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剛吃了早飯,針線房那邊就差人給清寧送衣服過來了。
一套杏紅‘色’,嬌‘豔’如盛開得了一片杏‘花’,一套薄荷綠,雅緻如‘蕩’漾的碧‘波’。
國公府的繡娘們的手藝不錯,繡工‘精’美,做工細緻,兩套衣服雅緻而又大方。樣式和顏‘色’都是清寧比較喜歡的,看來蘇老夫人也算是盡了心的。
清寧笑了下。
也是,這是皇子妃的生辰,這出席的人不是皇家貴胄,就是權貴世家,她們去就是代表着國公府的臉面。
“世子夫人,您要不要試穿一下,看看有哪裡有不妥的,奴婢馬上就改,世子夫人放心,定會在世子夫人您去赴宴前會改好‘交’到世子夫人的手裡。”針線房負責送衣服過來的丫頭叫銀線,笑着躬身對清寧,說道。
清寧伸手撫了撫裙裾和衣襬上面栩栩如生的‘花’紋栩栩,搖了搖頭說道,“我很喜歡,辛苦你們了。”
“多謝世子夫人讚美,這是奴婢等職責所在。”銀線福身說道。
“不用這麼多禮。”清寧笑着擡手,“小姐和表小姐那邊可都送過去了?”
“是的,世子夫人,奴婢是來送世子夫人的,管事媽媽安排了其他的姐妹
去了二少夫人,三小姐和兩位表小姐那的。”銀線回道,屈膝說道,“那奴婢就先告辭了,世子夫人若是覺得有哪裡不妥,就讓人去針線房叫奴婢過來就是了,或是讓人送去針線房便可。”
清寧點了點頭,讓茶梅打賞了她一個裝了些碎銀子的荷包。
“多謝世子夫人賞賜。”銀線高高興興地接了,謝了清寧,屈膝退了下去。
清寧吩咐了茶梅把衣服收了起來,端了茶喝了兩口。
孫媽媽接了茶,把茶盞放在了桌上,嘴角動了動,躊躇了片刻,還是決定提醒提醒自家主子,於是低聲說道,“夫人,您成親也有陣子了,您近來幾日都嗜睡得緊,胃口也好,奴婢就琢磨着夫人您是不是……?所以,夫人您這平日裡還是得小心點,莫是傷着了。”
孫媽媽本是擔心自己說了,到時候若沒有身子,那就讓夫人白高興一場,可不說吧,她又擔心世子與世子夫人兩人少年夫妻,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不知輕重,到時候會傷了肚子裡的孩子,這頭三月孩子嬌貴,最是危險的時候。
晚上清寧從會讓孫媽媽在身邊伺候,所以孫媽媽一般都歇息比較早,可是這幾日她格外小心,前幾晚主屋裡沒有什麼動靜,她心裡也就放了心,不想昨晚淨房亮了兩次燈,今日早上起來一聽說,孫媽媽嚇得心都顫了下,可千萬莫出什麼事情好,所以考慮了一番還是覺得與清寧說,讓她心裡有個數才行。
孫媽媽一說,清寧心裡就明白了過來。
一想,手下意識地就撫向腹部,心砰砰地跳了起來。
前世,成年後兩年纔有了身子,可是開始的時候,半點異樣都沒有,還是小日子遲遲不來,自己才懷疑的。
聽說有人有了身子是特別的想睡的,但因爲上一輩子她有身子的時候,‘精’神卻特別的好。
所以,這幾日她這般想睡的時候,她也沒有往那方面想,她以爲是入了夏,自己容易倦罷了。
蘇斐的索求從來都是熱烈而狂野的。
若真的有了,那不會傷了孩子吧?
