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聽得了消息,笑了笑,真是令人意外。
蘇老夫人居然動手把孫氏給砸瞎了?
她把關於孫氏想蘇謙外放的事情捅了出來,只想挑撥蘇老夫人與孫氏之間的矛盾。
這結果,倒是比她預想的要來得更加兇猛。
“茶梅,走,換衣服。”清寧笑着起了身換衣服準備去孫氏那,畢竟她是兒媳‘婦’,這婆婆病了,自是要去‘侍’疾的。
剛是換了衣服,蘇斐就回來了,見清寧一副準備出‘門’樣子,問道,“寧兒,你去哪?”
“母親病了,說是一隻眼睛要瞎了,我去看看。”清寧拿出了帕子給他擦了擦額頭,“我今日給祖母和母親侯府帶的回禮的時候,順便與母親說了蘇謙的事,你如今不在吏部了,對於二叔的事無能爲力了,應該是祖母叫母親吃了些苦頭,不過……”
清寧頓了頓,“祖母真夠狠的,把母親的眼睛都給折騰瞎了!”
“我陪你去。”蘇斐毫不猶豫地說道。孫氏瞎了一隻眼睛,只怕她心裡會恨死寧兒了。
“不用,她又不會吃了我,你剛回來先換了衣服洗把臉,我先過去,你晚點再去看她吧。”清寧搖頭,說道,“我帶忍冬和薄荷一起過去,而且她們都是後宅‘女’子,不能把我怎麼樣的。”
孫氏的眼睛瞎了這麼大的事,主院那邊肯定是人心惶惶的,孫‘玉’雪蘇瑤等人肯定也在那邊,還有太醫等,人多,孫氏還能當着衆人的面把自己怎樣不成?
就算是她想怎樣,自己也不怕她!
孫氏這個時候心裡不知怎麼恨自己,不過,自己過去是盡面子。
而且,蘇斐與自己早晚與他們鬧開,不如趁這個機會鬧翻了也好。
“你等我下,等我換了衣服一起過去。”蘇斐道,“反正我也要過去的,不如一起過去,回頭回來了正好吃晚飯。”
清寧見如此,就笑着挽了他的手臂,進了裡間,親自給給他換下了官服,
兩人剛出了‘門’,管家迎面走了過來,說是有事等蘇斐處理。
清寧就笑着與他說道,“那就先過去了,等會要是早,你就過來。”
等他處理的事,肯定是急事。
蘇斐點了下頭,囑咐了一句,“你也小心些,她要是爲難你,那你不用客氣。”
“嗯。”清寧笑着點了點頭,叫了忍冬和薄荷隨她一起去。
蘇老夫人也得了消息,她嗤笑了一聲,無比嘲諷說道,“那糊不上牆的爛泥,堂堂國公的夫人,居然要‘弄’出這麼下三濫的手段來糊‘弄’人!真是沒有腦子的蠢貨,我蘇家的臉都要被她丟光了!”
“老夫人,您不過去看看?”單媽媽爲蘇老夫人‘揉’着肩,低聲問道,“當時夫人可是頭破血流從這裡出去的。”
這一路,不知道多少下人都看到了。
“哼,什麼瞎了,看不見了?我還怕她是從我這裡滿頭鮮血走回去的?她這是在裝,她故意的,她就是裝的!”蘇老夫人哼了一聲,說道,“她不過是想借題發揮,想將我一軍,想要威脅我,想要以此要我點頭答應了蘇謙與孫‘玉’雪兩人離開京城去外地!”
蘇老夫人是一點都不相信孫氏眼睛瞎了,這就是砸了那麼一下,能把眼睛砸瞎了?那可真是奇事了!她孫氏什麼豆腐做的不成?這麼一砸就把她的眼睛給砸瞎了!
盡出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招數!
裝吧,就讓她裝着,看她能裝到幾時!
單媽媽沒有再接話,一下一下輕輕地給蘇老夫人‘揉’着肩。
蘇老夫人舒服地眯了眼睛,過了良久,才輕聲說道,“嗯,讓雙喜給我找衣服,換了衣服,我們過去看看,看她到底是瞎成啥樣了!”
