明心先替鳳追腿上蓋好了毯子,才繫好斗篷推他一塊兒出去。
心裡不住嘆一口氣,真好奇爲何百靈那丫頭明明只是個小丫頭,嘮叨的本領卻堪比府上的老嬤嬤,現在連外祖父都知曉她愛念叨,也不知這是好是壞。
想來是自己的親事幾乎將要定下,阮明心現在心裡愁的,是日後該如何給百靈許一門她稱心的婚事。
正午的風小了些,不再颳得那麼猛,不過沒有太陽出來,地上積起來的雪沒來得及清掃,正往四處冒着寒氣,倒是牆角的紅梅嬌豔奪目,暗香陣陣,和着廊道上放置的爐子燃起的栴煙,讓人一陣心曠神怡。
午膳設在正廳,阮明心推着鳳追過去的時候,三表哥鳳準,大舅母,二舅母,以及今早在鳳準的書房外見過的嫣然表小姐,唐嫣然都已經到了,阮明心注意到從她進來的那一刻起,唐嫣然的眼睛就黏在了三表哥身上下不來。
嘖嘖,早上她纔剛聽見誰說沒成家的心思來着,三月還沒到,桃開滿枝,她倒好奇,三表哥直至離開前,是否還能一直保持着這樣的想法。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便上菜吧。”鳳追一聲令下,身旁的人便下去吩咐廚房上菜。
午膳過後,阮明心再陪兩位舅母閒聊了個把時辰,便帶着百靈一塊兒離開鳳府回京。
正如鳳追覺得阮明心身邊應該留個心腹侍候,阮明心也覺得,雲裳要負責起來天機閣在京城中的事務,過幾日,東聖與西瀚的使臣到了,皇上開設朝宴,她身邊需要留一個人,百靈這丫頭從小就跟着她,用着也總比其他人要方便得多,最主要的是,百靈,她不擔心她會叛變。
有阮明心的“封口令”在,馬車裡一路晃盪回京城,百靈愣是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就怕阮明心一個心狠就把她丟在路上,直到這一路回了煙雨樓。
進京城的時候,剛好趕上入夜即將關城門,這會兒花街柳巷燈火通明,笙歌燕舞,樓中的姑娘們在大冷天的爲了迎客,肩上披着一層薄紗便倚在欄杆上向外招手,花枝招展的妖豔模樣,讓百靈這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不忍直視,嘴裡又開始忍不住嘮叨,“小姐乃是千金之軀,又怎麼好到這種污穢的煙花之所。”
“若是鳳老爺子知曉了,方纔絕對不會放你回來。”見阮明心不說話,還挑起簾子向外頭那羣花枝招展的青樓女子眺望。
百靈羞紅一張臉,連忙將車窗簾子打落,“哎呀小姐,咱們快些離開吧,這種煙花之地,不是正經人家能來的。”
她苦口婆心的勸誡沒讓自家小姐放在眼裡,鼓了鼓腮幫子,她又準備開口說話,阮明心提前將百靈的嘴巴捂住。“你再這麼嘮叨下去,我馬上派人帶你回鳳府。”
阮明心的話百靈向來相信,這會兒這話一出來,百靈便安靜得像個小媳婦,只是眼中赤裸裸露出的的委屈在控訴着阮明心這位主子的“暴行”。
不過,剛剛百靈的表現讓阮明心意識到一件事,煙雨樓的確不是一個能夠長期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