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諾一家四口歡歡喜喜地回家,還沒進門黎媽先拿出個火盆,“來跨火盆去去晦氣,以後就無病無災了……”
黎諾對她媽一個高級知識分子搞這一套封建迷信很是不屑,“媽,你說你好歹也是個教書育人,培養祖國花骨朵的人民教師,怎麼跟個黃大仙似的低級庸俗
!”
“你個臭丫頭懂什麼,阿麗別理她,來……”黎媽衝佘顏麗招招手,妖精不好拂老人的逆,只好跨過火盆誰料老太太又拿出了一把艾葉一聲不吭便往她身上招呼。這下黎諾看不下去,誰家媳婦誰心疼,妖精大病初癒萬一被打壞了誰陪她一個那麼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好媳婦?
見黎諾想要去奪她媽手裡的艾葉,黎教授趕緊攔住自家閨女,在她耳邊嘀咕了兩句,只見黎諾皺得跟肉包似的臉瞬時變成了多百合花,佘顏麗進門之後禁不住好奇趁着倆老沒瞧見偷偷問她,“叔叔都跟你說什麼了把你高興成這樣?”
“想聽?”黎諾湊到妖精耳邊俏聲道,“我爸說新媳婦進門要跨火盆,掃艾葉,這是老規矩,不能廢的,怎麼樣,媳婦你這回可真是我們老黎家的人了。”
“媳婦?誰是你媳婦?”妖精一手肘拐到黎姑娘胸口,隨後便又聽到了黎媽的招呼聲,“黎諾快來搭把手,阿麗你來看看諾諾的房裡還缺什麼,一會我再去買,本來想再裝修裝修,給你們當新房,但他們說這一片就快拆遷了,我和你爸尋思着也該換房了,到時一起把你們的也裝上,你們要高興呢就跟我們倆老的住一起,要是想過過二人世界呢就出去單過。”黎媽親熱地領着佘顏麗到黎諾屋裡,門上貼着張嶄新的大紅喜字,顯見得是剛被人貼上去的,看着那個喜氣洋洋的大紅字,佘顏麗不好意思地尋找身後的黎諾,見她也正看向,兩人的手自然而然地便拉在了一起。
牀上鋪着龍鳳呈祥的合歡被,豔紅的直刺着兩人的雙眼,黎諾顯然也沒料到她媽會搞得那麼隆重,牽着妖精的手一時臉熱得跟只猴屁股似的。
“阿麗,別見怪,都是老風俗,諾諾不能給你一個大操大辦的婚禮,但是家裡頭還是要有個喜慶的樣子,我知道你們年輕人不喜歡紅色,嫌它俗氣,過兩天我再給你們換牀素靜的……”
這老太太開口,倆人還能有什麼意見,尤其是這新媳婦,忙着拍婆婆馬屁都來不及,這回妖精算是看出來了自己這婆婆,就是披着知識分子外衣的封建老太太,外表看着仙風道骨內裡實則特別接地氣。
“黎諾,今晚你睡外面的沙發……”一聽要當廳長,黎姑娘大好的心情瞬間跌到了谷底,她在醫院待的這幾天快活是快活,但總是睡得不踏實,好不容易回到家,以爲可以抱着老婆熱炕頭,沒想到“老妖怪”又整這麼一出,想說,這洞房花燭的怎麼能沒新郎官,讓美人獨守空房那不是缺德就是缺心眼,話到嘴邊,然想着對付老太太還是含蓄一點的不容易被拒絕,隨即換了副可憐楚楚的模樣地對着她媽道,“媽,你看這沙發窄的我能睡嗎?睡了我明天還能起嗎?媽,老佛爺,老太太,老祖宗,您老就可憐可憐我吧,我都落枕不是兩、三天了!”她那哪是什麼落枕啊,分明是逞能非讓妖精枕着她的胳膊睡給睡出來的,老太太不明就裡還當她說得是真的,難怪一直見閨女甩胳膊,扭脖子的,到底是從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心疼那是自然的,眼看就要鬆口,但又想起之前自己那一幕活春宮,當下只好狠狠心道,“不行!你不知輕不知重的,萬一再把人傷着了怎麼辦,你就在外頭睡,睡習慣了你就能睡着了……”
老太太說完就不再搭理自個兒閨女,只顧拉着新媳婦坐到牀沿,見佘顏麗似要幫黎諾開口,忙轉移話題到妖精的吃穿喜好上,爲了融洽婆媳間的關係,黎媽不遺餘力地開始爲佘顏麗建立私人衣食住行的檔案,恨不能將其祖宗八代都計入在案。
婆婆的熱情妖精不好推卻,只能做到有問必答,黎諾看不下去她媽媽絮絮叨叨的沒完沒了,又不好直言,只好催促着自己的肚子鬧出點動靜。
