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嫌棄,挺好的,快過年了,我正想買副耳環配我新買的羽絨服呢,這副剛剛好。”
張文玲笑着打圓場,卻引得其他幾個女同學發出豔羨。
“喲,文玲今年你們公司效益不錯嘛,都捨得買羽絨服了,年終獎肯定很豐厚吧?”
張文玲笑着謙虛:“還行吧,也就千把塊錢。”
聽到這個數,一桌的人更羨慕了。
“好傢伙,三個月工資了呢!”
張文玲自謙道:“我這都算少的了,比不上市場部的人,人家最多的有拿四五千塊的呢!”
“我的媽呀,文玲,你們公司的待遇也太好了吧,乾脆我也去你們公司上班得了。我們那小公司摳搜得不行,年終獎就五十塊錢的紅包,外加一桶油一袋大米。”
“你們好歹有點東西,我們那鐵公雞老闆一毛不撥不說,工資還拖拖拉拉的,我上個月的工資,到現在還沒領到呢,找誰說理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吐槽得火熱。
麥秋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插不上話,在場之中,只有她是無業青年。
幹坐了一會,她藉口上衛生間起身離席。
她一走,桌上的氣氛頓時一變,幾人相互擠眉弄眼。
“她咋回事啊,都這久了,還沒找不到工作呢?”
“眼高手低唄,人以前可是總經理助理,一個月掙好幾百,哪瞧得起咱們這些普通的工作。”
“這可未必,她上個月去文玲公司應聘行政專員呢,不過沒聘上。”
“文玲,你們公司爲啥沒錄用麥秋啊?以她的資歷和能力,幹個行政還是綽綽有餘的吧?”
張文玲意味深長道:“她找不到工作,可不是因爲能力不行。”
聽出張文玲話裡有話,一桌的人頓時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那是爲啥啊?”
“聽說她是被前任老闆給辭退的,也不知道她怎麼惹到了人家,跟這有關嗎?”
吊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張文玲纔不慌不忙的繼續說道:
“她啊,這輩子都別想在奉城找到工作。”
“呯!”
身後包間的門猛的被踢開。
麥秋站在門口,怒容滿面的瞪着一桌人。
“張文玲,你至於嗎?就因爲我送的禮輕了,你在背地裡這麼咒我,還有你們……”
麥秋一一指過桌上的其他人,“你們是忘了自己以前找工作時的艱難了?你們其中有一半人的工作,都是我幫的忙!一個個的還瞧不起我,有本事,你們把工作給辭了,自己重新找去啊!”
聽麥秋翻起舊帳,大家臉上都不太好看。
“話是文玲說的,你衝我們發什麼火呀?”
“大家也是關心你,替你着急,我公司缺人不也第一個通知你了嗎?是你自己沒面試上,這也怪不了我吧?”
這倒是真的。
在坐老同學的公司,麥秋都逐一面試過,只可惜沒被錄用。
最讓她耿耿於懷的,還是張文玲的那句“這輩子都別想找到工作”。
對於一個失業三個月,無數次被招聘崗位拒絕的人而言,傷害和侮辱性都是SSS級別。
她氣不過的瞪着張文玲,“我怎麼招你惹你了,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詛咒我一輩子找不到工作?!”
張文玲看着她道:“我可沒有詛咒你,你能力不差,履歷也漂亮,卻連普通的辦公室文員都面試不上,你就沒想過原因嗎?”
麥秋本想說是她運氣不好,但女人的直覺又讓她心裡萌生出某種猜測。
“你把話說清楚點。”
張文玲道:“也不知你是在裝傻還是真的蠢,你自己暗地裡做了些什麼你心裡應該清楚吧。”
“我做什麼了我?”
表面嘴硬,便語氣卻透着幾分心虛。
看她還裝,張文玲直接嘲諷道:“雖然不清楚你被老東家辭退的真正原因,但人家好歹給了你半年的補償金,已經夠仁至義盡了。你可倒好,反手就將自己的老東家給舉報了,你覺得哪個老闆敢用你這樣的員工?”
隨着張文玲的話音落下,一桌人全都齊唰唰望向麥秋,眼神滿是不可思議以及鄙夷。
麥秋的臉漲得通紅,整個人顯出做了壞事被抓包的窘迫和慌亂。
“你,你胡說八道,我沒做過這種事!”
張文玲嗤笑:“你不會以爲你幹這種事,人家查不出來吧?不管是寫信還是打電話,都是有跡可遁的,人家辦這麼大個廠子,會連這點手段和能力都沒有嗎?”
麥秋心慌得一批。
她的確舉報了食品廠和杜娟的工廠。
爲了淆亂視聽,她還分別用的兩種途徑。
舉報食品廠偷稅漏稅她是打的電話,而舉報杜娟的工廠環保建材不合格,她是寫的信,信中還附帶了部分不合格建材的採購清單。
因爲這些都是她還是杜娟助理時親手經辦的,所以門清。
舉報杜娟的工廠,是怨恨杜娟過河拆橋。
而舉報食品廠,則是爲了把屎盆子扣杜娟頭上。
她原本計劃的是,杜娟的工廠開不了工最好,要是順利開工了,她再暗中向沈明珠“告密”,借沈明珠的能力打擊報復杜娟。
可她怎麼也沒料到,她舉報食品廠和杜娟這事,張文玲竟然知道。
不止張文玲,現在包廂裡的幾個老同學也知道了。
還有那些拒絕她的崗位,難怪面試時,面試官看她的眼神透着厭惡。
她還以爲是面試官們太過高高在上,沒曾想……
“你做的那些事,在HR圈子裡都傳開了,幾乎不可能有哪家正規的單位會錄取你。”
張文玲的話讓麥秋眼前一黑,絕望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飯店。
等意識回籠,她已經回到了出租屋。
正值寒冬臘月,沒有暖氣的筒子樓冷得就像地窖。
這一片是待拆建的舊樓,已經沒什麼人住了,唯一的好處就是房租便宜。
平時靠燒煤爐子取暖,爲了節省開支,出門前,她將煤爐子給蓋上了。
哆哆嗦嗦將煤爐子的蓋子揭開,用火鉗往爐裡添煤時,不小心煤餅掉在了地上。
被摔碎的煤餅,何償不是被她親手毀掉的人生。
她親手毀了她自己的路,後悔不已的她忍不住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