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華檢的臉色如是烏雲密佈的天,似是下一個瞬間就會傾盆大雨一般。
進了屋蘇華檢沒有出聲。
孫氏見得蘇華檢的臉色心裡就發杵,見蘇華檢不出聲,她也不好開口,穩住了心神扭頭吩咐梅紅伺候着蘇華檢洗漱。
然後自己提着心親自給他挑了簡便的衣服,等蘇華檢洗了手和臉,就親自溫柔地伺候他換了。
換好了衣服,蘇華檢依舊沉着臉沒有開口,往窗邊走了過去,然後坐在了臨窗的大炕上。
武媽媽輕手輕腳地給蘇華檢上了茶,然後領了桔紅幾個屈膝行禮退了出去。
屋子裡異常的安靜,似是落針可聞。孫氏覺得異常的壓抑,就是呼吸都覺得有些鬱結。
外面傳得如此沸沸揚揚,蘇華檢又是這樣的臉色,孫氏心裡明白蘇華檢肯定是知道了。
然,蘇華檢這樣的臉色是怪自己害了蘇瑤與孫玉雪?
還是要給蘇斐出氣?
給蘇斐出氣的可能不大,蘇華檢不喜歡蘇斐這個長子,孫氏心裡最是清楚。
而對於女兒蘇瑤,蘇華檢是極其疼愛的。
不過……
這件事情涉及到蘇斐的子嗣,蘇華檢的孫輩,孫氏心裡也底,覺得有些不好把握。
孫氏小心地坐在了蘇華檢的對面,輕聲問道,“國公爺,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
他的臉色極其難看,知道是與外面的傳言有關,孫氏知道自己這是明知故問,她也是故意明知故問的。
夫妻這麼多年,她一直把蘇華檢當是自己的天。爲他生兒育女,爲他打理後院,伺候他,侍奉公婆,每一件事都盡心盡力,每一件事她都要求自己做得完美無缺。
蘇華檢目光直直地看向孫氏,把手裡的茶盞啪的一聲拍在了兩人中間的小炕桌上。
孫氏身子顫抖抖了一下,目光看向蘇華檢,怯生生地喚了一聲,“國公爺……。”臉色很是驚駭,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一般。
見得孫氏帶怯的神色,蘇華檢心裡雖然是有些不忍心,但是臉色還是依舊沒有變,沉聲道,“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也沒有與我說一聲?”他從來都沒有覺得如此羞燥過,被御史參,他還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還被皇上當衆斥責!
當着滿朝的文武百官被皇上責罵。
若是孫氏她能提前與他說了這件事,他也不至於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見着蘇華檢質問的口吻,孫氏眼淚的淚水就唰唰地往下掉,頓時委屈得不行嗚嗚地哭,“國公爺……。”
“哭哭啼啼的做什麼?我又不是要打你,不過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這個時候了,還哭哭啼啼,沒見識的婦人,自己都被御史參了,皇上今日之事斥責了他兩句沒有說其他的話,也沒有下旨責罰他,但是蘇華檢心裡明白,這件事情關係到大兒子的子嗣,皇上很生氣,這件事不會就這麼完了,皇上今天沒有責罰他,不代表明日不會!
雷霆雨露,均爲天恩。但是一想到皇上對蘇斐一直來異常的關懷與疼愛,蘇華檢心裡不由得煩躁。
見得蘇華檢臉上的陰鬱之色加重了些,孫氏抽出了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然後哽咽着說道,“是妾身的錯,我是沒有想到那些果子會傷人,那下面的管事送上來,我是見得那些果子紅綠相配很是漂亮,又新奇,他們是新婚又是年輕人,想他們應該是喜歡的,所以就給他們送了過去……。”
“我也是沒有多想,管事又都是用了很多年的老人了,我自當然是不會懷疑他們把有毒傷人的果子送上來的。”作爲蘇斐的繼母,孫氏雖是知道蘇華檢不喜歡他,但是她也從來在蘇華檢的面前說一句蘇斐的不是。
孫氏眼淚無聲地掉,“都是我一時失察,才鬧出了這麼大事情來。都是我疏忽了,是我的錯。好在,世子與蕭氏他們夫妻二人心裡是惦記着幾個小的,把果子先是收了起來,這也是巧合了,那些果子斐兒與蕭氏兩人都沒有沾,不然,今日事情就更加嚴重了,那我怎麼對得起蘇家的列祖列宗!”
