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船出事,讓宮雲瑞幾近暴走崩潰,如此算下來,他相當於接連損失兩批貨,而這筆數目摺合下來至少也有上萬兩。
從未損失的如此慘重的宮雲瑞,總覺得事情不該這樣發展,可若要追究起來,他也尋不到原因,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才導致現在的結果呢?
陳威帶着與良疋籤的契約書找到宮雲瑞,詢問他關於這件事要如何處理。
木坊到底是最大的木材商,那點賠償金宮雲瑞根本沒放在眼裡,只是這口氣,他卻咽不下去。
讓陳威照樣賠付白蘭寺,並且讓他轉告白蘭寺,這筆生意木枋不做了。
白蘭寺翻修在即,到時候緊需木材,還不是得來求着他,而價格,只怕那時候,多貴白蘭寺也只能受着。
陳威得了宮雲瑞的準,立即帶着銀子去落霞苑。
“我們少東家說了,賠償金以及訂金,一律歸還給白蘭寺,木坊這次損失慘重,一時也湊不夠那麼多,恐怕白蘭寺還得等等,只是這時間上,十天半個月的也說不定。”
他是篤定白蘭寺除了選擇木坊,就別無選擇,遂態度上傲慢無禮不說,還滿眼的輕視和鄙夷。
良疋將銀子收下,問道:“木坊的意思,是不做白蘭寺的生意了?”
陳威以爲他心中害怕,不免得意起來,“要樟木和楠木沒有,杉木倒是有現成的,只是你也知道,木坊如此之大,訂貨之人也多,若要一次性將白蘭寺的備齊,時間上肯定是要往後延的,你若是要的急呢,那價格上面”
良疋理了理衣衫,不甚在意的道:“陳管事的意思,不就是木坊不做白蘭寺生意嗎。何必拐彎抹角。
你我都是爽快之人,既然木坊不樂意做,那我若是還死乞白賴,豈不是太沒臉皮了。”
陳威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似的。哈哈大笑,“ 良管事有骨氣,不過有些時候,逞強可是要吃虧的,若是白蘭寺還想買木材。一定記得備好兩倍的價,否則一切可都免談。”
良疋笑着拱手,下逐客令:“陳管事慢走。”
陳威看不出他的半點着急,心中氣憤,甩了甩衣袖冷哼道:“良管事最好別後悔。”說完趾高氣揚的離開落霞苑。
良疋看着他走遠了,才唾了一口,喃喃道:“狗東西,以爲誰都稀罕你們似的,這一次,老子叫你虧的哭爹喊娘。”
一連陰沉了好幾天的天。終於下起了暴雨。
織扇撐着傘匆匆繞過走廊,最後來到蘭閣,在屋檐下抖掉一身的水漬和腳上的泥巴,才高興的進屋。
“大小姐,良疋傳來消息,說事情已經成了。”
凌依笑道:“明日一早,讓良疋帶着木材上山。”
織扇激動的拍手:“婢子已經等不及了,想必到時候,他們的臉色可好看的緊。”
路笑天這時候正從外面走進來,帶進了一身的溼氣。
屋內三人皆是一笑。織羽忙給他拿幹帕子,問道: “路上沒出什麼事吧?”
路笑天笑着搖頭,還不忘調戲她道:“有織羽妹妹給我祈福,能出什麼事兒。”
織羽白他一眼。推着他到凌依跟前。
路笑天一面擦臉上的水漬,一面道:“這一路倒是沒遇到什麼不順的事,不過有一件事,相信大小姐應該會感興趣。”
凌依望着他笑:“有什麼事就趕緊說,別學我。”
路笑天嘿嘿一笑,挑了挑眉神秘兮兮的道:“我本來是去追蹤但成一行人。未免他們路上耽誤了時辰,不過卻發現,除了我,竟然還有人好心幫忙。”
織扇眨着好奇的眼睛問道:“還有人?是誰?”
