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成要認罪,魏徵幾乎沒費什麼力氣,一來皇上面前能交差,二來他還覺得鄒府“欠”自己一個人情,所以洋洋得意之下,覺得這個人情,無論如何都要收回來。
就在圓成認罪之後,當天下午,魏徵就去了八音國,他知道圓成在那裡管事。
八音國最近也並不太平,因爲這個假辻孃的事,弄得幾位長老心中惶惶。
雖說以不變應萬變,但那落霞苑的辻娘一直在落霞苑中,也並未做出什麼事來,安靜的很。
至於其他與幾位長老見過的辻娘,也沒什麼動靜,似乎只是在沉默中等待真相。
當然爲了安撫人心,辻娘是假的事,還並未告訴任何人,所以鄒全也並不知曉,只是好奇這幾日爲何幾位長老日日都來,還每次都將議事房的大門緊閉,像是在商量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圓成正想着要不要找人上去聽聽看那幾人在討論什麼,就聽到大門處一聲“鄒管事別來無恙”的話,他循聲望去,卻是京兆尹魏徵,心中咯噔一聲,魏徵此時來,時間實在湊巧,莫非是爲了白蘭寺的事?!
心中有鬼,面上也就友好了許多,他忙走出櫃檯,笑着拱手道:“魏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只是不知今日是什麼風,竟然把魏大人吹到我八音國來了。”
他拱手作請,“魏大人快快裡面請,來人吶,上茶。”
“客氣客氣。”魏徵拱手回禮,跟着鄒全進屋。
“副管事----副管事?”小夥計推了推秦助,問道:“副管事,客人要結賬了。”
秦助忙哦了一聲,回神歉意的拱手:“抱歉抱歉,昨夜沒睡好,今日精神頭有些昏了。”
給客人結了賬,秦助狀若無意的問道:“剛纔那是京兆尹的魏徵魏大人吧。”
小夥計點頭:“可不是。魏大人尋常不怎麼來八音國,也不知今日來是做什麼。”
秦助看見有人端了茶水正要進去,忙讓小夥計看着櫃檯,然後走過去道:“你等等。”
送茶水的人停下來。“副管事----”
“這茶水我送進去,張員外昨日不是定了一架古琴嗎,現在人員緊分配不過來,你速速送過去,記得可不能磕着碰着了。”
送茶水的忙道是。將茶壺托盤遞給秦助,然後轉身去貨倉。
秦助理了理衣衫,面上帶着和善的笑,推門而入。
“鄒管事最近別來無恙啊,本官看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最近有什麼事憂心睡不着啊?”
鄒全思忖他話中的意思,呵呵道:“最近是有些煩心事,冬日訂貨的人少,眼看快過年了,還有許多貨沒賣出去。我甚爲憂心。這每晚睡覺若是沒有安神香,是必定睡不着的。”
魏徵哈哈大笑:“鄒管事年紀輕輕就患了失眠症,實在不該,事實上,本官那裡就有一良藥方子,保管鄒管事日後能安穩入眠。”
鄒全微微一笑:“如此倒是好奇,不知大人那裡的方子,是什麼?”
“什麼藥方?管事莫非病了?”秦助推門而入,手中端着茶托盤,笑吟吟的給魏徵行禮。
魏徵不知他是誰。可見後者笑容和善,便也友好的回了一笑。
秦助給二人倒了茶,又擔心道:“管事是不是患了風寒?最近天兒越來越冷了,管事還是要注意些身體的好。”
鄒全笑了笑。“這裡沒什麼事了,你也是八音國的副管事,這種下人做的活兒,你便不用親自動手了,我與魏大人還要敘話,你先下去吧。”
秦助恭敬福禮。“那我便下去了,若是有事隨時叫一聲兒。”
等他走後,鄒全才冷哼一聲:“馬屁精,混賬東西。”
魏徵疑惑道:“莫非此人與管事不對頭?”
鄒全忙笑了笑,搖頭道:“沒什麼,就是個會拍馬屁的傢伙,來了不到半年,就升爲了副管事,我看着很是討厭。
無需管他,大人方纔不是說有藥方嗎,不知這藥方是什麼?若是真能治好我這失眠的毛病,當是要感謝大人的相助之恩。”
鄒全笑容莫名,“這藥方,本官隨時帶在身邊。”他從袖口中摸出一封信紙,“鄒管事打開看看,看這藥方,是否和你意。”
鄒全狐疑的看着那封信,伸手接過,等打開一看,他面上的疑惑之色,顯示怔愣,後是欣喜,最後纔是莫名的看了魏徵一眼,笑呵呵的將信重新摺疊好遞給魏徵。
“大人這藥方,果然管用,我只看了一眼,現在竟然覺得神清氣爽,想必今夜,一定能睡個好覺了,大人對我的幫助,我鄒家銘記於心。只是不知大人不吝分享出這藥方,可有什麼要我做的來回報一二?”