不管孫氏的傷是不是在她這裡受的,兒媳‘婦’眼睛瞎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做婆婆若是不聞不問,未免太不近人情。
“是。”單媽媽應了,叫了雙喜幾個進來伺候。
……
清寧帶了忍冬與薄荷很快就到了孫氏住的主院,院子裡的丫頭與婆子們都屏聲斂氣,走路都墊着腳走。
屋子裡傳來了孫氏尖銳的叫聲,還有孫‘玉’雪等人的哭泣聲。
見得清寧,守在‘門’口的丫頭躬身給清寧行禮,低聲說道,“奴婢見過世子夫人,世子夫人請稍候。”
說完匆匆起身撩了輕紗做的‘門’簾,進了屋子。
“讓賤人進來,讓她滾進來!”
丫頭進了屋,很快就傳來了孫氏的尖叫聲,似是從牙縫裡咬出來的一般。
那丫頭掀了簾子出來,臉‘色’帶了幾分慌張,朝清寧屈了屈膝,然後伸手打起了簾子,“世子夫人請。”
清寧微眯了下眼睛,帶着忍冬與薄荷擡腳走了進去。
屋子裡五六個太醫與大夫,正是圍坐着一張桌子,低聲地‘交’談着。
孫‘玉’雪與蘇瑤坐在‘牀’邊抹淚哭着,何如蓮與何如茉很是擔憂地站在一旁,一屋子的丫頭與婆子都紅了眼睛。
孫氏坐在‘牀’上惡狠狠地盯着清寧。
清寧淺淺笑着走了過去,站在了‘牀’邊,面‘露’憂‘色’,安慰着孫氏,“母親,您好好休息,有這麼多的太醫和大夫在,會沒事的。”
“蕭氏你這個賤人,毒‘婦’!”孫氏伸手指着清寧尖叫了起來,“你還敢來?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你這個惡毒的‘婦’人,居然如此算計自己的婆婆,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婆,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清寧斂了笑容,目光平靜地看着孫氏,“母親您說的什麼意思呢?兒媳不懂。”
聲音很輕,但非常的清晰,便是坐在不遠處低聲說話的太醫與大夫們也停住了話,扭頭看了過來。
“蕭清寧,你不要裝着一副清白無辜的樣子,裝着給誰看呢?母親今日變長了這樣,還不是你害的?就是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害得母親眼睛都看不見了!”蘇瑤騰地站了起來,轉身看向清寧大聲說道。
清寧目光平靜無‘波’地看向蘇瑤,說道,“瑤妹妹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害得母親看不見了?你又是哪隻眼睛看到母親這樣是我害的?我念你年紀小,又因爲母親的病情而傷心,所以纔會是非不分,顛倒黑白,我也就不跟你一般計較!”
“你……。”竟然說她是非不分,顛倒黑白!蘇瑤目光兇狠地看向清寧,氣得跳腳,“你把母親害成了這樣,我跟你拼了!”
說完擡手就要打人。
忍冬往前一步就攥住了她的手臂,手上一用力。
蘇瑤頓時痛得哇哇大叫,眼淚都掉了出來,“死奴才,還不放開!”
清寧眼眸一眯,甩手一個巴掌打了過去,“你身爲國公府的小姐,是大家閨秀,你就是這樣與長嫂說話的嗎?當着下人,還有外人的面,如此沒有規矩,你的規矩禮節都學到哪裡去了?今日母親病了,你不好好伺候母親,居然還質問起長嫂的不是了?這一巴掌我就是替母親打的,免得母親病着,還要‘操’心你!”
蘇瑤一下就被打‘蒙’了。
“你,你這個惡‘婦’,當着我的面就打小姑子來了!規矩?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對小姑大打出手,這就是你說的規矩?”見清寧打了蘇瑤一個耳光,孫氏氣得差點從‘牀’上蹦起來,伸手抓了擱在一旁小几上的‘藥’碗,朝清寧砸了過去,“瑤兒有什麼還輪不到你來說!當着我的面出手打她,你當我是什麼?”
