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今天很熱鬧。
上上下下的丫鬟也都是喜慶的——昨兒是二姑娘回門的日子,二姑娘還特意留下來住,就是今天等着四姑娘回來。
要說二姑娘嫁了程家,也算是高攀,但是程公子卻疼愛二姑娘的緊,竟然陪着二姑娘在許府住了一個晚上,要知道,一般陪着妻子回門的女婿,只要待一個上午就可以回去了。
倒是二姑娘風頭正盛呢。
“四姑娘回來啦!侯爺的馬車呢!”
在外頭守門子等着看的丫鬟也沒等多久,就嘰嘰喳喳的吵鬧起來了,果然,沒等多久,就瞧見四姑娘從馬車上下來。
“去!叫四姑奶奶!”就聽見個嬤嬤呵斥了一聲,就瞧見四姑奶奶從上頭下來,後頭跟着的秋月手裡捧着一個盒子,瞧見了昔日的姐妹了,擡手就將盒子裡的一些紅包發下去,倒是引得一幫姐妹們哄搶。
那些丫鬟們倒是不斷地衝着四姑奶奶賀喜,又是一眼瞧見跟在四姑奶奶身後的侯爺,頓時都兩眼冒金星。
侯爺生的可真是俊俏呢。
“唉唉,你聽說沒有?新婚第一夜,侯爺可是沒去四姑奶奶的院兒呢!”
就聽見嘴碎的丫鬟瞧這兩人這模樣,嘖嘖出聲:“四姑奶奶雖然好看,但是這侯爺身邊兒,還少了好看的女人麼?”
到也有些不信的:“你瞧瞧四姑奶奶和侯爺多好,你是沒瞧見,方纔侯爺還扶着四姑奶奶下來馬車呢!”
“嘖嘖,你知道個甚麼?不就是回孃家做做樣子麼!”
一番言語倒是頗有幾分不屑,但是也不敢多討論,只是一雙雙眼眸黏在前頭的許華濃和容瑾的身上,便是挪不開了。
纔是短短四日沒有回來,就瞧這這地方有些陌生了,許華濃一道兒走過來,都覺得有些不認識,卻也沒有走幾步路,就瞧見前頭大太太一臉欣喜的跑過來,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容,一瞧見許華濃,便是忍不住的眼淚都砸下來,一臉悲苦:“我的兒啊!”
瞧見這般苦情戲,許華濃倒也不懼她,只是快步迎了上去,一手扶着大太太,一手擦過自己的眼角,喚着:“母親。”
到時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樣,瞧得旁邊的丫鬟都是忍不住潸然淚下,想起家中的老母幼弟。
大太太的眼眸略過一抹光,然後輕輕的擦了擦自己眼角泛出的眼淚,死死的抓着許華濃的手,臉上卻是露出些許羞赫來。
“叫侯爺見笑了。”
說罷,大太太就作勢要見禮,意料之中的被容瑾攔了下來:“母親何苦如此?算起來,母親還是我的長輩,要受我一禮。”
說完,就裝模作樣的給大太太見禮,大太太自然不敢,雖說輩分如此,但是侯爺可是官居二品,又在身上掛着軍營的名號,可不是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承受得起的。
“一家人不扯這些虛禮,老爺還在裡頭等着你們呢。”大太太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和容瑾特別親切,而是一轉身,拉着許華濃的手就止不住的笑:“你這丫頭,素來都是被我寵慣了的,去了婆家可不敢這麼任性,若是你那婆婆有甚麼安排,你隨着就是了。”
頓了頓,又有些心疼:“纔是幾天不見,看你就覺着好似是瘦了似得,你大姐姐也一直在念叨你,就等着你今天回門子呢。”
雖說這些話是不信的,但是好歹也要露出來個順從的模樣,一道兒跟着就去了前廳。
前廳裡頭,除了老太太,一家人都在的,大老爺有點焦急,坐立不安的模樣,不斷地將目光落到門口去,大概是覺得自己不去門口迎接有些說不過去,畢竟是侯爺,還算是自己頂頭上司。
但是他又是岳父,這個譜兒還是要擺出來的,叫大太太去門外迎接,已經算是很大的臉面了,按理來說,他這個大老爺,都是要坐在書房裡,等着女婿上門的。
不過,他可沒有這個膽子,別的不說,就單單說一句侯爺,都不敢叫他這般對待。
倒是此時,瞧見了許華濃,許家大老爺還放心了些許。
他這個四女兒,從來都是懂規矩的,素有才氣,又給他長了面子,可不是他的心頭肉麼?
