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打開門來,水花嫂笑着和她打招呼,可發現小翠鼻子和臉弄得黑黑的,跟個大花貓似的,她就止不住的笑了起來:“你這姑娘,也太生趣了些!怎的把好好一張臉給弄成了這樣~”
水花嫂邊說又邊看了小翠兩眼,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小翠賭氣似的故意將門給帶上,水花嫂這才止住了笑,將一個竹編的籃子推了過去。
“鄉里人,沒啥好送的,這鄉里相鄰的,總覺着要送些什麼纔好,這一籃子雞蛋是家裡的雞婆今日剛下的,摸摸,還熱乎着呢!你家小姐身子精貴,雖不缺這些個東西,但炒菜時弄上幾個,還是帶補的!”
小翠接過那雞蛋,卻是笑着道了聲謝,悶悶的將籃子給捧了回去。
水花嫂也早就扛起鋤頭,走了。
“小姐,我們又有新鮮的雞蛋吃了!”小翠興奮的在院子裡數雞蛋。自從來了這裡,鄉里相鄰的常常會送些他們自己的土特產來,小姐都不需要花什麼銀子,該有的都有了,而且都是最新鮮的。
“你給水花嫂銀子了沒有?”許靜婉在屋裡問道。
“沒有,小姐,上回她送來只老母雞,也不肯收錢,說是鄉下人的東西,都是地裡冒出來的,不值什麼錢!”小翠回憶着上回和水花嫂在門前互相推送着銀子的情形,還有些想笑。
“那就先記下吧!以後再慢慢還!”許靜婉高興的將剛纔那半邊快要冷卻了的紅薯剝了點兒送進嘴裡,甘甜軟糯,是她熟悉的味道。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小翠正在院子裡數着雞蛋。卻又聽到了敲門聲。這次她有些惱。雞蛋就快數完了,這又是誰來敲門。
可剛把門打開,便眼前一黑,只覺自己被一塊黑布給罩住了,什麼也看不清了。
“小翠,是誰啊?”許靜婉正用小勺吃着甘甜的紅薯,突然聽見外面沒了動靜,不由得緊張起來。
突然。廂房的門被撞開來,進來三四個長相醜陋又破衣爛衫的漢子。
其中一個消瘦些的許靜婉認識,是這個西郊村有名的潑皮,村裡人見他都會躲得遠遠的,人稱四賴。
“你們想幹什麼?”許靜婉下意識的向牀上挪了挪身子,豈料卻越發激起了這些潑皮的興趣。
四賴開口訕笑道:“許家小姐,別怪我們咯!誰讓你長得如此天仙一般,惹人嫉妒呢!我們也是受人之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四賴搓動着漆黑帶泥的腌臢手。眼裡放出淫光來,猛虎般撲了過去。
“哎呦!”許靜婉身子閃的快。他一不小心,將頭撞在了牀邊的箱角上。四賴摸了摸痛極了的頭,“血……”。他張大了嘴巴,驚的說不出話來。
“好你個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敢讓老子破頭,今日就讓你嚐嚐大爺我的滋味!”
四賴火急,再一次惡狠狠的跳上了牀,眼看就要把許靜婉給撲倒了。後面兩個強壯點的哥們卻不幹了,將四賴一手捻起,似丟小雞一般,將他甩出幾米遠。
四賴的頭再一次撞在了牆上,鮮血直流,當明白是怎麼回事時,他紅着眼,罵罵咧咧地嚷道:“奶奶的,你們還窩裡鬥啊!告訴你們,要是完不成任務,小心王爺讓我們都沒命!”
那兩個潑皮壯漢卻是不理,一個不停地脫着身上的衣服,顯出又大又圓的肚皮。另一個則嚥了咽口水,就想上前去一親芳澤。
“哐啷一聲響!”門再次被用力撞開來,進來一個村裡人打扮的男人,許靜婉仔細一看,正是隔壁水花嫂的兒子,田新,只見他肩上扛着把鋤頭,惡狠狠道:“你們幹什麼?”
兩名壯漢不以爲然,繼續張牙舞爪的就要對牀上的許靜婉進行侵犯。
田新扛着鋤頭,刨地一般狠狠的對着其中一個壯漢挖了下去。
那鋤頭扎進了壯漢的臀部,疼得他立即倒了下去。
許靜婉敏捷的從中逃離出來,快步走至門口,田新的身後。
只見小翠心疼的看着她:“小姐,你沒事吧?”
另外一名壯漢想伺機逃跑,卻被田新給絆倒,摔了個狗啃泥。
四賴乾脆將頭上的血往臉上擦了擦,裝暈了過去。
待田新把三個潑皮給丟出門外,許靜婉淡淡一笑:“多謝田公子相救。”
田新身材魁梧,五官端正,原先聽水花嫂說過,他早年還讀過不少的書,只可惜無心科舉,一直都以種地爲生,皮膚自然的黝黑,卻更添了分男性的剛強之氣。
“許家小姐,不必客氣!你一個姑娘家,住在這裡確實危險,以後若有需要,隨時可以叫我幫忙,田新只是一介村野匹夫,但有的是蠻力。”說着,田新還特意舉起一隻胳膊,笑嘻嘻的秀給許靜婉看。
小翠掩嘴偷笑:“多謝田公子相救,小翠太過愚笨,隨意開門,差點害了小姐!”