清寧一動不動,臉‘色’沉靜如水。
抓住蘇瑤的忍冬利落地踢出了一腳,那‘藥’碗立即打了轉掉了個方向,朝武媽媽的方向砸過去,武媽媽叫了一聲,‘藥’碗直接砸到了武媽媽膝蓋上。
武媽媽痛得臉‘色’蒼白。
蘇瑤反應了過來,想要朝清寧撲過去,然忍冬抓着的手,如是鐵一般攥得又痛又不能動。
蘇瑤掙扎了一番,轉身趴在了‘牀’邊,嚎天大哭了起來,“母親,她打我,打竟然打我!她這是要翻天了她啊!”
“反了,反了。”孫氏氣得‘胸’口的氣血直翻涌,看向清寧厲聲喝道,“蕭清寧,跪下!忤逆婆母,出手打小姑子,這就是你的規矩嗎?給我跪下!”
“瑤妹妹,快別哭了,別讓母親擔心了,大嫂她……不是故意的,想來是因爲母親的病,擔心失了分寸。”孫‘玉’雪摟住蘇瑤的肩膀,輕聲細語地勸慰說道,“快別哭了,啊?”
“給我跪下,今日你害了我還不夠,竟然還打瑤兒。”孫氏氣得渾身發抖,“忤逆不孝的東西,我今日就要好好教教你,怎麼爲人媳‘婦’!”
清寧嘴角緩緩地上揚了一個弧度,眼裡帶着嘲諷,“母親,我今日到底做了什麼忤逆不孝的事?您,與瑤妹妹都口口聲聲說,是我害你了,母親的眼睛是怎麼回事?我昨日纔剛從孃家回來,今日晌午見你還好好的!我晌午也只不過說了一句,世子不能幫二叔謀外放的職,難道母親這是要‘逼’兒媳與世子,所以,自己撞了牆,然後傷到了眼睛嗎?”
孫氏氣得要吐血,臉本來就紅腫着沒有消下去,如今更是氣得紫紅了,“胡言‘亂’語!”
“大嫂,你就少說兩句吧,母親傷到了眼睛,心裡本來就不好受,你就順着她點吧。”孫‘玉’雪擡頭看向清寧勸道。
何如蓮往前走了一小步,剛要開口說話,手腕一緊,被何如茉拉了回去。
何如茉嚴厲地瞪了眼何如蓮,壓低了聲音,“你想找死!”
何如蓮垂下了眼瞼,低眉順眼安靜地站在了何如茉的身邊。
“弟妹,我要是順了母親的意思,這就是承認了,母親的眼睛就是我害得了?那我真真是要冤死了,這如此不敬的名,要是傳到了外面去,我還不得被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這件事本來就是與我無關!”清寧眼眸掃了一眼孫‘玉’雪,說道。
“你還敢狡辯,就是你挑……”孫氏尖銳說道。
“母親。”清寧看了過去,“我敬你是母親,但我也不能任憑你如此冤枉我!母親,我剛過來的時候聽府裡的下人說,您是滿頭鮮血地從祖母的房裡出來的,兒媳是不知道您與祖母她老人家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您在祖母那傷得滿頭血,然,您也不能把這罪名無故安到了兒媳的身上來。”
“我知道,母親您心裡怨世子沒有聽你的話,沒有給二叔周旋謀一個外放的差事。”清寧臉‘色’一變,很是難過地說道,“我知道,世子不是您親生骨‘肉’,這不是親生的,難道您就可以隨意污衊我們嗎?我們平日裡恭恭敬敬地孝敬您,您有什麼不滿,您儘管說,不過這不孝之名,兒媳是萬萬不能擔的。”
幾個太醫和大夫都低頭,沒有出一聲,臉‘色’平靜,只當都沒有聽到一般。
“你,你……”孫氏氣得嘴‘脣’都顫抖了起來,“忤逆不孝!”
孫‘玉’雪被是說得滿臉通紅,“母親,您消消親,您消消氣,大嫂她是無心的,大嫂,你也不要生氣了,母親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剛說的也是無心的,我當然是知道大嫂你是無辜的。”
“沒規矩,忤逆不孝!”孫氏厲聲說道,“去,去把世子叫來,讓他看看他一心捧在手心裡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母親,你說誰沒規矩,誰忤逆不孝了?”蘇斐面沉如水,走了進來。
“就是她,大哥,她陷害母親,又教唆丫頭打我,你快給瑤兒報仇!”孫瑤頓時擡頭伸手指着清寧哇哇叫了起來。
“母親,您這是因爲我沒有幫二弟,所以,你這就怪到了寧兒身上嗎?然後以此來要挾我答應幫二弟謀外放的差事嗎?”蘇斐沒有理會蘇瑤,目光直直地看向孫氏,“我蘇斐是朝堂命官,斷不能因母親的一己之‘私’,而以權謀‘私’!”