清寧一想,臉‘色’不免就有些緊張。
茶梅收衣服去了內室。
清寧這陣子胃口好,薄荷就越發的往廚房跑,想方設法地做好吃的,所以這個時候沒見她的人影應是去了廚房搗鼓。
‘玉’簪與忍冬坐在不遠處的窗戶下做繡活,開始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的,不過忍冬是習武之人,聽了孫媽媽的話,自然而然地就停住了手裡的針,往清寧與孫媽媽兩人看了過去。
‘玉’簪卻是沒有這樣注意聽孫媽媽和清寧的話,低頭一邊繡着手裡的梅‘花’帕子,一邊笑着與忍冬低聲說着話。忍冬沒有反應,她也沒有擡頭,忍冬向來不愛說話,所以,她們很瞭解也都習慣了。
“夫人暫且安心,這還不確定的事,您別緊張,夫人您這月的小日子還得好幾日呢。”清寧向來沉穩,做事處事不驚,然子嗣是大事,見了清寧臉上的緊張,孫媽媽怕清寧緊張,反而對身體不好,於是勸慰着說道,“奴婢瞅着是有些像,不過還得過些日子太醫給您把過脈了才能確定的,奴婢是想也就是怕萬一有了,您又不知道的,……奴婢有些不放心,所以,奴婢覺得還是與夫人您提一提的好。”
忍冬臉上帶了一抹驚喜的笑容。
聽到了這裡,‘玉’簪停下了手裡的活計,驚喜地看向了清寧。
“多謝媽媽提醒。”清寧感‘激’地看向孫媽媽,說道。
“奴婢應當的。”孫媽媽笑道,心裡不免就泛了心酸,心酸——國公府明明就有長輩在,可卻沒有人注意到這些和關心夫人。
孫氏是繼母如今還被禁錮了起來,她自是不會關心夫人的。
蘇老夫人雖然是嫡親的祖母,可她對夫人也冷冷淡淡,同樣也是指望不上。
世子是把夫人捧在手心裡,可到底卻是男人。
孃家侯夫人如今臨產,不能‘操’心勞累。
心酸的同時,孫媽媽的心裡又涌一股希望來,希望夫人真的是有了身孕。
“嗯,我會小心的。”孫媽媽這幾日都如臨大敵一般,非常的小心,前兩日都沒有與自己說,偏是今日跟自己說,清寧不免就想到了昨晚與蘇斐兩人的歡好,那銷魂到極致的纏綿,清寧不由得臉‘色’‘潮’紅,伸手端了桌上的茶盅喝了兩口,這才擡頭,看了眼‘玉’簪與忍冬,然後與孫媽媽說道,“那這件事先別與世子說,左右不過幾日了,等過幾日再與他說。”
‘玉’簪與忍冬忙點了點頭。
孫媽媽瞧得清寧的臉‘色’恢復了平靜,心也放了下去。
孫‘玉’雪,蘇瑤和何家姐妹住的地方要近一些,所以針線房送衣服過去的時候,孫‘玉’雪,何家姐妹也就剛吃了早飯,還沒有動身去蘇瑤的院子裡,看過了衣服,大家都很滿意,也都沒有讓針線房的修改。
看過了衣服,孫‘玉’雪與何家姐妹就相繼到了蘇瑤住的芷菁閣。
蘇瑤早就讓丫頭準備好了,她今日就在院子裡的涼亭裡招待孫‘玉’雪和何家姐妹。
蘇瑤院子的‘花’開得正好,奼紫嫣紅十分的漂亮,從涼亭那正好可以欣賞到整個院子裡的‘花’。
已經進了夏了,這天氣也是熱了起來,蘇瑤還特意吩咐了丫頭在涼亭的周圍放了兩盆冰,微風拂過的時候,涼絲絲的甚是舒服,於是雖外面的太陽有些烈,涼亭裡卻是一點都不覺得熱。
說笑了會,見遲遲沒有見得清寧的人,何如蓮不由得疑‘惑’地問道,“怎麼大表嫂還沒有來?”
蘇瑤請她們過來賞‘花’,應不是獨獨漏了大表嫂吧。
蘇瑤聞言,臉‘色’立即就有些不好看。
見得蘇瑤的臉‘色’,何如蓮立即有些後悔,蘇瑤要請什麼人,想請什麼人,都是蘇瑤自己的事情,關自己什麼事情?自己不過是國公府的客人,算來,自己與國公府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她不過是沾了嫡母的光罷了!
這蘇瑤想要如何做,還是輪不到她來說什麼!
