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心中夾雜着的滿滿的興奮都在這一瞬間緩慢的消退,就像是清晨的露珠,遇見了太陽一般的灼燒。
灼燒!
些許午後的陽光慵懶的落到面前的少女的身上,許家四女生的沉魚落雁,便是早年便是流傳於坊間,又說有鐵齒銅牙曾斷定,許家四女自小便是帶着狐媚之氣,定當是早早的就毀了別家的少年郎去。
只不過這些只當作是坊間傳聞而已,雖然聽着有趣,但是也就是聽着有趣罷了,許家都是沒有人在意的,更何況,許華濃只不過是一個不怎麼受重視的庶女罷了。
卻沒想到,許華清有一天,竟然會在這庶女面前有些自卑來。
她自小便是知道四妹妹顏色豔麗,便是生出了幾分嫉妒的心思,從來都是存了打壓的念頭,四妹妹纔是過得那般艱難。
卻是沒想到,纔是幾年光陰,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
許華濃換了一身紅色的長裙,這般長裙才能勾勒出她的美來,大抵只有紅色這般的正色,才能叫她越發妖豔動人。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的許華濃似乎和平時有些不大一樣,竟是那張妖冶的臉瞧起來,都是魅惑人心的緊。
就是一個尤物呢。
“大姐姐是在瞧什麼?”
卻是正聽着許華濃輕輕的笑:“大姐姐若是再不拾掇好,可是要遲了。”
瞧見許華清難以置信的臉,許華濃心裡很滿足。
女子唯愛自己的容顏,許華濃就算重來一世,也看不淡自己的美貌來,更何況方纔被許華清奪了幾分光芒去,心下自然忍不住要扳回一成。
女子虛榮心作祟,許華濃做下了卻又有些懊惱了,自己這般和她置氣做什麼?這般大出風頭,怕是要給自己也帶來麻煩了。
就是這般想着的時候,卻是已經一塊兒跟着許華清出去了。
許華清卻是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兒了。
許華濃雖說姿色上乘又甚是嫵媚,卻是不知爲何,現在卻是叫人瞧上一眼都挪不開眼了似的,就好似是原先那般貂蟬趙燕那般了。
“四妹妹這是怎得料理了這髮膚去?竟是這般光滑。”
許華清說起來都是有些冒酸水兒的,又是禁不住從隨身的小銅鏡裡瞧了一眼自己。
雖說也比平素里美上許多,但是卻不如許華清,遠遠不如。
許華濃心下滿足,卻又覺着自己有些太過張揚,不過,這正和自己的胃口,越張揚,那些人越穩不住。
只是笑道:“只是上了些淡妝罷了,妹妹想着,總不能在茶會上被人小瞧了去。”
許華清是不信的,又是來來往往的跟着許華濃套話兒,許華濃卻是咬緊了牙關都不肯鬆口。
許華清心裡焦急的很,覺着自己竟是被許華濃這般打壓了去,卻是念着自己今兒好容易藉助那一個小瓷瓶裡的東西給自己上妝,沒想到卻依舊被壓下一頭。
等等,小瓷瓶裡的東西?
許華清腦子突然轉了一個彎兒,隨機轉頭盯着許華濃去:“妹妹可不是用了什麼好東西來?都是跟姐姐這般藏着掖着!”
許華濃微微一笑,卻並不答話。
到底是她這般伶俐的長姐,竟是片刻功夫便是想到了。
許華清被許華濃這般閉口不言的態度弄得不上不下的,卻是忍不住唸到:“姐姐手底下也是有一些東西的,本來是打算將這些東西給妹妹也用用看,不過卻沒想到,妹妹竟是有更好的東西。”
許華清一邊說,臉上卻是帶着落寞的模樣來:“妹妹果真是自個兒出了個門道兒來了,倒是姐姐無用,一直給妹妹添這麻煩。”
許華濃心裡冷笑,卻又不得不端出架子來:“姐姐說的哪裡話,妹妹也不過是拖着些許招罷了。”
許華清便是立刻擡眼瞧着許華濃:“妹妹也是旁人贈的麼?可是喚甚麼名字?”
許華濃故作爲難,卻是衝着許華清嘆了口氣,還是說到:“這東西的來歷姐姐可要保密,不是妹妹小氣,只是這東西,有些不大好面於世人。”
許華清的眼眸閃爍幾分。
她能瞧出來許華濃的這是好東西,因的許華濃麪皮上的光彩都和她是不一樣的,而且許華清的麪皮有些發僵,因爲這膏粉叫人都笑不出來,說話都覺着扯動臉皮,卻瞧見許華濃笑顏如花沒有旁的不同來。
兩人一對比,許華清覺着自己越發暗淡無光。
倒是許華濃真的沒有再藏私,原原本本地講着東西的來歷說了個通透,只不過隱瞞了自己在花海里呆了那麼久,只說是一個小丫鬟贈與自己的。
只不過,這小丫鬟是容瑾的人罷了。
許華清訕訕的笑了笑,心裡自然升騰着些許想要討要過來的話兒,又覺着有些不靠譜,許華濃瞧着都是視若珍寶的樣兒,怎得能任由自己討過去?