“女兒見過父親,祝父親福如東海。”
許華濃倒是乖巧,一道兒上來便是衝着許家大老爺見禮,又是幾句好話將許家大老爺耳根子都說軟了,許家大老爺是個甚麼脾氣秉性許華濃摸得透透的,不過兩句話,便叫許家大老爺笑的都合不攏嘴。
期間,二房的老爺和三房的老爺都是不在的,他們也是要事纏身,但是其餘的人都在,就連着三房的庶子都在一旁正襟危坐,瞧見了容瑾,連忙露出個討好的笑容來。
這庶子歲數不大,也就堪堪十歲,但是卻在三房手底下活的步步驚心,要不是這孩子聰明,而且對三房主母畢恭畢敬,說不準早就被三房主母白氏給拾掇了。
倒是許華清和許雨許晴端坐在一起,許華清瞧見許華濃過來,就是一臉笑意的將她安排在了自己身側,偶爾和她低聲說一些悄悄話兒,看着分外親密。
不過就是一場家常飯而已,走個過場,其實女子都是不上桌的,只是來做一做,又爲了端莊,便是吃了一些瓜果之後,就下了場。
幾個姑娘下了場,主母也就不坐着了,一來二去,大老爺就直接帶着他的賢婿——容瑾,回了自己的書房。
看大老爺眼角都堆着興奮的模樣,應該是有甚麼話要跟容瑾說吧?好容易擺開了這樣的一個陣仗,估摸着大老爺是有求於容瑾了。
畢竟他在這個官職上能不能做得牢靠,還要有靠山纔是。
雖然他這段時間也聽說了侯爺府並不是他想象之中的,而且,說是容瑾的兩個哥哥,除了大哥略微有些才氣之外,二哥是扶不上牆的,不過,這和他的目的並沒有什麼牽扯。
他只是想要搭上容瑾這一條線而已,現如今,搭上了,雖然聽說自己的女兒在侯府貌似是吃了不小的虧,但是這沒什麼,女兒家嘛,總是要一點一點熬出頭的。
“女兒家嘛,總是要一點一點熬出頭的。”
許雨折了一個花骨朵,纖細的手指捻着,轉頭去看旁邊坐着的許華濃:“我還擔心四妹妹在侯府吃虧呢,說是那侯府的兩個嫂嫂,可是不好相與的,在相府,我倒是有個姐姐,可是跟我細細說了說,說是你那二嫂嫂啊,嘖嘖,纔是難堪的呢。”
許雨一邊說,一邊細細的打量許華濃的穿着來——裹着金絲皮襖,下頭套着深綠色的百褶裙,分明是個不怎的豔麗的打扮,頭上也只是冠着幾個銀簪,可是她瞧這就覺得晃眼,便是想着自個兒千方百計打聽來的事兒來跟許華濃講,試圖從對方波瀾不驚的眼眸裡瞧出來些許神色。
只是她看不見,許華濃依舊像是方纔那般,只是端着茶杯輕輕的笑:“二姐姐知道的可真多,那二嫂嫂,我都是沒見過幾次面的,雖說瞧這潑辣一些,但是秉性還是好的,只不過有時候情緒上腦,叫人有些分辯不明罷了。”
瞧這這一番話,說的倒是個規矩,只不過話裡話外卻好似是許雨在說些不好聽的似得。
許雨嘴巴一撇,正想說些別的,就聽見許晴的吹捧:“二姐姐昨兒回門的時候趕得時候好,正是春暖的時候,過段時日,就有春桃宴了,可是二姐姐親手去辦呢,到時候,四妹妹可是一定要隨着三姐姐去呢!我們姐妹還可以聚在一起瞧瞧熱鬧。”
聞言,許華濃都略微驚訝。
春桃宴,這個一般都是一些有名氣的夫人才能辦的,丞相府能接下春桃宴自然是行的,只是卻交給一個今年剛入門的新媳婦,未免有些草率。
“二姐姐在相府倒是受寵。”
許華濃跟着就附和,就連一旁性子高傲的許華清都跟着點頭附和了兩句,許雨的神色越發好看了,說起話來都有些高傲,卻還是故作謙虛:“說起來也沒什麼,都是有婆婆給把持的,到時候會給諸位姐姐妹妹們下帖子的,雖說我是新入門的媳婦,但是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一邊說,許雨一邊得意洋洋的去瞧許華濃:“我還有風聲,聽說妹妹的府裡也要辦個宴會,怎的妹妹都是沒有跟姐姐提過?可不地道哦,有好事兒都不念着姐姐了。”
這分明就是炫耀的語氣,不過許華清和許晴都是低着頭去喝手中的茶水,當作沒瞧見。
許雨風頭正盛,沒必要去觸碰。
“妹妹一個新過門的媳婦,上頭有明睿的老夫人,還有兩個足智聰慧的嫂嫂,妹妹又是毫無經驗的,哪裡能主持的了這些東西?”
許華濃倒是落落大方:“估計是嫂嫂們的風聲罷,姐姐若是有興趣,我回頭就去給姐姐問一問,給姐姐下個帖子也好。”
眼瞧見許華濃這般波瀾不驚的模樣,許雨心裡就更加難受,像是梗着一口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她這一次回來,還特意等了一天,就是明擺着來炫耀的,昨兒那一整天,許晴瞧這她華麗的衣裙的時候,眼眸裡流露出來的那種羨慕和嫉妒,叫她簡直都要飄起來了。
可是偏生,許華濃好似是從來都瞧不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