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公公護送來的?皇上還真是把這兩個蠻夷當貴賓,得了,快請進來吧。”樑絮兒輕輕撫了撫自己額前的一絲碎髮,整理了一下衣裳,便吩咐他們將人給迎了引來。
瓦刺人的打扮和大周朝的人不一樣,男的也好,女的也好,都編着髮辮,女兒家頭上飾品也特別多,但看着就比較粗苯了,絲毫比不上這兒的金銀首飾和珠花精緻絕美。
而且,他們身上的衣裳也不怎麼好看,起碼在樑絮兒眼中是極爲難看的,瞧瞧那公主穿的,紅紅綠綠的,陪在一起一點兒也不雅緻,而且這公主皮膚不怎麼白,配上這樣的衣裳便顯得土氣了些。
那腰帶上繡着的花樣也極爲簡單,看針線就知道很粗糙。
樑絮兒本就瞧不上瓦刺人,如今看着愈發瞧不上了。
這些皇親貴胄穿的衣裳,用的配飾都比不上京中小戶人家,真是讓人笑話。
更何況……這王子看起來還不錯,公主長得嘛,也還行,圓臉大眼睛,看着挺有福氣的長相,就是胖了點,瞧瞧……那腰肢兒真是粗,沒有一點兒女兒家的柔美,腳下還踏着一雙金色的靴子呢,那雙足啊,可是天足。
雖然她也沒有纏腳,但是雙足也極爲纖細秀美的,這公主卻是天足。
雖然心中很不屑,很瞧不起,但是樑絮兒面上一點兒都沒有表現出來,她當然沒有忽略掉,這王子公主腰間的佩刀,一看這兩日便是會功夫的。
說實在的,讓他們兩人入宮居住也就罷了,怎麼還讓配着刀呢?
樑絮兒心裡面是十分疑惑和擔憂的,但是面上卻什麼也沒有說,她方纔打量他們,也只是片刻的事兒。
“娘娘,這便是六王子和八公主了,皇上說了,兩位貴客的飲食起居,便由娘娘安排了
。”康祿行了禮後,笑着說道。
“二位貴客遠道而來,辛苦了,快請進吧,雲麓宮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東配殿六王子住,西配殿八公主住,二位貴客帶來的侍從們也隨身伺候,另外,雲麓宮中還有宮女八人,太監八人,供二位貴客使喚,若有任何需要,吩咐宮女太監們便是了,快請進。”樑絮兒說完便要往裡走,可剛剛邁了一步,卻發現這二人都沒有跟上來,她又轉過身來,華麗的宮裝在夕陽柔和的光暈中顯得格外的華貴大氣,而她那垂雲髻上插着的九翅金鳳更是展翅欲飛,將她原本就嬌豔的臉兒襯托的就更加美豔動人了,看得那八公主都快瞪大眼睛了,倒是那六王子還十分鎮定。
“二位是聽不懂本宮說話嗎?”樑絮兒面上依舊帶着笑容,說完後看了看康祿道:“康公公,本宮聽聞瓦刺人和咱們大周人說話不一樣,要不你去朝中找個能說瓦刺話的人來款待二位貴客?”
然而,還不等康祿回答,那六王子便道:“多謝娘娘,有勞娘娘帶路。”
“不必言謝。”樑絮兒聽着六王子說的竟然是字正腔圓的京城口音,心中微微有些詫異,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笑着領了二人往雲麓宮正殿去了。
她先帶二人去了正殿,後殿,又吩咐康祿送了六王子去東配殿,自己才帶了八公主往西配殿去了。
“公主,這些日子你便住在這兒了,有任何不便告訴本宮便是了。”樑絮兒看着公主,笑着說道。
“多謝娘娘。”八公主笑着頷首,說的大周話也極像京中口音。
“六王子和公主這大周話說的可真好,想必是請了師傅教導的吧。”樑絮兒語中雖然沒有露出別樣的情緒,但是心中卻是幾位傲氣的,只是她的笑容一樣熱情,旁人是看不出什麼來的。
這八公主顯然也沒有聽出來,她笑道:“不是,我和六哥並沒有師傅教導,我們的大周話都是母妃教的,我和六哥一母同胞,我們的母妃也是大周人,聽母妃說,她是自小在京城長大的呢,娘娘也不必叫我八公主了,叫我蓮珍便是了,這是母妃爲我取的名字。”
“哦,原來蓮珍的母親也是大周人,那可真是太好了,本宮還擔心你們聽不懂咱們說話呢,公主能來大週一趟怕是也不容易,皇上已經吩咐下來了,公主和王子在大周這些日子,可以隨意出入皇宮,這是腰牌,六王子那兒也送了一塊過去,公主收好了
