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說得俏皮,皇上也不由得抿脣一笑。可隨即似又想起了什麼,還是從徐妃娘娘的手中將杯子拿了過去。
“什麼時候,我喝酒還輪到你們來管着了!”
皇上想起太后的嚴厲,不由得心中添堵,大聲道。
見皇上的情緒急轉直下,徐妃還以爲是自己得罪了皇上,便立即在桌旁跪下道:“是徐妃的不是,徐妃不該奪皇上的酒杯!”
見徐妃一雙梨花帶雨的雙眸,皇上似被觸動了,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也是寡人的不對,寡人這麼多日都未來看望你,想來你也是爲了寡人的身體着想!”
待皇上由徐妃伺候着脫龍去袍,徐妃也跟着就寢,可剛上龍榻,便發覺皇上已經鼾聲如雷,徐妃搖了搖頭,心中嘆道:“小婉啊,小婉,你當真是什麼都不懂嗎?”
第二日,皇上梳洗後便更衣去了早朝,徐妃伺候完便去皇后那裡請安。
一大早,皇后的景淑宮內便圍坐了一羣嘰嘰喳喳的妃子。她們都在討論昨夜皇上宿在徐妃娘娘那裡的事情。
“徐妃還真是好福氣啊,皇上好多日子都沒到各位娘娘那裡去了,昨日兒就想起她來!”說話的是趙貴妃,自從榮升趙貴妃後,皇上便沒再去過她那裡。
對面坐着的蕭玉妃則冷眼瞥了她一下,道:“皇上高興,自是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宿着,徐妃能得到恩寵,也是她徐妃的能耐,你在一旁羨慕個啥?”
趙貴妃一聽,怒火一下涌了上來。雙頰緋紅。可看見一旁的皇后輕咳了一聲後,她便只是坐着,道:“蕭姐姐是不必羨慕,皇上畢竟曾經也對你迷戀過,記着舊情便是!”
“你說誰是舊情?”蕭玉妃的眸子閃爍着寒光,頭上的一根金釵穗子前後晃動的厲害。她那纖細的手指握成了一個拳頭,紅白相間。
皇后正準備發話勸架。不料此時話題的中心徐妃正好姍姍來遲。只見徐妃微微半蹲下來行禮道:“皇后安!靜兒有事給耽擱了。來晚了,還望皇后娘娘恕罪!”
其他的娘娘見了,紛紛掩嘴偷笑。對她也沒個好臉,這宮中一旦哪個女人受寵,則立即會變成衆人的公敵。
趙貴妃和蕭玉妃兩人對視了一眼,互不相讓的冷哼了一句。蕭玉妃便道:“行了,都知道昨夜皇上宿在你那裡了。何必如此折煞我們這些坐冷板凳的女人呢!”
徐妃有些尷尬的站着,皇后卻是露出了笑顏:“你且坐下,伺候皇上乃是大事,算不上耽誤個什麼。就是不來請安也是可以的。”
徐妃坐下,卻發現一屋子的人都似乎對她有了敵意,她微微垂首。儘量不去看那些女人的嘴臉。
她們又怎會知道,她內心的痛苦。
御書房內。一個侍衛走了進來。皇上從一堆奏摺中擡起頭來,眸色犀利地看着他道:“發現什麼了嗎?究竟是誰,昨夜將太后給請來的?”
侍衛眸色有些閃爍不定,見皇上定定的看着他,不禁渾身顫慄,立刻回道:“回皇上,奴才調查過了,太后身邊的丫鬟說昨夜徐妃娘娘的近身丫鬟黛珠曾去過太極宮,面見過太后。”
“徐妃?”皇上顯然對這個結論有所懷疑,更進一步問道:“你確信那個丫鬟沒有說謊?”
侍衛連忙磕頭道:“回皇上,那丫鬟名叫幻月,她說是她親自開的門,那黛珠姑娘說有要緊事要見太后,所以她印象很深。”
皇上點點頭,揮手讓他下去。這個幻月他是瞭解的,每次去太后那裡,幻月一直都是非常沉靜的一個丫鬟,不惹麻煩,應該不會說謊。
可是,徐妃爲何非要用如此極端的手段趕走他夜間伺候的一個廚娘呢?
他還未寵幸這個廚娘,她是如何看出自己的意圖?
皇上爲此又在御書房裡待了一個晚上,第二日,他決定,今夜先去其他妃子那裡,試試徐妃的反應。
接連幾日,徐妃的玉華宮裡都無人光顧,那個她朝思夜盼的皇上一直遲遲未曾出現。
第七日的早晨,在皇后的景淑宮,蕭玉妃一身白底帶粉色碎花的褙子,淺粉色襦裙,妝容精緻,膚若凝脂。
她對面坐着的趙貴妃着金色褙子,兔毛領口,鵝黃色襦裙,身上珠翠寶石,打扮奢靡。、
“皇上昨夜宿在我那裡了,聽說我想吃荔枝,還說到時候讓快馬給我送些來呢!”趙貴妃一吐前日的不暢,大聲道,兩眼瞥向一直靜默的徐妃。
“才宿了一宿,有何可得意的。不知前兩日皇上去我那兒啊,弄得我到現在都好似骨頭散了架一般!”蕭玉妃還是和往常一樣,喜歡和趙貴妃爭鋒相對。
“皇上能去我那兒是我的福分,如何不能說出來?”趙貴妃絲毫不示弱,順便望了一旁的徐妃一眼道:“就可惜了某些人,前一陣還被皇上惦念着,如今卻是像被打入了冷宮一般!”