不負所望,“咕嚕”一聲,“媽,我餓了……”黎姑娘張口,可黎媽跟沒聽見一般,黎諾又連着喊了好幾聲媽,且一聲比一聲悽慘,彷彿是被餓了許久的孩子
。終於黎媽聽到了閨女的哀嚎,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果然是有比較才知道好壞,心裡暗憤,自己怎麼生了這麼塊叉燒。可生都生了總不能把黎諾塞回到肚子裡去,只好對着佘顏麗哀嘆一聲,“以後這丫頭就麻煩你了……”隨即起身準備午餐。
見老太太離開,黎諾悄悄跟上掩住房門,笑意盈盈坐到妖精身邊,此時此刻看着自己的俏娘子,她當真有了做新郎官的感覺。
“我……”坐在自己的牀上,黎諾卻覺得哪裡都不得勁,爲了減緩自己緊張的情緒,像個孩子一樣在柔軟的大牀上坐跳了幾下,而後道,“這牀可軟可舒服了,我保證你在上面能睡個好覺……”說完,怕佘顏麗不信又重重地跳了兩下,沒曾想,她那牀很是給力地發出“吱吱”的聲響,一絲尷尬劃過臉龐。
“的確很軟,很舒服,聲音也很動聽呢!”妖精就是妖精,一句話被她說得曖昧無比,極度香/豔,黎諾瞬間被這吳儂暖語秒到,看着那紅潤的雙脣,回想適才就是它們誘惑着自己,隨之觸發的欲/望愈來愈烈,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再也無法用理智去剋制,這一刻她的眼裡滿滿的全是這個女人……
佘顏麗察覺出了她的意圖,心知此時並非是親密的最佳時機,然而身子就像是被人釘在了原地,任由那人的臉在自己的瞳孔中漸漸放大。
四脣相觸的那一刻,脣齒間充斥着花香的甜蜜,往事一幕一幕地在眼前展現,從第一次見面開始……
那時黎諾還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上班頭一天因爲遇到百年難遇的颱風路面積水,交通全面癱瘓,她想打車都打不到,使了吃奶的勁才擠上了公交車,下車的時候原本俏生生的小姑娘髮型也亂了,衣服上的風紀都掉了一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緊趕慢到了公司,離上班時間還有三分鐘,心裡默唸着一定來得及,一定來得及,進大樓的時候心裡都是忐忑,只想着能快點到樓上把指紋刷上,可是當她想關上電梯的時候遠遠的就聽到,一個聲音,“等等,等等!”
黎諾眼看着鐵門慢慢合上,還是本能地按了一下打開的按鈕,然而這世上不是好心就會有好報的,自那個聲音響起,直到那人出現正正過去了一分鐘,期間電梯門開開合合,若不是那個聲音一直在靠近,她還當是誰在故意戲耍自己。待那人走近了一瞧卻是個美人,那會兒黎姑娘還是個筆直筆直的大好女青年,看到美女本就是各種羨慕嫉妒恨,還是個害自己即將遲到的美女,那臉色更是黑得跟包公似的。可偏美女一步三扭,搖曳生姿得扭進來,呵氣如蘭地道了一句謝謝,讓她有氣無處訴。
美女很美,不染纖塵,不像她似的頭髮絲上沾着雨水,褲腳上染了黑色的污漬,簡直就是現代版的灰姑娘,而身邊的的美人用時下最in的話說就是白富美的代表。美人還嫌自己不夠美對着電梯裡的亮面金屬牆各種角度的臭美,完全把身邊憤填膺的黎姑娘當做了小透明。
若是各位看官以爲這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就這麼平淡無奇那你們就錯了,因爲在這不平凡的日子裡,註定會發生一些不尋常之事。
易姮大樓自建成開始三年從未出過電梯故障,卻讓這兩人一起趕上了。電梯晃動,照明燈熄滅的那一瞬黎諾以爲是地震忍不住尖叫出聲。
你可曾記得,那時你我分別癱坐在鐵盒子的一角,在極度的恐懼之中,我哭着罵你是禍害,混蛋。
想着那日的情景黎諾捧起妖精的臉頰,將舌尖小心翼翼地鑽入芳香四溢的檀口,勾着另一條靈活的小舌吸入自己的脣齒之間慢慢攪動。
“都是你這個女人,不是你在那兒等等、等等的我早就上去了,怎麼會被困在電梯裡
!你這個死災星!”
