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食堂出餐標準，這一盆土豆燒肉可以打十五份，一份賣四毛，這一盆菜能賣六塊錢。”
“這盆菜用了一斤五花肉，四斤土豆。按市面上的菜價，土豆四毛每斤，五花肉兩塊五一斤，但據我所瞭解，林老闆是直接跟批發商長期合作，肉菜價格平均要低20%。”
“一升食用油的價格在五塊左右，這鍋菜用了50毫升油，加上香辛料和煤氣費，算五毛吧，這盆菜的成本是3塊8。”
“3塊8的成本，賣出6塊，利潤率是36%，林老闆，你這生意可比我們開飯店的賺得多多了。”
聽着沈明珠算的這筆帳，林武有些回過味來。
“沈總，帳不是這麼算的，我這還有房租水電和人工呢。”
沈明珠點頭，“那我就再給你砍掉一半，算做房租和人工成本，也還有18%的淨利潤。在快餐行業，這個利潤點已經不低了。”
林武訕笑，“我這小本生意，跟沈總比起來差遠了。”
沈明珠道：“生無論生意大小，都有一條通用的準則，那就是誠信爲本品質爲上。爲了眼前的暴利偷工減料，最終只會讓自己的路越走越窄，林老闆覺得呢？”
話說到這份上，林武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沈明珠這是專程來敲打他的。
等沈明珠一走，林武就找上了杜娟訴苦，“有些事沈總不清楚，但杜總您是瞭解的啊，我這店開在這，上下人情往來和打點可都不少，按照她那算法，我這一年到頭白忙活了，不如回家歇着還輕鬆點。”
杜娟也不是好忽悠的人，“林老闆，我能理解你的難處，但你也別怪明珠挑你的刺，食堂的飯菜質量的確需要提高，我這收到的抱怨和投訴可不少了，你不過來，我也打算找你好好談一談。”
林武皮笑肉不笑，“杜總，你也是當老闆的，應該知道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的道理。六毛錢，一葷一素二兩主食，還得搭一份免費的湯，您出去打聽打聽，有幾家食堂有這水準的？”
“林老闆，你也別擱我這說賭氣話，出了問題咱們就想辦法解決。或者我叫幾個職工過來，你聽聽他們的想法？”
“你們想要好的伙食，沒問題啊，但價格肯定就不是現在的價格了。我也不多要，就漲一毛，七毛，杜總要是答應，我立馬讓他們整改。”
說來說去，無非就要想要漲價。
杜娟不慌不忙的笑了下，“林老闆，你可能不太瞭解明珠的爲人，看起來很好說話，但其實眼裡容不下半粒沙子，真把她惹火了，強行要換承包商，我也沒辦法，畢竟她纔是最大股東。”
林武也不怕：“我們可是簽了承包合同的，總不能她說不合作就不合作了吧，不想合作也行，但得賠償我違約金。”
“就你們後廚的衛生環境和出餐質量，把柄和錯處還不是一抓一個準。林老闆，我們只是想讓職工吃飽飯，幹活有力氣，這個要求對您而言不難吧？”
一番討價還價，林武鎩羽而退。
等他一走，麥秋忍不住抱怨：“沈總這是啥意思啊，杜總您現在是總經理，她商量都不打一個就去找林老闆，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對您的管理不滿呢。”
“別想那麼多，食堂的問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是顧及林武跟開發區的領導關係不錯，不想把關係搞僵，我也不會容忍他到現在。如今明珠替我出了面，倒是省了我的麻煩。”
麥秋依舊有些不滿：“就算是這樣，那她也該事先跟您商量一下吧，她這樣根本就是沒把您這個總經理放在眼裡。”
看杜娟不說話，麥秋又忍不住舊事重提，“我們拒絕了羅森，人家轉頭就跟惠康合作了，還大手筆的投了五千萬給惠康建新廠。如今惠康的人走在外頭，不知道多神氣呢。”
說到羅森，杜娟的心情也不免沉鬱下來。
惠康和她們一樣，都是奉城本土的食品品牌之一，跟食品廠是強有力的競爭關係。
不過，惠康的品牌影響力和市場佔有率，一直是弱於食品廠的。
但往後就不好說了。
惠康跟羅森達成了合作，首期投資就高達五千萬。
要知道，食品廠包括旗下的幾個子公司加起來，市值也不到五千萬。
……
入冬的第一場雪，不期而至。
恰逢裴文萍三十九歲生日，沈明珠買了二十斤肥嫩的羔羊肉，叫上裴沈兩家的親戚朋友一塊吃涮羊肉，算是爲裴文萍慶生。
雖然是工作日，但午飯剛過裴文萍就提前下班回了家，幫着沈明珠和保母一塊洗菜切肉。
“這羊肉買得可真好，肥瘦相間，往那湯鍋裡一涮，再蘸上芝麻醬，嘶，那還不得香迷糊了。”
聽着裴文萍說話都包着口水，沈明珠不由好笑，“怎麼，最近家裡的伙食開得不好嗎？”
“可能是中午沒吃飽吧。”
聞言，沈明珠順口問了嘴食堂的情況。
裴文萍道：“被你敲打過後，姓林的倒也整改了一番，飯菜質量略有上升，但跟原來咱們自己辦的食堂水準還是沒得比。”
“想以前，隔三岔五的能吃上雞腿，還有飯後水果，我都不敢多吃怕長肉，現在想想，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沈明珠笑，“實在不行，大姐你自己帶飯上班吧，買個微波爐放辦公室裡，平時熱飯熱牛奶都用得上。”
“這個倒是可以，那我明天跟部門裡的人商量下，湊錢買一臺來公用。”
……
隨着傍晚的臨近，賓客們陸續到齊。
沈朝北到時，身邊就帶着兩個孩子上門，並未見到杜娟。
“她今天約了幾個外地的經銷商吃飯，來不了，託我向大姐說聲生日快樂，身體康健。”
沈朝北一邊解釋，一邊把準備好的紅包往裴文萍手裡塞。
裴文萍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接了紅包，“謝謝啊，先出去坐吧，馬上開飯了。”
等沈朝北出去後，許是怕沈明珠多心，裴文萍告訴她：“最近廠子的業務受到不少衝擊，她壓力也挺大的。”
得知廠子經營遇困境，沈明珠自然關切，但人多口雜她也不方便細問，只能暫時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