魏徵笑呵呵的拍着鄒全的肩膀道:“你我之間,還分什麼回報不回報的,你我都知道,我們實則,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是不是,這往後啊,還是多多往來。”
鄒全拱了拱手,笑道:“大人說的是,這往後啊,必定是要多往來的。”
魏徵將信紙收好,“明日朝堂上將會有一件趣事,到時候希望令尊大人可別忘了看熱鬧。”
鄒全略一想,點頭道:“這是自然,家父最喜歡看趣事,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魏徵環視了屋內一圈後,指着牆上的一把胡琴道:“這琴不錯,本官今日過來,就是爲了來買這琴。”
鄒全嘴角抽了抽,走過去取下胡琴,“大人先回去,這琴,我待會兒就讓人送去大人府上。”
魏徵笑呵呵的拱手:“那本官就先告辭了。”
“恭送。”鄒全福禮道。
等魏徵走後,鄒全才肉痛的捧着手中的胡琴,吩咐夥計道:“將這把琴送去京兆尹公署。”
夥計小心翼翼的捧着琴道:“管事,這琴可值五十金,小人----”
“不收錢。”鄒全咬了咬牙。
夥計怔了怔,旋即立馬點頭道:“是,小的這就送過去。”
“等等---”鄒全喊住小夥計,道:“將這樣東西送去給凌府的夫人。”
小夥計接過一看,是個封閉的拇指大小的竹筒 ,他將竹筒收好,“那小人就去了。”
鄒氏正在合計鄒全何時會對圓成動手,卻聽外面人喊,說是孃家人給她送東西來了。
她忙讓彩菊將人帶進來,認出是跟在鄒全身邊的夥計。
“小人見過夫人。”小夥計拿出竹筒遞給彩菊,又道:“管事吩咐小人給夫人帶個話,說是稍安勿躁。一切都在掌控中。”
彩菊取出竹筒中的紙條遞給鄒氏。
鄒氏仔細看罷,臉上的愁雲終於一掃而光,讓彩菊打賞了小夥計。
翌日早朝之上,等所有大臣都說完自己的彙報,魏徵才站出來道:“皇上,臣奉皇上之命徹查白蘭寺一案,如今已經有了結果。”
小太監將他的奏摺呈上。
慶隆帝粗略的翻看了一遍,問道:“那和尚招供了?一切都是他所爲?”
魏徵肯定道:“回皇上的話,和尚已經招供,如今已在殿外候着,請皇上給此人定罪。”
鄒霸天這時候站出來道:“皇上,京兆尹破案有功,臣以爲當論功行賞,以資鼓勵。”
慶隆帝眼裡也有滿意之色,問道:“愛卿說犯人在殿外?傳上來。”
“傳犯人圓成覲見----”司儀大聲喊道。
圓成被鐵鏈困住手腳,頹然的走上大殿。
“小人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慶隆帝本不想對這種小事過問,只是而今吳縣的事弄得他心煩氣躁,覺得自己法制不強,這才讓那些人敢在眼皮子底下胡作非爲。
這樣一想,就算是爲了殺雞儆猴,慶隆帝也想借此機會好好震一震朝綱。
他將魏徵遞上的圓成的供書攤開,問底下的圓成道:“你承認白蘭寺一案,是你所爲?你與凌家有何冤仇,爲何要誣陷朝廷命官?”
圓成顫抖着匍匐在地上,久久不回答。---
福泉則厲聲呵斥道:“放肆,皇上問話,膽敢不回,還不快快回話。”
圓成顫抖着擡起頭,滿臉淚水的看着慶隆帝道:“皇上,您要替草民做主哇,草民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絕對不敢在皇上面前撒謊。
白蘭寺之事,草民雖參與其中,但那是因爲草民受人脅迫,請皇上明察,還草民一個公道。否則----草民死不瞑目。”
魏徵明顯一愣,旋即怒喝道:“放肆,大殿之上豈能胡說,你說自己冤枉,你看看這供述,這可是你親手寫下,親自畫押的,本官可有過半點施行於你?你看你身上,可有半點損傷?分明是想在皇上面前狡辯。”
圓成怒目而視:“你雖未對小人行酷刑,但卻關押了小人的妻兒,並且以妻兒威脅小人,小人怎能不從?小人只能乖乖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