“小姑娘,你可以不等我的,誰讓你等我的,我可沒求着你等我,再說我天天乘這電梯,一直都是好好的,怎麼一碰上你就出故障了呢?到底誰是掃把星?”
因爲害怕,那時的黎諾本能地向另一個熱源體靠近。而此刻的黎諾則是隨着慾念緩緩地將身子貼向滿是誘惑的妖精,與此同時耳畔不斷傳來當年的話語,時間和空間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狹小的鐵盒子裡。
“你不要再哭了,省省力氣吧,看來不是一般的機械故障,可能是停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修好……”
“怎麼辦?我第一天上班就遲到了,這下死定了!”越是不能哭淚水越是堵都堵不住地泄下來。黎諾也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在一個陌生女人的懷裡哭得如此失態。
“小姐,今天全公司放假,所以你應該不會遲到……”
“誰是小姐,你纔是小姐呢!”黎諾這一吼順帶着將淚腺也收幹了,隨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小小聲的問道,“真的不上班嗎?我怎麼沒收到通知?你又爲什麼來上班?”
“小朋友你的問題實在太多了,我不知道你怎麼會沒收到通知的,不過行政那些懶鬼一向都是發一封郵件到大家的郵箱,連確認都懶得確認,你要沒看到就是你自己倒黴了,至於姐姐我來加班不可以嗎?”
想到那個快要被自己遺忘的qq自己那個365天都不會去看一眼的qq郵箱,緊張的黎諾一下子便釋然了,然而想到這種鬼天氣還有人來加班,不禁向這位神人大姐致敬,她哪裡知道前晚身邊這位大姐和一夜/情未來的小媽打賭輸了纔不得不來此“加班”。
空氣越來越稀薄,胸腔快要炸裂一般,然而她們誰也不願先鬆開那惑人的雙脣,一生一世,不離不棄,至死方休。一如當日她以爲自己就要死了,腦袋發沉,呼吸困難,缺氧的感覺已到了極致。然而身旁的人居然不是她的愛人也不是她的親人,她甚至不知道這個女人叫什麼,只是在心裡將其劃拉到了白骨精這妖孽的一類。而自己卻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住那人的胳膊,作爲生命最後一刻的依靠,等待着死神的來臨……
“喂,你們還好吧……”光亮再次出現在眼前,一切仿若夢一場,她們的都還活着……
突如其來的咳嗽聲,如當初在那黑暗世界裡咋現的兩道手電筒光,只是前者是驚嚇,後者則是驚喜。
“黎諾,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趕緊出來幫忙燒菜!”黎媽的一聲河東獅吼徹底分開了正在輕擁相吻的兩人。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自己這叉燒不如的閨女,隨後轉身將門摔得乒乓直響。
看着緊閉的房門,黎諾拍了拍胸口,又衝羞紅了臉的妖精吐了吐舌頭,“我媽更年期,反應有點大,別介意……”
“別胡說八道,你剛纔想什麼呢,我怎麼推都推不開,都快被你憋死了!”對着佘顏麗疑惑的眼神黎諾微微一笑道,“我想起了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你那時……”
“你那時真是個鮮嫩可口的小丫頭!”被妖精搶了白,黎諾一陣氣惱,正想說,你纔是那可惡可恨的死妖精,不料門口又是一聲驚雷,“黎諾,你是要讓我去揪你耳朵是不是?”黎諾縮了縮脖子犯了個白眼,留下句,“一會兒讓你好看!”纔不甘願地擡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