。”樑絮兒說罷遞上了腰牌,又和蓮珍公主說了一會話,便說累了,起身告辭了。
“主子,他們的母親竟然是大周人呢,難不成是大周嫁過去的公主?”萍兒出了雲麓宮,便一臉疑惑的問道。
“不是……事實上,大周朝就沒有嫁過真正的公主過去,即便萬不得已要和親,也是調教了宮女封爲公主送過去的,這幾十年裡,大周朝也沒有嫁過公主去瓦刺,想必這二人的母親不是和親之人,旁的本宮也不知道,這個倒是不必我們操心,你……派人好好盯着雲麓宮便是了,一定不能讓他們弄出絲毫的亂子來,還有……讓那幾個宮女都給我警醒着點,若真的被那瓦刺皇子看上臨幸了,她們也只能跟着他去那個苦寒之地做侍妾了,我聽說瓦刺人的妻子都可以換,可以送,更別說是侍妾了,她們不想倒黴就各本宮安份些。”樑絮兒說到此臉色便沉了下來。
“奴婢知道了,可主子……您爲何不送一些容貌醜陋的宮女過去呢,那樣……那位王子也不會瞧上了。”萍兒柔聲說道。
“那不是明擺着告訴他們,咱們看不上他們嗎?皇上說了,要當貴客招待,本宮自然要選容貌姣好的送去,能不能獨善其身,就看她們自個了,本宮已然提醒了,是福是禍全看她們自個,好了,時辰不早了,泓兒還等着本宮回去餵奶呢。”樑絮兒一提起自己的幼子便滿心都是欣喜和安慰。
她那日帶着孩子回宮後,皇帝便下旨賜了名字,叫永泓,陳永泓。
如今她兩個兒子都承歡膝下,自然是高興無比,而且這些日子,其餘各位嬪妃的孩子們也都養在了她們自個身邊,大家心裡頭都挺高興的,成日裡也經常走動,雖然沒有皇帝,但都過得不錯,也算是完完全全習慣了。
就在樑絮兒走了片刻後,原本在西配殿寢房內呆着的瓦刺八公主蓮珍,便常常的鬆了一口氣,她只是使了個眼色,帶來的四個侍女當中便有三個走了出去,只餘下一個服飾稍稍好看一點兒的留在了裡頭。
“公主累了吧,可熱壞了,奴婢幫您寬衣。”那侍女一邊說着,一邊解開了蓮珍公主腰間的腰帶,將她外頭的袍子脫了下來。
可奇的是,這外袍裡頭竟然穿着一件貼身的棉襖,不僅如此,腰部還特意增厚了一圈
。
若說此時是冬日裡,那穿成這樣便無可厚非了,可現在不過九月下旬,並未入冬,京城的天氣也算暖和,這樣的時節,不過兩三件單衣而已,是萬萬用不到棉襖的。
“公主,委屈您了。”丫鬟一邊幫自家主子褪下棉袍,一邊拿起一旁的乾淨面巾,替自家主子擦拭身上的汗水。
“可不是委屈了。”蓮珍公主圓圓胖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委屈道:“我實在極北之地長大的,咱們瓦刺苦寒,瓦刺人也十分耐寒,這個時節來到大周這邊,我只需一件單衣便是了,如今卻爲了扮個胖子,穿了棉襖,當真是累的慌,六哥也太謹慎了些,哪裡用得着我如此扮醜啊,大周朝美人如雲,就說剛剛那位娘娘,就比我美,還有……聽說皇帝如今的寵妃纔是個絕代佳人呢,就我這樣的紫姿色,應該不會出亂子纔是害我白白受苦了。。”蓮珍公主說罷,也顧不得什麼禮儀姿態了,一腳將腳底的靴子給踢飛了,露出了纖細白嫩的玉足來,腳上和小腿的肌膚白如凝脂,和臉上、脖頸、手上有些發黃的肌膚有着天壤之別。
而那靴子裡赫然掉出一團棉花來。
再看這蓮珍公主的玉足,便覺得絲毫不大,和中原女子沒有一點兒差別了。
“公主在咱們瓦刺就是難得一見的絕世佳人,六王子是您一母同胞的親兄長,自然爲公主打算,再則……咱們一路過來,沿途有二王子的人追殺,不得不喬裝打扮,委屈公主了。”侍女柔聲勸說道。
蓮珍公主聞言坐在了妝臺前,看着鏡子裡臉兒圓圓,看着肉嘟嘟,皮膚又有些蠟黃的自己,微微嘆了口氣道:“就是不知道六哥那兒是不是真的有解藥,被他逼迫着吃下那勞什子的藥丸,我的確就腫了臉,再塗抹上他做的香膏,肌膚也變色了,我是多日不敢照鏡子了,此刻看着可真害怕呢。”蓮珍公主撅起嘴,一臉擔憂的說道,她說完還不忘捏了捏自己圓鼓鼓的大臉,十分擔憂。
“王子何時害過公主了,您不必擔心,必定會恢復花容月貌的。”侍女勸說道。
“就我這樣的,來大周朝可不是什麼花容月貌,真是倍受打擊啊。”蓮珍公主一臉苦相,十分不高興道。