何如茉微蹙了眉心,看了眼何如蓮。
“嫂子她本是要來的,不過‘抽’不出空來,所以也就只好我們幾個一起玩了,瑤瑤這院子裡的‘花’開得真好,是嫂子眼福。”孫‘玉’雪笑着解釋說道。
蘇瑤臉上的不快斂了下去,點頭笑道,“蓮表姐和茉表妹,你們有所不知,雖然大嫂她沒有掌着國公府的中饋,但是景萃園那邊的事情也不少的,想來應該是有事絆住了。”
蘇瑤話說得體貼,語氣卻是帶了幾分尖銳。
“那可真是如二表嫂所說的,大表嫂是沒有眼福了。”何如茉望了眼滿院子盛開的‘花’,臉上帶了幾分可惜,笑着看向蘇瑤與孫‘玉’雪說道。
蘇瑤與孫‘玉’雪呵呵地笑。
彼此心裡都清楚,景萃園園子裡的‘花’,可是比這邊更加漂亮,品種也更多。
“原來是這樣,我本是以爲大表嫂會來啦,我和茉兒妹妹原是想趁着今日的機會,與你們請教五皇子妃生辰宴上要注意的問題,既大表嫂不來,那也沒有關係,有二表嫂和瑤兒你們兩個在呢,定能爲我們解‘惑’的,”何如蓮臉上帶了幾分羞澀和期盼,“外祖母已經‘交’代過我們了的,不過我與茉兒妹妹對於京城的規矩不熟悉,所以還是想多多瞭解一些。”
“那可是問對人了,有什麼問題,有我與二嫂在,定比旁人要回答得更加清楚。”蘇瑤臉上帶着驕傲說道。
“祖母已經囑咐過我們了,讓我們好好照顧兩位表妹的,既兩位表妹今日要想問的,不用客氣,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孫‘玉’雪臉上的笑意盈盈,傾城無比。
話題轉到了五皇子妃的生辰宴會上,何如蓮問得仔細,何如茉也問了幾個問題,孫‘玉’雪與蘇瑤都詳細地給兩人說了該要注意的事項。
幾個人再沒有提起清寧來,四個人說笑着,倒也其樂融融。
吃了午飯,又在休息了會,等太陽偏西不再那麼烈了,大家才散。
何如蓮與何如茉住在蘇老夫人菊苑附近梅苑,姐妹兩人走了一顆多鍾纔回到了梅苑。
一路,兩人都沉默沒有說話。
直回了落梅苑,何如茉望了一眼院子里正是忙乎着的丫頭婆子們,沒有去自己的住東廂房,而是往廳堂走去,一邊笑着說道,“姐姐,走得怪累的,我們先喝杯茶,去去暑氣。”
何如蓮跟着進了‘門’。
進了屋,何如茉直接就揮退了丫頭,然後挑起了眉頭看向何如蓮說道,“母親走的時候,是怎麼‘交’代我們的,姐姐,你都忘記了嗎?”
母親左叮嚀右囑咐的讓她們姐妹兩人不要捲入到國公府的內宅爭鬥中去上次的事情鬧得天翻地覆滿城風雨,舅母如今還被關着呢,她倒是好,那般沒有眼‘色’,明知道上次蘇瑤與孫‘玉’雪吃了暗虧,心裡暗恨着呢,就那麼在蘇瑤孫‘玉’雪的的面前提蕭清寧。
不知好歹!
雖是外祖家,可到底她們只是客人。
不管是蘇瑤故意沒有請也罷,還是蕭清寧拒絕了也好,這都不是她們能管的。這是蘇瑤,孫‘玉’雪與蕭清寧之間的恩怨,好端端的提什麼?她們搭進去做什麼?
何如蓮面‘色’發苦,說道,“妹妹,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如今說起來都沒用了。”何如茉說道。
何如蓮抿了‘脣’,沒有說話。
何如茉見着她一副委屈的樣子,心裡就來氣,臉‘色’嚴肅道,“妹妹我不過是提醒姐姐一句罷了,姐姐你也不用如此委屈,似是妹妹欺負你了一般。姐姐你想要怎樣,我做妹妹的自是沒有理由也沒有權管你,但是我希望姐姐你做什麼是事情都好好想一想,你是何家的‘女’兒,別丟了何家的臉。”
說完,何如茉便不再看她,轉身走了出去。
何如蓮握着拳,緊緊地咬着‘脣’,忍着眼裡洶涌而至的眼淚。
蘇瑤她們幾個賞‘花’如何,清寧自是不會關心,孫媽媽跟她提了,清寧當然是多了份小心,蘇斐沒有多想只當她累了,自然不會強求她,晚上睡覺抱着她說說話,然後相擁而眠。
日子眨眼就到了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