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態度極不友善,加上個子高大的緣故,沒人會懷疑方臉男人,握緊的拳頭會掄到店小二身上。
掌櫃的估計也是怕了這幫人,見店小二被爲難,也不敢出來說幾句。就連大堂裡用膳的客人,也悄悄溜回自己的廂房,打算避避嫌。
方臉男人的態度那麼明顯,店小二再不退讓,等一會兒不知得被教訓一頓,估計他們這羣在大堂看戲的人,還得被方臉男人逼着退房。
沒一會兒,大堂裡的人就跑光了,連同掌櫃的也不知道躲哪裡去了,諾大的大堂,除了店小二與方臉男人一夥兒,就只有慢悠悠用膳的秦子清跟慕言書,不受鬧劇影響的吃自己面前的早膳。
“客……客官,小店,小店真的只有三間廂房了……”店小二有些哆嗦,這耿直的態度,直把看戲的秦子清逗笑了。
可不就是耿直嘛?他其實可以換個法子,詢問一下客人什麼時候退房,這會兒還是大早上的,一整日不一定沒人退房。
客人若是不肯通融,先來後到總得有個道理,這裡是皇城,天子腳下,方臉男人想要來硬的,客棧裡的人往官府門前的大鼓一擂,官老爺爲了政績,爲了官帽子不敢不管。
看來這店小二,估計是被嚇懵了。
大堂的人不多,店小二已經被嚇得啞然失語,如此一來秦子清的笑聲就異常明亮了,瞬間就引來方臉男人的注意。
目含打量,方臉男人興許是在猜測秦子清二人的身份。慕言書一襲湛藍色錦緞長衫,氣質文雅;秦子清的服飾面料和慕言書的差不多,瞧着家世背景不會太差,方臉男人是個有眼見的人,尚且有幾分理智沒有讓他直接上前滋事。
當年見過阮明心的人,無不覺得她的容貌絕色傾城,秦子清既然有跟她一樣的相貌,又豈會輸?當她嘴角彎起,那抹弧度恰到好處,讓人不經意間就沉淪在她的笑靨中,這一幕卻刺痛了剛進門那人的眼。
大堂裡的人不多,方臉男人還有他身後的同伴,視線都在秦子清他們這個方向,剛進門的人,又豈會注意不到?所以當阮兆麟看到秦子清的時候,他隱約覺得自己喉嚨裡有一股腥鹹的味道。
仇恨的眼光不期而然,阮兆麟的記憶又回到當初暗無天日的地牢,那種陰冷的氣息讓他至今仍有恐懼。傳言她不是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嗎?阮兆麟灰白的眉頭皺起。
他的眸子裡的光不經掩飾,秦子清幾乎在他的視線落下時,就注意到這個人了,心裡有一股壓抑的沉悶,來得莫名其妙。
側過臉,她看着慕言書,示意他注意來人,那道仇視的目光太過明顯,讓人想忽略都很困難,而且是對着她。
或者應該說,是對着她這張臉。
她剛從神醫谷出來,這一路上也沒有得罪過什麼人,自然沒有與人結仇結怨這一說。
不過畢竟慕言書最初便是把她當作阮明心,來人的仇恨,也許是衝着阮明心來的也說不定。
秦子清回視阮兆麟的目光,一邊打量着阮兆麟的身份,一身商賈的裝扮,身上文質彬彬的氣息濃厚,在方臉男人他們後面走進來,或許他是遊商的頭子也說不定。
對阮明心那樣的人,有那麼深的仇恨,這個遊商頭子,身份能夠簡單到哪裡去?
阮兆麟在秦子清回視的時候,就迅速把目光收回,那抹不經意流露出來的仇恨,也被他收了回去,變臉的速度之快,讓秦子清都要懷疑,方纔只是她的錯覺。
慕言書並沒有認出阮兆麟的身份,他當年受二長老的命令去南慶,給老皇帝下蠱下藥續命,因爲是給老皇帝救命的神醫,當初直接進了宮,被老皇帝滴水不漏的保護起來,朝臣並不多見,偶有幾個進出御書房,也和他只是一面之緣,又是四五年前的事了,他的記憶再好,也記不清晰了。
他知曉阮明心跟阮兆麟之間不和,終究沒有仔細瞭解過其中的恩怨,自從阮明心嫁到西瀚後,有關南慶的消息,他更是沒有接觸,看到阮兆麟出現的時候,沒有認出阮兆麟的身份,也實屬正常。
就如同阮兆麟,他也沒有認出慕言書是誰。只不過對秦子清的神情,心裡疑惑不斷。
並沒有給秦子清和慕言書,太多打量的時間,他對剛剛的方臉男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店家說廂房不夠,聽不懂嘛?找其它客棧,這批貨交易完就走人。”
門口的馬車上,還有人在卸貨,聽到這話,卸貨的動作頓時停住。
若說沒有看到秦子清這張臉,阮兆麟對方臉男人的行爲,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是北狄來的遊商,帶着糧食到東聖來交易,北狄草原的漢子,性格粗暴一些也算是正常。
天下不太平了,他們走的又是糧食的路子,有錢有貨,到了東聖,只要不惹出大事,都是可以靠關係靠錢財擺平的,只是多要一間廂房,真的鬧起來,也不會有人拿他們怎麼樣。
只不過他看到了阮明心,那個本該死去的人,此時卻坐在他們面前,看阮明心沒有認出他的神情,阮兆麟心裡疑惑重重,卻不敢冒險。
和阮明心一樣,他阮兆麟的身份,也是一個已死之人,他不知道阮明心是怎麼了,可一旦他的真實身份被認出來,少說也是一件麻煩事,說不定還會影響他接下來,要在東聖布的局。
“老爺說的是,咱們這就找另一家客棧。”阮兆麟的身份,在方臉男人那羣人中,的確佔有不輕的份量,一句話就讓方臉男人,乖得像個孫子似的點頭哈腰。那種姿態,讓人覺得阮兆麟與方臉男人之間,不像是主僕關係……
秦子清疑惑的去看慕言書,慕言書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多管閒事。他們躲着迦葉自保都來不及,多生是非只會更快的暴露自己的位置。
秦子清點頭,若有所思,並沒有注意到阮兆麟離開前,視線又落在她的身上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