孫氏很是無意地上着眼藥。
蘇華檢是何人?
是天子近臣,是朝中重臣,這揣摩人心和權謀當然很是擅長。
聽了孫氏的這話,蘇華檢立即就皺了眉頭,巧合?
蘇華檢皺着眉頭看了眼孫氏。
孫氏哭着繼續說道,“也是好在,蕭氏這個做大嫂存了偏心,把那看着漂亮的給了瑤兒與謙兒媳婦兩人,兩位表姑娘都沒有吃到。若是兩位表姑娘吃了,那我賠了這條老命給姑奶奶都不夠!只是……”
孫氏頓時眼淚流得更加猛烈,道,“我對不起瑤兒,我應該把那些新奇的果子查清楚了的,國公爺,事情如今傳遍了整個京城,都在說瑤兒與玉雪生不了孩子了,玉雪是我蘇家的媳婦了,可是瑤兒,她……她還沒有定親呢,她怎麼辦?瑤兒,她怎麼辦啊……”
孫氏伸手捂着嘴嗚嗚地哭得痛徹心扉。
一想到蘇瑤,孫氏的心就痛得揪了起來。孫氏淚水濛濛,如是雨後的梨花。
聞言,蘇華檢也皺緊了眉頭,沉默了半響,問道,“太醫怎麼說?”
“瑤兒與玉雪當時就把吃的東西給吐了出來,太醫說兩人的身體很好,也不確定兩人是否因那果子傷了身。”孫氏哭泣說道,“也不知道是那個殺千刀的把事情給傳了出去,還故意中傷瑤兒與玉雪兩人!這不是要毀了我我們的女兒,把瑤兒往死裡逼嗎?瑤兒她這麼年輕!她的人生纔剛開始呢,國公爺您一定要想想辦法,救救我們的女兒!”
“都怪我,是我害了女兒與兒媳婦,是我……是我沒有查清楚那些果子,都是我的錯,……都怪我!”孫氏哭泣着自責說道。
外面傳女兒不能生孩子,這怎麼破這個流言?當然是等女兒生了孩子就不攻自破了!
可女兒還沒有定親,如今有了這流言,女兒的親事就怕是難定!蘇華檢想了想,說道,“回頭再請幾個太醫給她們兩個把把脈,至於瑤兒的親事,就先不急,等老二媳婦有了身子,這流言散了,女兒的親事也就好說了。我國公府唯一的姑娘,多留幾年是應該的。”
該是早點把女兒的親事給定下來的!孫氏心裡嘆氣,朝蘇華檢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等過個一年半載,再說。”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蘇華檢頷首,然後目光帶了幾分銳利,說道,“那些個管事是老人了,怎麼會如此不知道輕重?”
言下之意,是不信孫氏的不知情。
孫氏臉有些發青,道,“我會處理那些刁奴的。”
“你該是當日就該與我提的。”蘇華檢眼眸帶了憤懣,沉沉地說道,“事情一傳開,謀害子嗣這麼大的事,那閒着沒事做的御史可不會輕易罷休了。”
聞言,孫氏眼眸帶了幾分驚慌,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國公爺,您被御史參了?”
蘇華檢緊鎖眉頭,沉默着算是回答了孫氏的話。
“那可如何是好?皇上有沒有說什麼?信不信御史的話?”孫氏忙是擔心地問道。
蘇華檢說道,“這個不用你擔心。”
“都是妾身的錯,竟還連累了國公爺。”孫氏內疚不已,淚眼婆娑地看着蘇華檢說道,“都是怪妾身……是妾身……。”
正說着,武媽媽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國公爺,夫人。”
孫氏頓住了話,擦了擦眼淚,扭頭看向門的方向,隔着緊閉的門問道,“什麼事?”