話說得尖利,可衆人都知她這指的是誰,衆人的目光紛紛投向徐妃,一個個幸災樂禍的模樣。
皇后也是無奈,這幾日,兩位貴妃都在炫耀各自在皇上那裡得到的寵幸,每日清晨都不得安寧。
她擡眼看了衆人一眼,大喝一聲:“好了,如此整日吵吵嚷嚷的像什麼話?讓外人聽見,知道的說我們這後宮佳麗三千,不知道的也只會說我這個做皇后的御下不嚴!”
“皇后息怒!”衆妃嬪紛紛拱手道。
趙貴妃和蕭玉妃則稍後一些,互相藐視的看了一眼,然後拱手望向皇后。
一早的風波過去,徐妃待在她的玉華宮坐立不安。皇上爲何自那日之後便冷落了自己,難道他知道是她偷偷報信請太后去御書房的?
原本以爲,少了許靜婉這個勁敵皇上便是自己一個人的了,可沒想到,沒了她,皇上卻偏偏不來自己這兒了。
這種從高處跌落的悵然之感日日籠罩着徐妃,她覺着,皇上定是生自己的氣,可皇上每日都不來她這裡,自己若想解釋都是不行的。
看着自己精心佈置的廂房,處處都是春暖花開的模樣,可徐妃的心裡卻透着股苦澀。難道,自己非得去找她才行嗎?
好不容易憑藉着自己的能力爬上了這個位置,如今貴爲皇帝妃子的她,竟然還是得使出手段去迎合當初那個害了她的女人。
點心齋裡,因爲張丸子的點心這幾日都未被退回,一下子激發了其他廚子廚娘的鬥志,他們都拿出自己最最擅長的十八般絕技來,用心的做着自己的點心,就盼着能像張丸子她們一樣,能一個點心也不退回。
一直都很驕傲的黃君意更是如此,她攢足了勁頭,想着今日一定得揚眉吐氣,將她的正常水平發揮出來,她就不信了,憑她的本事,如何會鬥不過許靜婉她們兩個。
點心齋裡第一次沒了嘰嘰喳喳的喧鬧,而是多了分競爭激烈的暗暗角逐。
孟姑滿意的點點頭,將目光投向這幾日一直是和張丸子在一塊兒做點心的許靜婉。
她們這幾日的點心均未被退回一塊,足見那點心製作的功夫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其實大家不必猜,也能知道,其功勞主要還在於這個新來的許靜婉,只是她沒說,他們也不想去點破。
到了點心出鍋的時候,外面已經候着好些由主子派來拿點心的宮女和太監們,她們中的許多人都喊着要張丸子那個竈臺的點心。
其他的宮女太監聽了,也紛紛附和着。這可氣壞了忙了一早的其他廚子廚娘,他們一個個幹瞪着眼,目光裡充滿了羨慕和記恨。
許靜婉卻是直起身來,用竈臺邊的一塊潔淨的絹帕擦拭着額頭的微汗。看着蒸鍋裡那些精緻可口的點心,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想當初剛穿越而來時在王府中,她也時常親自下廚做美食,可那種感覺,往往是將辛苦做成的美食扔進了大海一般,一點回音也沒有。
可如今正兒八經的成了個點心廚娘,這感覺就不同了,每日都會有宮裡的娘娘主子們吃着自己做的點心,好吃不好吃她們都會給出客觀的評價,這對於一個廚娘來說,真乃是最最開心的事情了。
張丸子剛剛熄滅竈膛的火,見許靜婉渾然不知情況的模樣,趕忙用手肘頂了頂她的腰道:“喏,他們都在看你呢!”
許靜婉這纔將目光從那些精緻的點心當中慢慢挪到了左側那一排廚子廚娘那裡,只見他們各個恨不得立刻提刀剁了她的模樣,甚是嚇人。
外頭宮女太監們仍然在喊着張丸子點心,丸子有些心虛的垂下頭來,目光楚楚可憐地望向許靜婉,一張長滿肉肉的臉上寫滿了無辜。
孟姑也有些無奈,心知這都是上頭娘娘們的意思,可是,點心齋負責皇宮所有主子的點心,不可能讓一個人來完成這所有點心的製作啊!
正有些焦急無奈時,那黃君意卻是急了,她將自己的點心放在一個宮女的食盒提籃裡,道:“你拿回去吧!已經給你放好了!”
可名喚素兒的宮女卻立刻冷下臉來,道:“我家娘娘可是蕭玉妃,她昨兒吃了張丸子廚娘的點心,今早特意囑咐了我要帶她的點心回去,你的點心,還是莫要髒了我的食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