便是一路上都有些心情煩悶,便是隨着許華濃一路入了茶會去。
這茶會卻是衆人都聚集在一起了,前前後後的姑娘約莫着有好幾百個,每個姑娘才進了舉辦茶會的門兒,便是立刻有丫鬟上來引路,這些丫鬟都不必問是哪家姑娘,便是按着順序將人帶到了座位上。
許華濃坐的座位自然是個不入流的,許家姐妹坐在最偏僻的角落裡,而在許華濃的後頭,竟是還有個人來。
這姑娘許華濃不認識,但是看着卻是個膽小的,都是一路垂着頭不敢看人。
既然位置是在許華濃的下頭,那應該身份很低纔是,又是這麼個膽小怕事的模樣,可是怎麼坐到這裡來的?
許華濃心生疑慮,卻沒有問,只是片刻功夫,方纔還有幾分空曠的林子裡便是坐滿了人。
這四周是一個天然的園林,只有一條寬敞的道路,而道路中央都是用精美的玉石雕刻覆蓋而成,路的兩側放着兩排大桌子,姑娘們按照身份的高低,從最前頭,一路派到最後頭。
許華濃她們所在的位置,簡直都瞧不見前頭髮生了什麼,那些丫鬟雖說一個個兒都是規矩極好的,單個兒論出去都能比得上一家小姐,但是到底還是丫鬟,都是跟紅頂白的主兒,原本還是有幾分客氣的,現下瞧見許華濃和許華清只是坐在最後的位置上,便是理睬都不曾理睬的。
生得貌美如花又能有個什麼用處?更甚,女人自古便是要爲難女人的。
許華濃還好,許華清卻是被那丫鬟的冷漠態度激的都有些頭皮發麻,自當是惱怒的很,卻是這場景下也不好發火,只是深吸一口氣,嘆道:“果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今兒便是真真瞧見了甚麼惡奴了。”
“姐姐言重。”
許華濃衝着許華清笑了笑,卻是一手摩擦着手中的壺把:“哪有那麼多刁奴惡奴的?不過就是那些丫鬟忙不過來了,和上頭的人比起來,咱們確實不大重要。”
許華濃說的清淡,瞧着又是自成一股風韻的,眉眼擡起時竟是帶了幾分柔和,叫旁邊的幾個姑娘瞧着都是點頭。
這許家姑娘誰人不識?今兒瞧着,雖說是身份落了下乘,但是卻是掩蓋不住幾分氣質來。
卻又忍不住腹誹,昨兒瞧着還沒有這般耀眼呢,今兒怎得瞧着都有幾分刺目了。
果真是貂蟬現世。
卻又有些姑娘嘴裡只顧着唸叨着狐狸精,旁的事物都覺着瞧不見了,唯獨這一個許華濃,可是當真礙眼的很!
卻是漸漸的,姑娘們的心思都有些沉不住了。
他們一幫人已經在這裡等了許久了,就連丫鬟婆子甚麼的都是準備好了,怎麼就是沒瞧見正主兒?
那容瑾就好似是消失了一般,叫人都抓不到影子。
許華清的手輕輕的撫摸着手上的茶具,不時輕輕摸一摸鼻子。
她的鼻子僵硬的很,感覺都像是感覺不到自己在呼吸一樣。
卻又有些懊惱起來,楊冰玉老早就是跟自己說過這東西的副作用,想要變美還是要付出代價的,但是她當時甚麼都聽不下去,唯獨就要瞧瞧自己能有多美來,三分不信七分期待,卻沒想到塗抹了過多,竟是面龐都僵硬的很。
纖細的手指夾緊了自己袖子裡的瓷瓶。
卻是四周突然傳來一片喧譁聲,瓷碗磕碰的時候清脆的響聲,還有些許姑娘突然粗重的呼吸聲。
許華清四周一瞧着,就看見許多姑娘在煮水了。
纔是恍惚記起來要開始動手了,一轉頭,卻是瞧見許華濃已經在準備了,素手輕揚,竟是一滴水珠都沒有濺出來,動作好看的緊。
許華清一咬牙,便是也拿了一旁的壺來,卻是禁不住的去瞧着許華濃。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是慢慢的許華清都忘了自己要做什麼了,她原本對茶道頗爲精通,自然也有幾分驕傲的,想着要參加一場茶會。還是有幾分想要出一次名兒的心思的,但是卻沒想到,四周的姑娘似乎什麼手段都有。
還有一些手段是她根本沒見過的,倒是她那點珍藏的手段,旁的姑娘都會。
許華清倒是有些受了打擊,竟是覺着可能都不會得了獎了,便是沒忘記扭頭盯着許華濃,原本只是想從許華濃的身上多點平衡感來,卻是沒想到,許華濃竟是一手拿着茶壺一手調着沸水,瞧着手藝竟是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