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珩！子珩！”
一大早，裴子珩剛吃上早飯，趙雲就跟催命一般在大門外喊。
沈明珠讓裴子珩去把趙雲喊進來坐會，順便再吃點。
趙雲這個年紀，消耗大代謝高，多吃點也不怕。
“我媽……”
目光觸及趙雲那張五彩斑斕的臉後，裴子珩嘴邊的話頓住。
趙雲尷尬的拿手遮擋臉上的傷，“我要是說昨天打球摔的，你信不？”
“你看我像傻子嗎？”裴子珩淡定反問。
“不像。”
趙雲索性也不遮掩了，任由裴子珩打量他的臉。
“龔榮那個龜孫子，敢趁我不在的時候欺負你，我能饒得了他？”
“那你打贏了麼？”
“他也沒少捱揍！”
“所以，你輸了？”
趙雲尬住。
雖然他個子比龔榮高，可論打架自然比不過武校出身的龔榮，氣勢洶洶找上門，結果被揍成狗熊。
好氣！
“我還在吃早飯，我媽讓你進去坐會。”
“不了，我就在外面等，你快點。”
頂着鼻青臉腫的臉，他哪好意思進去丟人。
裴子珩也不勉強。
“小云呢？”
“在外面。”
“他怎麼不進來，外面多曬啊。”
已是五月底，六點天就亮了，這會七點過一刻，日頭已經開始有了些毒辣。
“他不好意思。”
沈明珠聽了這話既好笑又納悶，一向臉皮厚吃個夠的小夥子，還扭捏起來了？
“他昨天用臉打球來着。”裴子珩儘可能給好兄弟保留一絲臉面。
原來是受傷了。
沈明珠有心把人喊進來看看，但轉念想到沈紅梅不是粗心的人，應該會把人照顧好，便歇了心思。
……
上學路上，趙雲問起跟龔榮單挑的事。
“……是不是這龜孫子逼你答應的？你甭管他，以後每天上下學我都跟你一塊走。”
趙雲每週二四六放學都要練球，就不跟裴子珩一塊回家。
“不是，是我主動提的。”
吱！
趙雲剎住車，一雙眼睛銅鈴般瞪着他，“你不要命了？連我都幹不過那龜孫子，你跟他單挑，這不廁所裡打燈籠嗎？”
廁所裡打燈籠——找屎（死）。
裴子珩淡定反問：“我猜你應該不想多個爺爺吧？”
趙雲腦門緩緩冒出：？
“我要是輸了，就要叫龔榮爺爺，你是我兄弟，四捨五入，你也得跟着我一塊喊他爺爺，所以……”
裴子珩微笑，“你最好期盼我贏，我贏了，你也能白撿一個大孫子。”
趙雲：？？？
我謝謝你啊！
……
也不知誰放出的風聲，裴子珩和龔榮單挑的消息很快在學校中傳開，甚至隔壁幾所初高中和技校武校都知道了這事。
事件的起因被傳得多種多樣，但所有人都有一個共識，那就覺得裴子珩瘋了。
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兒，跟拳擊手單挑，這不拿雞蛋碰石頭嗎？
班主任爲此還特地找了裴子珩談話，關心他是不是受到了龔榮的霸凌，叮囑他專注學習，不要在龔榮這種四肢發達腦袋空空的莽夫身上浪費時間。
班上同學對這事看法不一。有欣賞裴子珩勇氣可嘉的，有嘲諷裴子珩自不量力的，也有等着看好戲的。
放學路上，裴子珩又雙叒叕被簡勳攔了路。
“裴子珩，你怎麼回事？就因爲這次考了第二，你就自暴自棄，答應這麼滑稽又可笑的賭約？”
裴子珩反問：“哪裡可笑了？”
“哈，你不會以爲你能打贏龔榮吧？你是不是沒照過鏡子？”
簡勳臉上充滿恨鐵不成鋼的忿怒，“我真沒想到你這麼不堪一擊，輸了一次就爬不起來了！我居然會視你這樣的孬種爲目標，真是恥辱！”
“我艹，這簡勳指定有點啥毛病！”
瞪着簡勳氣呼呼離開的背影，趙雲脫口罵了句。
裴子珩沒有理會外界的各種聲音，報了短期拳擊班，每天抽出至少三個小時進行訓練。
他和龔榮約定的單挑日期是暑假的第一個週日，還有40天左右。
贏過龔榮，是他爲自己尋找的小目標。
雖然很難，可目標若是沒有難度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說實在的，他還有點小興奮，這種感覺很美妙。
……
對於裴子珩學拳擊這事，沈明珠是一萬個贊成，要不是女兒現在還小，她都想讓女兒跟着一塊學。
練拳不僅能強身健體，還能自我保護。
此時的沈明珠還不知道，兒子練拳並非爲了強壯身體，而是跟人打賭。
不過，她很快就知道了，因爲班主任給她打了電話。
……
“姑姑。”
“欸，子珩，回來啦？”
看着禮貌又懂事的裴子珩，裴文萍臉上掛着親切的笑，一雙眼睛卻上上下下對着裴子珩打量。
爲了方便訓練，裴子珩將原來的偏分頭剃成了小寸頭，額頭上纏着藍色的髮帶，身上穿着拳館的訓練服，臉上左側顴骨位置掛着一小團淤青。
原本俊美斯文的小少年，活脫脫成了一個武功小子。
一直追隨着裴子珩上了二樓，裴文萍才收回視線，同沈明珠嘮叨：“子珩好端端的咋忽然練起了拳，這馬上就高三了，萬一受了傷，可不得影響學習？”
沈明珠笑回：“子珩的學習我倒是不擔心，他這個年紀，多點運動量倒是好事。”
“也是，男孩子太柔弱了也不行。”
裴文萍附和了兩句，繼續說回正事。
聊完，沈明珠留裴文萍吃晚飯，裴文萍也不見外的答應下來，勤快的去廚房幫忙。
沈明珠則起身去了樓上。
“有人告訴我，你要跟一個武校的學生單挑，是真的嗎？”
裴子珩點頭，“是真的。”
沈明珠輕吸一口氣。
在知道這件事的第一時間，她就去武校瞭解了龔榮的個人情況，並暗中觀看了龔榮訓練的場景。
看到對方戴着砂鍋般的拳套，將沙袋上打出一個個坑印，她的心都緊了。
她根本不想想象這拳頭打在兒子身上，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
“呯，呯呯！”
“打他！打他下盤！”
不大的拳館內人聲鼎沸，喝彩聲、吶喊聲、助威聲此起彼伏。
舞臺上，兩個拳擊手正奮力博擊，拳拳到肉，招招致命，充滿血腥和暴力的場面，看得沈明珠心驚膽顫。
終於，戰鬥結束，她如釋重負，轉頭詢問身邊的裴子珩：
“兒砸，看完了拳擊，你還想跟龔榮單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