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人沒將成小溪送出城門,他們只是將其送出成府大門便停下了腳步,得知成小溪即將離去,聖殿一片歡呼,從成府撤走的侍衛也再度將成府圍了起來。
這一次,成修文和秦柔都表現得十分平常,他們沒有痛徹心扉,也沒有歇斯底里,只是溫和地笑着,目送兒子漸行漸遠。
直到成小溪出了城門,成修文和妻子仍舊還站在成府門口,望着兒子離去的方向,雖然什麼也看不見,可他們的手依舊揮着,揮着。
二位大人離開磐石,這是一個天大的消息,人們自發前往北門外早早等着,許多人甚至只是爲了看上一眼這令聖殿都無可奈何的絕世人物,此等風采,怕是悟靈院內的林正也只能望其項背。
四大家族也在關注成小溪的動向,雖然成小溪進城他們沒有任何動作,因爲即便有也無濟於事,擋得住麼?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些站在神州大地頂層的人物早已經將這些手段領悟通透,這不,得知成小溪出城,晉家、白家又冒了出來,第一道命令便是將成府繼續圍住,而第二道命令,則是遣出無數探子,意圖隨時掌控成小溪的行跡。
成小溪不在意藏在陰暗中的修者們,他在意的是兩家的態度,前腳出府,後腳成府又被圍住,絲毫沒將他放在眼裡。
於是他決定,要給成家的敵人們送一份大禮。
成小溪是單獨出城,並沒有和戰靈一起,這令許多人都疑惑不解,畢竟這兩位去哪兒都是一道出現,莫非戰靈與成小溪鬧掰了?
出城之後,成小溪便轉過馬頭,正對着北門,也正好對着人山人海般的圍觀羣衆,藏在人羣中的探子們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只得將所見全部傳回城中,好讓身後之人知曉。
晉府內院。
家主晉芸美神色驚疑不定,接到消息之後他便是這種表情。
“莫非戰靈終於從這小子身邊離開?”
“不對不對,既是如此,那成小子爲何又等在城外?”
院外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證明來人的心情也不平靜,人還未到,聲音便傳到了晉芸美的耳中。
“晉兄,成家小兒離城不去,反而是駐馬回望城中,那戰靈也消失不見,其中恐怕大有詭異!”
來人正是白家家主白鴻毅,得知成小溪的動向之後,他第一時間便直奔晉家而來,如今兩家聯姻,關係更是比從前密切,是以稍有問題便當一同商議。
晉芸美身着寬鬆袍子,看着其身上下都是一般大小,更顯得臃腫不堪,可他自己似乎並不覺怪異,他望着白鴻毅,道:“想來想去,便只剩下一個結果,那小子是在等戰靈!”
白鴻毅聞言一驚,道:“糟了!”
晉芸美同時驚道:“傳令下去,全城戒嚴!”
說罷,他急匆匆往府外奔去,顯然心中急切,連大門他都不走,反而是直接越過高牆,抄起了近路,白鴻毅也是如此,靈光乍現,隨即一躍而起,直接衝出了晉府。
成府之上,戰靈懸空而立,身上散發着道道黑氣,如絲如霧,其下方,成府之人皆擡頭望它,成修文也出聲詢問:“前輩這是?”
戰靈衝他點點頭,隨後平淡道:“且看便是!”
本該隨成小溪離去的戰靈突然出現在成府之上,剛將成府重新封禁的侍衛們神色大變,其中一名顯然是首領模樣的人更是萬分惶恐,他只以爲是自己等人的行爲觸怒了戰靈大人,於是率領其屬下侍衛忙向半空中的戰靈大人行禮告罪,心中更是在大罵着晉、白兩家,何故不等這位大人出城之後再行圍困,非要在這個時候下令,這明擺着就是在坑他們。
面對底下侍衛的行爲,戰靈沒有任何反應,侍衛們也是受命罷了,它又不是傳說中那般嗜殺。
“終於來了麼?”
遠處射來大批人影,速度極快,當先的便是王全勝、白鴻毅、晉芸美、溫啓智以及聖城中的強者,數量不少,黑壓壓一片從屋頂掠過,最後停在了成府大門外。
聖尊不出,磐石城一應事務分別由四家掌管,其中晉家的權利最大,白家其次,周家再次之,溫家居末。
戰靈此番必然不是無聊之舉,成小溪已出北門,而它隻身虛立成府之上,只怕是別有用意。
晉芸美卻也有些擔當,作爲眼下磐石城中地位最高之人,他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對着半空中的戰靈道:“大人此舉是何用意?”
他也沒有辦法,身下便是磐石城,發生任何事情都會引起天下震動,而他晉芸美必定脫不了干係。
“來齊了罷,那就開始吧!”
戰靈可沒有義務替他解惑,而是自顧自說道。
“成小溪那孩子與本靈投緣,是以成府也與本靈有些緣分,所以本靈不想見到任何人再出現在成府之外,今日引來爾等便是爲此,若再有下次,爾等必煙消雲散,從此不復存在!”
戰靈此番話中混着神境威勢,如天雷滾滾,傳遍了整座磐石城,連北門之外的成小溪都聽到了它的聲音,以及其話中包含的冰冷殺意,就在戰靈眼皮子底下的晉芸美等人更是兩股戰戰,只覺得頭腦巨震,無窮無盡的殺意從他們體內鑽進鑽出,嚇得他們不敢有絲毫異動。
今日,戰靈於成府上空展露威勢,無盡神威覆蓋了整座磐石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這種令人生不起半點反抗的無上氣息,各家主皆點頭表示妥協,沒有人再敢對成家有任何輕視,只要戰靈還在世一天,成家便再無人敢打壓封禁。
這,便是強者的威懾力,神州大地崇尚靈力,至強者無關陣營,皆會受到天下人敬畏,修行一生,世人追尋的根本就不是虛無縹緲的神境、聖境,而是修行帶來的世人尊崇的目光,和令他們無比享受的虛榮之心。
戰靈緩緩飛出北門,成小溪向它點了點頭便調轉馬頭上路,北門外人潮擁擠卻靜得落針可聞,直到他二位消失無蹤,人們這纔敢大聲喘息,以表達他們心中的震撼和驚懼。
成府外,那些各家之人以及聖城修者始終保持着一動不動的姿勢,等到戰靈消失後半個時辰,空氣中似乎有什麼破碎了一般,整座磐石城都響起了“咔嚓咔嚓”的聲音。
王全勝最先從恐懼中清醒過來,其次是晉芸美、白鴻毅等人,每個人都是面色慘白、呼吸微弱,彷彿在剛纔那半個時辰中見到了難以想象的恐怖,他們不敢動彈,反而原地坐了下去,心亂,只得施法穩固。
又過了一個時辰,王全勝一聲不吭地走了,兩次近距離感受神境威能,他似乎有些感悟,連自身瓶頸都彷彿有着鬆動,機會難得,他怎會不將其緊緊抓住。
第二個離開的是晉芸美,他如受重創,來時急速飛掠,回時卻只能夠緩緩在地面挪移,那圓滾滾的身軀移動間顯得無比滑稽。
侍衛統領招屬下一道離開了成府,他們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命令,此時也不需要任何人命令,戰靈的話便是旨意,誰敢違抗?晉家、白家要不要命他不知道,可他要命,他的那些屬下更珍惜性命。
戰靈的神境威勢橫掃磐石城,在所有聖殿強者心中都留下了一道無法消除的陰影,那是一種境界上的壓制,強者對弱者的壓制,亦或是叫做弱者對強者的恐懼,來自戰靈,也來自他們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