小翠被那三個潑皮給綁在門邊,幸虧被回來的田新看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傍晚,北風呼嘯,屋內卻是一派樂融融的景象。
一個木製的小方桌邊上,坐着許靜婉,田新,還有水花嫂的三兒子田君。
水花嫂站在巨大的竈臺邊上,腰上繫着個圍裙,手裡拿着個鍋鏟。
鍋裡一直冒着熱騰騰的霧氣,一個黝黑的煙囪直通向高處。
水花嫂的大兒子田元去外地謀了份差事,常年在外,他的兒子小虎正端坐在竈臺前燒火。
“小虎,把火燒大一點!”水花嫂鏟着鍋裡的菜,吩咐小虎道。
小虎應了聲,拿起身旁一個空心的竹棍。伸進竈臺裡面。對着那火用力的吹。
“咳咳咳……”
小虎不慎被那竈臺裡的煙給嗆着了。連聲咳嗽。
水花嫂忙放下鍋鏟,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走過去,一把拉開小虎,拿起個竹棍繼續對嘴吹,熊熊烈火蹭的冒了出來。
小虎站在一旁有些拘束,往常這個時候,水花嫂早就開始罵他了。今日是有了客人,纔沒了罵聲。
“小翠,你去幫水花嫂燒火,小虎你過來!”許靜婉看着方桌上的果盤,抓了把瓜子遞給小虎,用手裡的帕子蘸了點茶水,幫他擦了擦黑黑的鼻頭。
小翠坐在竈臺前,開始往裡面加柴火。來這個西郊村也有些時候了,小翠早已學會了如何像村裡人一樣燒火做飯,因此。這火一直都燒的旺旺的。就連坐在一旁的許靜婉也能看見那紅紅的火光映射在小翠的臉上。
“許家小姐,你再等一等啊!我們這鄉下人不會做飯。怠慢了你,真是不好意思啊!”水花嫂擦了擦額頭的汗,看了眼她的兩個兒子,又道:“還不快給許家小姐換杯茶水,請她吃瓜子啊!”
田新應了一聲,趕忙拿起方桌中央的一壺茶,給許靜婉重新倒了一杯。田君卻是不以爲然,只一個勁兒的用手指敲擊着桌面,發出嗒嗒嗒的聲響。
水花嫂嘆了口氣,原本還指望這兩個兒子能給她爭口氣,可今日看來,連個待人接物都不會,估計難得有大出息了。
“小虎,你今年幾歲啦?”許靜婉笑着問道。
小虎原本還有些怯怯,可見許靜婉一直待他親和,便也慢慢開口道:“我五歲啦!是個小小男子漢!”
一句話,卻讓氣氛活絡了起來。
“來啦,來啦,菜來啦!”水花嫂將一盤盤的菜端上桌,每人面前放個碗,碗裡是蕎麥麪做的大饅頭。
小虎伸手就去拿許靜婉碗裡的饅頭吃。
水花嫂立刻打了下他的手背,努着嘴,黑臉道:“沒規矩,快過來,在竈臺邊上吃!”
許靜婉淡淡一笑,拿起碗裡的饅頭,遞給小虎道:“小虎拿去吧,姐姐還有呢!”說着,又對水花嫂道:“水花嫂,快來一起吃,過會兒,該涼了!”
水花嫂端起一個米湯碗,笑嘻嘻的擺手道:“不了,我一個婦道人家的,不合適上桌吃飯,他爹死的早,我都是在這竈邊隨便吃點,湊合着過日子的!”
一句話,卻是道出了幾十年的悲哀。
飯後,許靜婉主僕二人與水花嫂道別,許靜婉吩咐小翠取出銀兩來,將一袋子錢塞進水花嫂的手心裡,道:“一點小錢,水花嫂拿着日常用用!”
“這怎麼能行,我們家都是男娃,可以掙錢,還是許家小姐自己留着用唄!身子那麼虛,要多買些好的,給補補!”水花嫂執意不要,許靜婉也不好繼續推搡,只好吩咐小翠給收下來。
水花嫂卻是笑:“我一直都盼着能生個女娃,女娃乖巧懂事!可你看看,這一生,都是男娃,就連個孫都是站着尿尿的!”
可能是意識到說話粗俗了些,水花嫂又不好意思的將田新喚來:“拿着這燈籠,送送許家小姐!人家身子精貴,路上可別讓人給石子絆住了!”
許靜婉擡眼望去,只見田新一個粗壯的漢子,拿着個橘皮做成的小燈,中間一個小蠟燭燃着,發出淡淡的黃暈。
“小桔燈!”許靜婉見了,面露驚訝道。
記得前世讀書時,有篇課文就是說的這個,沒想到穿越到古代,還能見着。
一路上,小桔燈雖然不是很亮,但卻着實起到了一點作用。
“就送到這裡了,娘說了,不能隨便進姑娘的房!”田新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看着許靜婉的宅子門道。
許靜婉點點頭,淡淡一笑。
田新頓時只覺驚豔,將那小桔燈遞到小翠的手裡,便撒腿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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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結結打文有些慢,大家耐着性子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