“國公爺,夫人,定西侯到了。”
定西侯,蕭嶺?他來做什麼?
蘇華檢與孫氏對視了一眼,兩人的心裡都瞭然,這個時候蕭嶺過來,自然是爲了那事情而來的。
蘇華檢眼前閃過,退朝後,蕭嶺看向自己銳利的目光。
蕭嶺是掛的是閒職退了朝就沒事。
可他卻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的,所以當時也沒有理會蕭嶺。
不想蕭嶺卻是登門來了!
這是要給蕭氏出頭吧!
來給蕭清寧撐腰來了!孫氏吸了口氣,她沒有想到蕭嶺居然會來!蕭嶺不過是個繼父。
要討說法,要出頭也該是李芸娘來!
當時孫氏就篤定這件事就不會傳出去的,可就這麼突然傳了出去,事情太突然,孫氏還沒有想那麼多。
不想,居然是蕭嶺親自來了!不是李芸娘,是蕭嶺親自來了!孫氏很是意外。
孫氏洗了把臉,整理了妝容這才與蘇華檢一起去了正廳。
蕭嶺帶着滿身的蕭殺之氣坐在太師椅上,他面前的桌上擺了一杯茶,一身的蕭殺之氣讓華麗的正廳都帶了幾分肅穆之色。
“侯爺,有失遠迎。”蘇華檢走了進去,朝蕭嶺抱拳笑着道。
孫氏也行禮,“侯爺。”
蕭嶺起身,朝兩人抱拳,“國公爺,夫人。”
“請坐,快請坐。”蘇華檢笑着伸手示意說道。
“侯爺,請坐。”孫氏笑盈盈地說道,扭頭朝武媽媽吩咐說道,“媽媽你快去把今年新的雨前茶沏了來。”
“是,夫人。”武媽媽應道。
“不忙。”蕭嶺擡手,道,“今日我來,不是來喝茶的。”
語氣很衝。
“侯爺,有話我們一邊喝茶一邊慢慢說,難得過來一趟,今個兒我們好好喝上兩杯。”蘇華檢笑着看向蕭嶺笑着說道。
“國公爺客氣了,我今日不是來喝茶的,更不是來喝酒的。”蕭嶺冷着臉,道,“我今日登門,是給我閨女討說法的。”
毫不客氣地把話擺在了臺上。
蘇華檢眉頭微微地一蹙,說道,“侯爺,你我是同僚,這外面坊間人云亦云的謠言怎麼能信?”
“是啊,那都是謠言,這謠言怎能相信?寧兒這孩子懂事又聰慧,國公府上上下下的人很喜歡她,寧兒她很好,侯爺不用擔心。”孫氏笑着說道,然後扭頭吩咐桃紅說道,“你去請世子夫人過來,就說侯爺來了,請她過來見見侯爺。”
“是。”桃紅躬身應道。
武媽媽沏好了雨前茶,一一分別給三人上了茶。
“侯爺,喝茶。”蘇華檢擡了下手,示意了一下。
“國公爺,夫人,無風不起浪。”蕭嶺說了一句。
訕笑了一下,立即義正言辭地道,“以訛傳訛,這件事不過是我疏忽了,沒有管教好下人,外面就傳得如此不成樣子了!真是太氣人了!侯爺,你是大將軍,是非曲直,你慧眼如炬,定能分個明白的。”
“以訛傳訛?”蕭嶺看了眼蘇華檢,然後目光犀利地看向孫氏,說道,“國公爺,夫人,這整個京城可是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夫人你給寧兒送的果子是有毒的,那果子會讓寧兒與女婿斷子絕孫。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夫人你還說寧兒很好?這麼的大事情,夫人你只說自己疏忽了,沒有管教好奴才?這就是居於公侯之首的齊國公府的行事做法嗎?這簪纓之家高門府邸,這吃食最是小心謹慎的,更何況是送人的吃食,那就更是會小心又小心的。”
孫氏臉色頓時煞白。
蘇華檢臉色頓時也黑了下去,難看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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