“就是之前出現過落霞苑,我估計該是侯爺身邊的人,那人武功頗高,與我甚至不相上下,江湖上倒是沒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應該是侯爺自己培養的暗衛。”
織羽不禁奇道:“莫非侯爺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之前宮曦儒就派宮升去過落霞苑,假設他通過宮升想到白蘭寺,再去白蘭寺詢問一二,按照他的智力,根本不難猜出大小姐的打算。
織羽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到,訝然道:“那侯爺豈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而且還專門派了人暗中相助”
織扇也張大了嘴,先是驚訝,接着是欣喜,用手肘拐了拐織羽,笑道:“侯爺對我們大小姐好又不是一兩天的事,何必這麼大驚小怪。”
織羽也跟着抿嘴笑,確實,明明該司空見慣的,還大驚小怪做什麼呢。
“你先去換身兒衣裳休息休息。”凌依對路笑天道。
路笑天癟了癟嘴:“我還道你們再說下去,某人就是銅牆鐵壁,也經不起風寒的摧殘。”
幽怨的眼神看着織羽。
織羽無奈的搖頭,裝作沒看見不理會他。
凌依嘴角習慣性的掛着一點弧度,望着外面傾盆大雨出神。
織羽給織扇使眼色,每次大小姐陷入沉思的時候,兩人就會自覺退下,因爲她們知道,這時候的凌依,最不喜被打擾。
她拉着路笑天,與織扇踮着腳尖退下。
屋外的滂沱大雨,將凌依的思緒又牽回了那個記憶深刻的夜晚,她怔愣的望着窗外。
雨中,似乎有誰站在那兒,正默默的注視着她。雖不知那是誰,可那溫柔安心的感覺,似乎能讓她放下所有的防備似的。
雨並沒下多久,來的快去的也快,前一瞬還是瓢潑大雨,下一刻已經驟然見晴,甚至天邊還出現了微弱的太陽。
織扇站在門口望天,喃喃道:“這天氣可真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天氣本就變化多端。何況馬上要入冬了,這裡可是一整個冬天都難見到太陽。”織羽接着道。
“咯吱”一聲,門從裡面被輕輕推開,凌依換了一身衣服,出現在門口。
織扇疑惑道:“大小姐要外出?”
“天晴了,想出去走走。”凌依緩聲道。
織扇忙去叫馬車,織羽則進屋將披風和油紙傘拿上。
馬車很快就從凌府駛出去。雖說雨已經停了,可街上還是沒什麼人,這樣凌府的馬車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怕凌依嫌煩悶,織羽將車簾掛起來,以便凌依能看到外面。
“大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凌依沒說要去哪兒,織扇只能讓車伕沿着主街道走,可到底還是有走到盡頭的時候啊。
凌依想了想,她要去哪兒呢?似乎
“去朗庭軒吧,好久沒去那裡吃過飯,怪想念的。”
織扇一喜,她最喜歡朗庭軒的飯菜,當然樂意了,忙讓車伕駕車改道朗庭軒。
因爲是雨天的緣故,朗庭軒也難得的賓客稀少,一樓只坐了幾個躲雨吃飯的,二樓雅間更是空蕩蕩,也對,大雨天兒的,誰願意出門吶。
好容易有了客人,而且還是熟客,小二好不殷勤,笑呵呵的將凌依迎上樓,帶去她常用的雅間。
“大小姐想吃點什麼?”
凌依想了想,點了幾樣尋常點的菜。
小二一面迅速記在腦子裡,一面笑道:“大小姐與侯爺點的菜,只一樣沒差了。”
凌依眼神微微一動。
織扇則驚喜道:“你說的可是宮府的侯爺?”
“可不就是宮家小侯爺。”小二笑道。
織扇朝織羽擠眉,織羽明白她的意思,讓小二先退下。
等屋內只有三人後,織羽才試探道:“大小姐,既然侯爺幫了我們,不如婢子前去行個禮表達我們的謝意?”
凌依撐着頭,一時沒話。
織羽看看織扇,兩人都很茫然,不知凌依心裡作何想。
宮曦儒也有慣用的雅間,就在凌依所在的隔壁的隔壁。
她忽的起身,驚的織扇織羽也忙跟着站起來,可叩門聲卻適時的響起。
織扇怔了一瞬,見凌依又重新坐下,並且示意她去開門,她趕緊去開門。
打開門,首先入眼簾的是一張堆笑的熟悉的臉。
織扇心頭微微一跳,臉上有些泛紅,垂着頭退開一步。
宮升笑着拱手給凌依行禮:“小的見過大小姐。”
凌依側頭一看,看到站在他身後的宮曦儒,不禁笑道:“站在門外作甚,進來罷。”
織扇忙將兩人迎進屋,然後左右看看廊外,確定無人看到,纔將門關上。
織羽則將微微打開的窗戶也關上,確保從外面看不進來。
織扇和織羽自覺的退到門口處。
見宮升還笑嘻嘻的呆在宮曦儒旁邊,織扇又跑過去,愣是連拖帶拽的將他拉到門口,惡狠狠瞪了一眼。
宮升氣焰頓時聳拉下來,只剩下一臉的討好的笑。
凌依親自給宮曦儒倒了杯茶,溫聲道:“多謝。”
宮曦儒知道她指的是白蘭寺的事。
他望着茶杯裡打着圈兒的水紋,想也未想的道:“我只是想那麼做,就做了,心甘情願。”
“嗯?”凌依沒聽清。
宮曦儒忽的回神,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竟然被感情支配着,說出了那樣的話。
他有些不自在,咳了咳,笑道:“舉手之勞,淩小姐不必放在心上,這個世界,不就是你幫我我幫你嗎。”
“說的也是。”凌依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