孫氏喉嚨一緊,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涌了上來,孫氏吞嚥了一下壓了下去,伸手指着蘇斐,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孫‘玉’雪餘光瞥得了不遠處的太醫與大夫們,想了想,說道,“母親,您不要生氣了,斐表哥肯定想來也是盡了力的,斐表哥,你也不要說了,母親因爲眼睛,心裡很難受呢。”
說完看了眼武媽媽,然後眼睛又朝朝太醫與大夫們的方向看了眼。
“夫人,您消消氣。”武媽媽一個‘激’靈忙是走到了孫氏的邊上,伸手給孫氏順氣,擡頭看向桔紅吩咐說道,“桔紅,幾位太醫與大夫該是累了,你請他們去小廳裡休息,沏兩壺上好的普洱茶。”
孫氏皺眉,抿了嘴沒有再出聲。
“是。”桔紅應了,然後去請太醫與大夫。
幾位太醫大夫如釋重負。
大夫們是京城裡出名的大夫,雖平日裡是沒什麼機會進國公府,可他們平日裡也是是經常出入‘門’第不高的官家和有錢人家的,所以他們也是和在場的兩位太醫一樣,自是明白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
於是,幾個人迅速跟了桔紅出了屋子。
“母親,您息怒,您別太擔心,您的眼睛定會沒事的,太醫和大夫不都說了,這許明日就好了。”孫‘玉’雪摟着嗚嗚地哭着着蘇瑤,勸着孫氏。
“就是你,你這個害人‘精’,把母親害得眼睛都看不見了。”蘇瑤擡起了頭,狠狠地看向清寧說道,“這都是你的錯,你還不敢承認!你還教唆你的丫頭打我!你還笑,我要跟扒了你的皮!”
說着,蘇瑤就要爬起來。
“瑤妹妹。”孫‘玉’雪忙是摟住了她,“母親病着呢,你這不是讓母親擔心嗎?乖,快別鬧了。”
“難道我就白白地被她的丫頭打嗎?”蘇瑤無比的委屈與不甘。
“你們兩個給我滾!”孫氏朝着蘇斐與清寧怒吼,“蘇斐,我當時白養你,娶了媳‘婦’就忘了娘你爲了她蕭清寧,你居然忤逆我!”
“我們兩個自是要走的,不過,話也得說清楚,不給蘇謙謀差,是我蘇斐的決定,你的眼睛瞎了,不是寧兒的錯!”蘇斐淡聲回了一句。
孫氏氣得眼睛都瞪圓了,哈哈哈笑了起來,“不是她的錯?若不是她挑撥我與你祖母的關係,我怎麼又會落到這個地步!”
“我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罷了,怎麼就挑撥離間了?”清寧淡笑着反問來一句。
“你還敢強詞奪理?”孫氏尖聲道。
“要是你沒有心懷鬼胎,怎麼又能被挑撥離間?到頭來還把髒水往寧兒的身上潑,想要寧兒背上不孝的名聲,真真是其心可誅,你瞎了一隻眼,這是你自作孽!你要是再因爲這件事找寧兒的不是……,”蘇斐緩緩冷笑。
蘇斐的手段孫氏是見識過的,不由得心裡發冷,尖銳地打斷了蘇斐的話,“你這個孽子!”
蘇斐平淡地看了孫氏一眼,扭頭溫柔地看向清寧,握住了她的手,“寧兒,走。”
清寧點了點頭。
兩人轉了身,就見得一臉怒容的蘇老夫人。
“祖母。”清寧與蘇斐給蘇老夫人行了禮,然後側身越過了蘇老夫人步伐從容地出了屋子。
“母親,您看看,您他們這兩個忤逆不孝的東西……。”孫氏話沒有說完,一口血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